第13章 上藥

邵寒越一愣，猝然偏頭看去。

不遠的天臺裡，一個孩站在那朝他笑了一下。

天臺隻有些亮，但他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那孩白到明的上有三道目驚心的紅痕。

「你……」

第一次，邵寒越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問些什麼。他看著傅今栩略顯驚異的表，嚨莫名一陣。

「邵寒越，你是來找我的嗎？」天臺那人揚了揚手，於是手裡拽著的那張試卷在風裡發出嘩嘩脆聲。

說，「我才寫了兩面竟然就有人找到我了。」

是傻子吧？

這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

邵寒越匪夷所思地盯著看，幾秒後，他猛的回頭往廁所外走去。

「剛聲音是栩栩的嗎？在哪啊……臥槽，妹妹！你怎麼過去的啊！」

後傳來勵榮誇張地驚聲，邵寒越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到天臺的口。

走到狹窄的天臺口時才發現原來這個門也被鎖了，難怪出不來。

「寒越！」季元洲也趕了過來，「啊……這也鎖了啊。怎麼辦？找老劉？」

「找到他天都亮了，砸了。」

「呃……也行，這鎖看起來很破。」季元洲四看了看，拿起邊上缺了靠背的椅子，「讓一下，我來。」

邵寒越退後一步，季元洲用椅子用力地去砸鎖。

一下，兩下……季元洲的虎口都微微發麻時，鎖終於被砸掉了。

邵寒越一腳踹了進去，天臺門大開，風立刻灌了上來。

邵寒越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站在天臺欄桿裡面的傅今栩，風大，上的校服被吹得在上，整個人單薄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刮走似得。

明明看著可憐兮兮的，可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得，現在還踮著腳跟在廁所窗口的勵榮聊天。

「傅今栩。」邵寒越惱火，上前拎住的領子就把提了過來，「你是不是瘋了。」

小姑娘被他拎得晃了一下，等站穩了才仰頭看他，「什麼啊……」

「我問你，你怎麼這來的。」

「我，我就是……啊，我以為天臺是可以走的，結果沒想到天臺的門也是被鎖上的，所以我沒辦法只能在這——」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邵寒越住的臉，把的頭轉向廁所方向，「你是不是從窗戶那邊走過來的。」

傅今栩被迫看著那條比腳掌還窄一點的窗臺：「唔……是啊。」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邵寒越放了手，向來冷淡的眼眸有火苗跳，「這這麼高，摔下去你的能噴一地，怎麼，還想給學校增加一個鬼故事？」

「……」

「你是不是沒腦子？」

「我怕黑。」

「你……什麼？」

傅今栩訕訕抬頭，「我怕黑，廁所裡沒燈。」

邵寒越一口氣沒上來：「那你不怕死？」

傅今栩沉默了會：「更怕黑。」

「……」

邵寒越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難得的幾次啞口無言，全都用在了傅今栩上。

「走嗎？」傅今栩道，「謝謝你們來找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不會喊人？」

「我……」

不想。

傅今栩猶豫了下，沒有說出後兩個字。

其實已經做好要等到晚自習結束，甚至媽媽找上門的地步。就是不願意喊人，就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被別人惡意關在廁所裡。

從窗臺那爬出來，著玻璃移到天臺這邊的時候，心裡想的不是害怕，而是逃離，逃離那個狹窄、黑暗的地方。

厭惡著、恐慌著、也強迫自己冷靜著，一直在自我安。直到……聽到了廁所那邊傳來的聲響。

沒有想到會看到邵寒越，更沒有想到邵寒越會是第一個來找的人。

以為，他一向冷漠。

「老師不知道吧。」傅今栩轉開了話題。

季元洲：「今天沒老師坐班。」

「那就好那就好。」

季元洲看慶倖的樣子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要去找老師呢，你不打算舉報八班那些人？」

「有什麼用？」傅今栩往外走，「學校到最後也是會包庇有錢有勢的人的。」

停下，回頭：「不是嗎？」

季元洲愣了一下，看向邵寒越低語道：「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不是在罵我們吧？」

邵寒越沒答，只看著眼前的人道，「你現在要回教室？」

傅今栩點頭。

「你先過來。」邵寒越上前拽住的胳膊。

傅今栩被他拉住，被迫跟著他走：「喂？你幹嘛？去哪啊。」

兩人和剛到門口的勵榮撞上了。

勵榮：「你們去哪？」

邵寒越腳步未停：「你和元洲先回教室。」

「那你呢？」

「等會回。」

勵榮：「喂，你把學霸帶哪去啊，老劉不會放過你！」

邵寒越隨意道：「你就說我們上廁所去了。」

傅今栩：「？」

勵榮笑駡：「去你媽的，你們兩一塊上什麼廁所！」

現在還是自修時間，整個教學樓都是靜的。傅今栩被邵寒越一路拖著，不敢製造出大聲響，只得跟著他走。

一開始是奇怪，後來是惱火，等到最後站到醫務室面前的時候，傅今栩一肚子火也瞬間熄滅了。

「進去上點藥，你可真行，臉都能給別人抓傷。」邵寒越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不乏有「我的跟班」竟然就這點能耐的意思。

傅今栩：「……別人人高馬大，我有什麼辦法。」

邵寒越：「沒辦法不會跑？你不知道你不回來沒人寫作業啊？」

傅今栩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可真是我的錯了。」

邵寒越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說完，抬腳進了醫務室，醫務室燈是亮的，但是校醫不在，邵寒越從桌面上的藥箱裡挑出了碘伏和鑷子丟在了桌面上。

「用這個，消毒。」

「喔……」

傅今栩在椅子上坐下，擰開瓶子，用鑷子夾出裡面浸泡了碘伏的棉花。

臉一開始是疼的，後來在天臺吹了會風，做了幾道理題後就沒覺了，現在只能手尋到微微腫起的地方以判斷位置。

「嘶……」酒到傷口，疼痛終於開始復蘇。

傅今栩擰著眉頭，拿著鑷子的手也滯了滯。

邵寒越隨意地打量著醫務室，他有那麼一瞬間到迷茫，自己怎麼就這麼多管閒事了……

回頭，想嘲諷幾句「罪魁禍首」以抵消心裡的不舒適，結果一轉頭就看見坐著的那人臉頰紅了一片，憑著覺，沒傷的地方都塗上了。

邵寒越：「……智障。」

「誒誒，你手機帶了嗎，能不能借我一下。」傅今栩朝他攤手，「我看不見。」

手機被他塞屜了，出來的時候也忘了帶上。

邵寒越低眸看著，想了想，在邊上的位置上坐下了，「轉過來。」

他拿走了手裡的碾子。

傅今栩：「嗯？」

「我來。」

「……」

邵寒越也沒看傅今栩微微僵住的表，自顧自地夾了一塊棉花出來，但夾完後他發現傅今栩往後傾了一個弧度。

他冷眼看著，語氣不善：「幹什麼，我會吃了你嗎？」

傅今栩抿著：「我，還是自己來吧。」

邵寒越面漸沉：「過來點。」

「……」

「傅今栩。」

眼看大佬越來越危險的氣息，傅今栩坐直了，「啊……麻煩了。」

棉花到傷口時帶來陣陣刺痛，傅今栩了，「輕，輕點。」

「哦。」

短暫的沉默。

「謝謝啊。」

邵寒越：「看你倒黴。」

「……是。」

「也看在這事因勵榮而起，今天是你了牽連，許倩倩那邊我會解決。」

傅今栩有些意外地瞥了他幾眼，目之，他正專心致志地給上藥，纖長的睫在眼瞼下形一個小剪影，有點好看……

傅今栩耳朵微微發熱，快速轉開了視線：「那，那就太好了。」

「說起來你也狠。」邵寒越道，「那的脖子是你掐的？」

傅今栩怔了怔，含糊地嗯了一聲。

「人是你傷的，那麼高的檯子也是你爬的。」邵寒越垂下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傅今栩，「我看你也不是多乖的人。」

「……」

「不是嗎？」

傅今栩盯著邵寒越，那一刻，似乎有被他看穿的錯覺。

「真不知道我媽怎麼這麼喜歡你，是因為你績好還是被你這小綿羊的樣子給騙了？」邵寒越打量，「要嘛這樣吧，你也別聽的監視我了，乾脆替我監視算了，給你什麼，我給你雙倍。」

「我又不是間諜。」傅今栩無語道，「再說唐阿姨也沒讓我監視你什麼，不就是好好學習麼，這是好事，你別抵抗了。」

「抵抗？」邵寒越勾勾，「行行，你忠誠。」

傅今栩笑：「總之，今天謝謝了。」

「就口頭謝謝？」

「那你想怎麼謝？」傅今栩想了想道，「要不然我請你吃東西？」

邵寒越打了個哈欠，還真有了點興趣：「吃什麼啊。」

「隨便挑？」

幾分鐘後，學校小賣部。

邵寒越提著購籃在前面走著，傅今栩帶著醫務室拿來的口罩在後面跟著。

剛才說隨便挑也就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邵寒越還真的隨便挑了起來，一包一包的往籃子裡丟，看得心疼！

「誒……夠了吧？」傅今栩終於忍不住出聲。

「食量大。」

「那，那我平時怎麼沒見你吃什麼零食。」

「平時我沒錢啊。」

傅今栩：「……」

說得跟真的一樣。

「你怎麼這麼小氣？剛才誰說隨便挑的？」邵寒越回過頭，低眸看著眼前待著口罩的矮子。

「我就是不想浪費！」

「包裝不拆能放很久。」

說完後，邵寒越看到口罩上那雙眼睛更是憤恨了，圓圓的，有點逗。他猜想，摘了口罩這人一定又氣河豚了。

腦子裡這麼想著，手也莫名其妙了過去，他從耳後勾出了口罩的一邊……

口罩還沒掉下，一隻綿綿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幹嘛？」

細膩，手背溫熱。

邵寒越一愣，驟然回神，「……看看你臉有多猙獰，不行？」

傅今栩被氣個半死：「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