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發過去時,喬落蘇并沒抱希會得到他回復，可當真的石沉大海，了無回應,一顆心還是不住沉沉地往下墜。

直到電子號機械地出名字：“請喬落蘇到3號診室就診。”

據指示牌走到3號診室門外，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

萬幸是個醫生，中年,面相看起來還和藹，沒像傳說中那麼兇：“怎麼不好？”

喬落蘇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我可能懷孕了，這兩天吐得厲害。”

醫生點點頭：“最后一次房事什麼時候？”

喬落蘇幾乎不用想：“一月十八。”

就是那天陳嘉遇歸隊，從那以后再沒有見過面，如果懷孕，差不多也快三個月了。

“那你這孕反開始得晚啊。”

醫生皺了下眉,“確定一直沒來例假？”

喬落蘇：“嗯。”

“行，去查個吧。”

醫生給開了張單子，“查完過兩小時拿結果給我看。”

“好,謝謝醫生。”

喬落蘇拿著單子便出去了。

去繳費時,排隊的幾乎都是男人,要麼也是男人陪著人，喬落蘇一個人孤零零,突然有點能會陳嘉遇說過的那種覺了。

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辦法陪在邊,比原本就是一個人更加寂寞。

可如果這個孩子真來了，也只能勇敢面對。

四月的天氣早晚還有點涼，喬落蘇出門帶了件小西裝外套,進醫院就穿上了。

時不太方便，掉一只袖子，把服披在肩上。

完站起來的時候,服卻從肩膀掉下去了。

那只胳膊涼颼颼的，想把外套拉起來蓋住，卻沒有一點辦法，另只手還得按著針眼。

抬頭看著周圍那些有家屬陪同的孩，心里從來沒這麼羨慕過別人，又這麼懊惱過自己。

甚至不講道理地開始埋怨，陳嘉遇為什麼不在。

喬落蘇坐在這兒等了兩個小時，差不多了，去自助機上取完結果，回婦科診區給醫生看。

“你這個，不是懷孕的指標啊。”

醫生看完化驗單深深皺眉，“你說你這兩天吐得厲害？”

喬落蘇點點頭：“嗯。”

“建議去掛個消化科看看，是不是腸胃方面的問題，或者吃壞什麼東西了。”

醫生在電腦上寫診斷，“檢查結果都好的，沒什麼炎癥，例假沒來就是激素失調，開點兒藥吃一吃，這段時間注意作息規律，緒也盡量穩定，這些都會對生理期有影響的。”

“好，謝謝醫生。”

拿著病歷和藥單從診室出來，喬落蘇驀地松了口氣。

還好是虛驚一場。

但上午消化科的號都掛完了，只能掛到下午，中午就在醫院二樓的餐飲區買了個面包和一瓶牛。

正準備上樓去消化科門口坐著醫生上班，手機突然響了。

是陳嘉遇。

心底條件反地雀躍了下，但接著，最近頻繁影響到自己的負面緒也涌上來，摁下接聽鍵，聲音并沒有很高漲：“喂？”

“怎麼樣？去醫院檢查了嗎？”陳嘉遇嗓音有點激。

喬落蘇語氣悶悶地：“嗯。”

男人呼吸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真的？”

不知道心底什麼小人作祟，故意承認：“嗯。”

“難道是我走的那天？”陳嘉遇想了想，有點疚，“對不起，可能是我沒太注意……”

雖然兩人一直都做了措施，但頻率太高也太激烈，意外發生的概率自然會高一些。

他并不排斥，只是覺得這個孩子現在到來，對來說不算好事。

喬落蘇莫名哽聲：“不怪你。”

那邊安靜兩秒，傳來陳嘉遇嘆氣的聲音：“那不是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你怎麼才發現？”

獨自上醫院本就是一件很孤單的事，再加上擔心懷孕，吐了之后也沒怎麼好好吃飯，肚子空空，又又沒食，整個上午都在委屈難過。

此刻被他這樣問，喬落蘇鼻頭一陣酸，嗓音不自覺帶了抱怨：“你是在怪我嗎？”

“沒有。”

陳嘉遇連忙下聲來，“我只是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

喬落蘇嗓音得極低，快要吞進肚子里去：“擔心有什麼用，你又不在。”

陳嘉遇覺到的緒，語氣也低沉了些。

“我試試能不能請三天假，有些事得提前安排，要不等孩子大了，怕來不及。

但最近任務多的，如果假請不下來，我就給我媽打個電話，讓陪你。”

“不用了。”

喬落蘇悶聲回，“你別請假，也別告訴媽媽。”

陳嘉遇嘆了聲：“那怎麼行？懷孕不是小事，別鬧。”

喬落蘇嗓音抬高了些，不爽的緒已經很明顯：“我沒鬧。”

電話兩端同時沉默了。

喬落蘇注意到自己緒失控，手指不自覺攥了服，掌心都是汗，黏膩膩的，抿著，不再出聲。

陳嘉遇知道生氣了，但隔著千山萬水，他除了在電話里說幾句，本無計可施。

“你真的不用請假了。”

喬落蘇吸了吸鼻子，強忍著要哭出來的沖，“剛才是騙你的，我沒懷孕，檢查過了，醫生說可能是腸胃方面的問題，我下午還要看個消化科，想休息一下，先不跟你說了。”

怕他聽出自己的哽咽，喬落蘇沒等他回應，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嘉遇又打過來，沒接，只給他發了條信息：【對不起，醫生說我有點激素失調，可能緒也有點影響吧，你好好工作，別擔心我。

】

【對不起，剛剛不該騙你。

】

陳嘉遇：【沒事。

】

【檢查結果給我看看。

】

喬落蘇：【嗯。

】

把化驗單和醫生診斷，還有剛才取的藥都拍了張照片，給他發過去。

陳嘉遇：【下午檢查完也告訴我一聲。

】

喬落蘇：【好。

】

【那我休息了。

】

陳嘉遇：【嗯。

】

喬落蘇看著屏幕上簡短的聊天記錄，這算是兩人最近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還是因為懷孕的烏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這樣主而倉促地結束聊天，因為擔心他其實很忙又不忍心扔下，擔心自己無意中給他造了麻煩。

下午在消化科也開了檢查，醫生診斷是急腸胃炎，懷疑吃壞了什麼東西，掛了個吊瓶，開了點藥，吊瓶得打三天。

輸的時候和倪染聊微信，倪染說晚上去家看看。

喬落蘇百般推辭，然而回家的時候，倪染已經在家門口等著了，手里提著大袋小袋的營養品和水果。

喬落蘇哭笑不得：“你這陣仗，不知道還以為我得了什麼大病。”

“誰說一定得生病了？這心投喂。”

倪染自顧自走進門，套上一次鞋套，“怎麼樣，姐妹比男人靠譜吧？”

喬落蘇莫名眼眶又一熱，點點頭：“嗯。”

倪染覺到不對勁，狐疑地看著：“你跟校草沒事兒吧？”

喬落蘇背過換鞋：“沒事。”

“那你居然不反駁我，上次還說人家只是離得遠呢。”

倪染把大袋小袋拎進餐廳，“話說你什麼況？不一直好的？”

喬落蘇嘆了口氣，走過來跟一起收拾：“我也不知道啊。”

“你今天只能喝稀飯是不是？這些我給你放冰箱了？”倪染打開冰箱門。

喬落蘇“嗯”了一聲：“除了香蕉都放吧。”

倪染幫把水果往冰箱里放著，突然拿出一個玻璃罐看了幾眼，回頭：“喬落蘇，你過來。”

喬落蘇疑地走到旁邊。

倪染把香菇醬的瓶蓋懟到面前，一臉無語：“過期了，還不扔？”

喬落蘇懵懵地：“啊？我上周還用它拌了面條。”

倪染拿出冰箱里所有醬，一罐一罐地檢查，最后只剩一罐沒過期的牛醬。

把那些過期的全往垃圾桶扔，邊扔邊看著喬落蘇扯：“我算知道你為什麼生病了。”

喬落蘇乖巧地低眉垂眼，腦子里卻想起上次和陳嘉遇去超市買這些醬的畫面。

原來都過去這麼久了……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陳嘉遇發來的信息：【結果怎麼樣？】

檢查完后就給陳嘉遇發了條信息，但他沒回，猜想他又忙了，于是也沒把結果發過去。

現在外面天都黑了，喬落蘇往外看了看，夜空里沒有星星，幽暗沉悶，打字的心也莫名有些沉悶：【沒什麼事。

】

陳嘉遇：【有診斷嗎？給我看看。

】

喬落蘇：【醫生開過藥了。

】

【真的沒什麼事，發給你看也沒用。

】

陳嘉遇打電話過來，沒接，回了句信息：【我跟倪染在一起，

不方便講電話。

】

陳嘉遇：【老婆。

】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喬落蘇：【沒有啊。

】

【可能是不舒服，所以心也不好吧。

】

陳嘉遇：【如果有什麼想法，一定要跟我說。

】

【我很擔心你。

】

喬落蘇：【嗯。

】

知道，兩人隔著大半個中國，見不到也不到，唯一的通途徑就是說話。

可有時候心里仿佛有很多話，卻沒有力氣說出口一句。

覺得越來越累了。

從和他取得聯系變得越來越難，想找他的時候打不通電話，發出去的信息等到過期了才會回，就好像心底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幾乎覺不到的雨持續澆灌。

起初覺得這點挫折不算什麼，哪有什麼雨能澆滅熔巖似的烈火，但時間久了，火種會變涼，火也會熄滅。

如今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不到邊的荒原里卻只剩下一團火苗。

如果他來了，火苗會繼續燃燒烈焰，如果他不來，只能看著它越來越小，越來越暗。

這種緒不足為外人道，喬落蘇第一次說出口，是在姚思沁面前。

姚思沁是曾經的良師，現在是益友，有時候就像媽媽一樣，很多話無法對別人說，只能對姚思沁說。

姚思沁聽完嘆了一聲：“對你們倆的基礎來說，異地其實不算什麼大問題，問題是他現在太忙了，你倆連最起碼的聯系都很難維持。”

喬落蘇扯笑了笑：“那也沒辦法，誰讓我嫁了他呢。”

誰讓這個人正好是陳嘉遇，好得無可挑剔，好得讓控制不住了心。

結婚時恨不得他遠在天邊，生生不見，可現在終于如了愿，卻變心里的一刺，想起的時候又甜又疼。

“不要想太多，本來軍婚就是這樣，比你還要慘的多得去了，好多軍嫂都是喪偶式婚姻，喪偶式育兒，幸運的是你還沒懷上孩子，不然才真的辛苦。”

姚思沁說到這，深深地著，握住手，“我突然也不知道當初介紹你倆認識，是對還是錯了。”

喬落蘇抬頭沖笑了笑。

“本來我是想的軍條件好，有保障，無論是你還是你們將來的孩子都有福利，肯定吃不了苦。”

姚思沁嘆了一聲，“我以為你格獨立又堅強，哪怕丈夫不在邊，自己也能過得很好。”

喬落蘇彎起，眼里的卻暗淡：“我確實能過得很好啊。”

只是想他罷了，很想很想，太想他又見不到他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怨他。

以前想他會給他發信息，打電話，看著他哄的話，聽著他哄的聲音，就什麼都好了，一百多公里的距離，還能開車去見他。

可現在橫在他們面前的，是幾十個一百公里，連飛機都要坐兩趟，而他常常忙得就好像人間蒸發。

心疼他累，強迫自己懂事，不吵不鬧不添麻煩，盡量不要他花心思來哄

。

但時間久了，自己的緒好像得不到任何滿足。

“要我說，你如果心里實在不痛快就跟他吵一架，把想說的都說出來。

”姚思沁給支招，夫妻倆哪有不吵架的？有些話不吵吵你能說得出口？你不說他永遠都不知道。

你看看你自己，都出問題了，我看你姨媽出走就是憋的，有緒不發泄出來怎麼行？”

“嗯。”

喬落蘇點點頭，“謝謝，我其實還好，別擔心。”

“你這孩子看著聰明，有時候又傻得不行，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姚思沁嘆了聲，又說，“上一批支教的老師回來了，你知道吧？”

喬落蘇：“知道。”

“五月份派遣的名單很快就下來了，但這事兒一直是校長親自負責，我也說不上什麼話。”

姚思沁眉頭皺得的，“希沒有你。”

喬落蘇云淡風輕地笑了笑：“聽天由命吧。”

姚思沁看向：“真無所謂？”

喬落蘇一臉認真：“真無所謂。”

姚思沁：“給你送到山旮旯里，天天不應地地不靈，馬上夏天了，山里蚊子可毒，你這細皮的一咬一大包，半個月消不下來，沒辦法天天洗澡，衛生條件也差，你這潔癖病不得瘋了？”

“哦對，有的地方還收不了快遞呢，網上買個東西得從村里跑到鎮上取，二十多公里路，坐老鄉的驢車，我跟你說這都是我以前的教訓。”

“你也說是你以前了，現在條件不都好多了？”喬落蘇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而且干得好回來直接升高級職稱誒，有老師搶著去好不好？”

姚思沁挑眉：“你也要搶著去？”

“……那倒不用。”

喬落蘇扯了扯，“我沒那麼迫切，順其自然。”

其實并不想去。

現在工作已經完全順手，不太想換到陌生環境，還不知道那邊的同事和學生什麼況，好不好相，好不好教學。

姚思沁所說的生活條件也是個問題。

當然相信現在條件好多了，但支教的地方畢竟都是窮鄉僻壤，再好也好不到哪去。

萬一真派到，還得考慮要不要帶上的全副家當，包括掃地機人。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周末，沒有陳嘉遇的信息，也沒有他電話，甚至沒有機會像姚思沁所說的那樣跟他吵一架。

周一到學校后，郵箱里收到了這次支教派遣的老師名單。

喬落蘇喝著咖啡，把頁面緩緩往下拉，目定在最底下那個悉的名字，嘲諷地扯了扯。

林媛那話說得真沒錯。

領導的親戚再怎麼草包，也別輕易得罪。

仰頭把咖啡喝了，角輕勾著給姚思沁發消息，帶著一張郵件截圖：【謝您那張開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