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想, 不能一直頹在這裡。打折了, 接回去，還是要重新學走步。

想回去，找的導師梁紹文好好談一下。

曲筱見他不說話, 又道：「我是覺得，與其賴在這兒當個廢, 不如回我悉的地方。說不定慢慢的就好了。」

單世鈞見曲筱主意已定，嘆了口氣：「那你……什麼時候離開雲城？」

曲筱：「下午三點的飛機。」

單世鈞愣了一下：「這麼快？」

分別到來得如此突兀，另人措手不及。他也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覺，那種覺很陌生，心頭沉甸甸的，一路下墜, 像是到不了底似的。他知道，曲筱是一天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也許對來說，這片土地，充滿了痛苦的回憶和不堪。遠離，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單世鈞沉默了半晌，忽道：「還有什麼我能幫你做的？」

曲筱似乎是很認真地想了想：「嗯……還真有。」

單世鈞微一頷首：「你說。」

曲筱朝他出這些天來唯一一次真心的笑：「那就……讓我請你吃頓散夥飯吧。」

單世鈞：「……」

*

吃飯的地方是曲筱定的。

還是日料店。

這家店從定位，裝修風格，甚至於服務生的打扮，都和之前兩人去過的那家日料店很像。

兩人坐的依然是垂著半簾的獨立隔間。

難得的，單世鈞頭一次到有些不自在：「……怎麼想到來吃日料？」

有種天化日被當眾的那種窘迫。

曲筱朝他眨了眨眼：「像不像我們第一次相親的時候？」

單世鈞：「……」啊這果然是當眾刑，秋後算帳。

曲筱見他只點了一個海藻沙拉，一個雜菜壽喜燒，整個人都驚了：「你什麼時候改吃素了？而且這麼點兒東西不夠吃吧？咱相親那次，你不是點了七大碗八大碟嗎？你不會是想給我省錢吧。」

男人有些不自在地用食指指節輕抵一下眉骨，視線有些飄忽不定地盯著桌角。他沒有解釋。曲筱現在依然聞不了味，他一直知道。

至於之前塑造的大胃王的形象……當然是出於敬業的演員神，『撐』出來的。

曲筱莞爾：「你那什麼表？以為我請你吃鴻門宴哪？」

單世鈞抬眸時，剛好看見人紅微微勾起，漂亮的杏眼裡閃過促狹的。明艷人。

單世鈞輕咳一聲，正道：「之前相親的事……確實很無禮。我跟你道歉。」

曲筱點了點頭：「嗯，那次你可把我氣得不輕。」

單世鈞垂眸不語，心說使出渾解數在故意氣你，能輕嗎。

「不過呢，我大人有大量，」曲筱雙手捧起桌上的茶杯，認真地直視單世鈞的眼睛，「今天選在日料店，就是重新開始的意思。之前種種全部翻篇，我們重新認識一下。這段時間……真的很謝你。要謝你的事多，算上山上那次，你救過我兩次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正好我也整不來花里胡哨那套。以茶代酒，心意……都在茶里了。」

單世鈞愣了一下，而後眼底慢慢浮現一抹笑意。

他也拿起手邊茶杯，輕輕了一下曲筱手中的杯子：「都在茶里。」

說是要請客，結果還是單世鈞買的單。於搶單這件事，男人似乎特別執著。曲筱有些哭笑不得。

飯後，單世鈞一路將曲筱送到了機場，看著進了安檢。

天下無不散筵席，真的是時候要道別了。曲筱想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兩人的關係——不打不相識患難之

曲筱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帥氣，慣於沉默的男人：「如果你之前認識我，第一次相親時，你還會那樣嗎？」

其實想問他另一個問題，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單世鈞低頭看著， 黑眸里波譎雲詭，似有多種複雜緒在翻湧。

曲筱拍了拍他的肩：「開個玩笑。走啦，單隊!」

單世鈞冷的下頜線微，似乎是輕咬了一下後槽牙。

曲筱瀟灑地揮了揮手，朝安檢通道去了。

「曲筱。」

曲筱都轉進了安檢區了，忽然聽到後男人低沉的聲音，了的名字。

曲筱回頭，單世鈞安靜地站在送別線外，長玉立，隔著安檢通道和別的旅客與對。

本以為男人要說什麼。

然而沒有，他只了一聲的名字。再無其他言語。

*

再次踏本院的時候，曲筱心裡忽然有種落葉歸的覺。在這裡鬥過太多個日日夜夜，醫院儼然了的第二個家。

「老師……」曲筱見到梁紹文，只說了兩個字，鼻子就莫名發酸，心裡百味雜陳。一方面覺得有些近鄉怯，在紅羽鎮出事後，沒有一天不在想念自家的醫院，那個時候，只想躲回來，變回跟在導師邊那個默默學習的小生。另一方面，是覺得抱歉。老先生把最得意的弟子送出去，本來是有意培養一下的領導能力……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子。

梁紹文睨著曲筱：「怎麼，邊境線上耀武揚威，回來就慫了？」

剛剛還酸了的鼻子，瞬間恢復正常，曲筱有些無語：「我都這樣了……您能說句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