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僅如此，就王霞現在表現出來的這態度，曲筱很懷疑把老太太接回家後，有沒有遵照醫囑扶老太太每天起來稍微活一下。因為長期平躺著不，會加重腸粘連甚至造腸梗阻。後兩周況忽然惡化，很有可能就是老太太在恢復期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

「放屁！」王霞一下就了，「明明是你們變著法子想吃回扣。第一次沒吃到，你就故意開壞，想再收一次錢是吧？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曲筱皺眉，之前只是覺得王霞是不通理，又事兒多的那種家屬。但現在看來，不僅是無理取鬧，可能一開始送老太太來就診的起心就不正。

在那一刻，曲筱忽然很想拿張紗布堵住王霞的。這些涼薄話，老太太聽到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

曲筱淡淡道：「我們說話做事，是憑良心的。你信或不信，都有手記錄和病歷報告作證。」

王霞又想衝上去抓曲筱，第三次被人架開：「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曲筱終於也有些怒了，「現在先讓我們給老太太做檢查，你該繳費繳費，該簽字簽字，不要耽誤我們救人！」

王霞冷笑，抬手指著曲筱的鼻子：「我告訴你，救我媽，是你應該的。之前手給開壞了，就該你負責。至於醫藥費，你怎麼好意思找我要？之前我媽那手費，是我砸鍋賣鐵換來的。一個小手，還被你們玩兒出這麼多花樣。我告訴你，人饅頭不是這麼好吃的！你給我等著！」

王霞說完話，轉就走。老太太就這麼被扔在了急診大廳的過道上。

這作把在場的醫護人員都看愣了。

「……這是什麼意思？」

曲筱搖了搖頭：「不管。先幫我給老太太照一個腸CT，做個檢。檢查報告儘快給我。然後送到加護病房，先補充水和電解質。」

「好的，曲醫生。」

老太太見兒轉走了，著急地張了張，瞪著兒離去的方向，半晌說不出話。

曲筱心口一酸，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您且放寬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我們待會兒會先給你做個檢查，然後再出治療方案。」

老太太目移到曲筱臉上，眼圈驀地紅了。

曲筱再次輕輕拍了拍的手。

而檢查結果也不出曲筱所料，果然是腸粘連造的腸梗阻。

「曲醫生，你打算怎麼辦？現人兒人都找不到。」

科室里的人聽聞這件事後，都很擔心曲筱。不得不說，就沖家屬這惡劣的表現，老太太確實是塊燙手山芋。

曲筱在電腦上一邊寫手方案，一邊淡淡道：「張姐正在打電話聯繫兒和兒子。如果明天早上這倆人還是不出現，那就直接手。」

梁紹文從電腦後抬頭看向曲筱：「你想清楚。」

曲筱嘆了口氣：「想得很清楚了。老師，你是沒看見王霞今天在急診室里那陣仗。無論我救，還是不救，都是鐵了心要鬧定了。既然這樣，我就偏不如願。我一定要把老太太治好。」

梁紹文搖了搖頭：「現在這種白眼兒狼還真不。」

曲筱苦笑了一下：「可不是。我現在就覺得老太太可憐。」

獨自一手拉扯大倆孩子，到了晚年，卻一個在病床前盡孝的都沒有。不僅如此，還想方設法地要榨乾老人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當真人面心。

*

曲筱下班的時候，剛走出門診大樓，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要麼說第六是種神奇的東西呢，左腳剛邁出醫院大門，一隻蛋就沖正臉飛了過來。

曲筱反應也還算快，立刻抬手擋了一下。不過蛋還是碎了，蛋清潑灑到頭髮和服上。

「就是！」

曲筱剛撥開被蛋糊住的頭髮，幾個牛高馬大，面不善的男人就圍了上來。

曲筱一抬眼，便看見幾個人手裡舉著一條白的橫幅，上面用扎眼的紅字寫著『醫德敗壞曲筱』幾個大字。

曲筱轉頭往旁邊一瞅，果不其然王霞就站在旁邊。

都發展到這地步了，曲筱也沒打算跟王霞客氣了：「這幾個職業醫鬧，看著眼。你媽還在病床上躺著，手等著你簽字，這麼做合適嗎你？不怕遭天譴？」

「遭天譴也是你遭天譴！大家快來看啊，這兒有個醫德敗壞的醫生，為了多賺錢吃回扣，草菅人命，在病人上隨便刀子！」

王霞又從籃子裡抓了兩個蛋，抬手就朝曲筱臉上頭上扔了過來。曲筱這次不得不舉起兩隻胳膊去抵。

這麼一嚷嚷，外加那條醒目的橫幅，瞬間就吸引了不路人圍觀者。

他們人多勢眾，而曲筱形單影隻。那一瞬間，忽然覺自己被流放到了一座孤島上，無力滅頂襲來。

曲筱掏出手機，準備給醫院保衛科打電話。

王霞一看見掏手機，立刻像瘋狗一樣撲了上來，手就薅向曲筱的臉。

一隻健壯有力的胳膊，在那剎那間橫了過來，擋在了曲筱的面前。

王霞那瘋狗般的一薅，在男人的手背上抓出幾道痕。

一個高大的影，忽然擋在了曲筱面前，為豎起一道堅固的保護牆。將所有的惡意和攻擊，都擋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