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熱期, 甜又惱人。

曲筱跟莫梨抱怨：「我覺得……咱院能同時完事業KPI和KPI的, 都是鐵人。」

莫梨毫不理解曲筱的煩惱：「我警告你啊, 在我面前炫耀。你這『飽漢不知漢飢』！」

梁紹文從兩人後走過, 樂不可支地安曲筱：「過這一年，等你升上副高，加班打雜的事, 就到年輕一輩了。」

說起副高，剛好最近曲筱和齊玥準備合作的課題也敲定了。

這日, 兩人說完課題的事宜，齊玥貌似不經意地問：「什麼時候，跟單世鈞到我們家來吃飯啊？我人早就想見見你了。」

曲筱忽然被cue到和單世鈞的事，頗有點不好意思，這要怎麼回答？這種事，總不好先開口。

齊玥見又又窘的模樣, 笑道：「單世鈞不太會表達自己的，但他是真的很你。」

「你知道，其實他本很低調，最討厭接採訪。但之前那個專訪，是他自己主要求上的。」

「他有提過，參加這個採訪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醫鬧。」曲筱微微一點頭。

其實事後也有問過單世鈞，是不是因為，才去做的那個採訪。

單世鈞這次倒是沒有瞞，如實告訴，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醫鬧這事兒，而另一半的原因……

是想藉機坦誠自己的份。

齊玥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有些忍俊不，又有些無奈似的搖一搖頭。

「他當時為了醫鬧這事，專門找到我人說，他要做這個專訪，並且必須在訪談里公開當年你救他的事。你也知道，部隊有部隊的規定，哪些任務相關的事能公布，哪些不能公布，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為此，他甚至還跟林競說……他願意用這次的功勳來抵，只要大隊答應這個條件。」

曲筱張了張，滿眼震驚。

這件事，單世鈞倒是沒有跟提過。

齊玥神複雜地看著曲筱：「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很多事他不會表達，不會邀功，但不代表他不會做。兩個人在一起相，多會有些各式各樣的磕磕絆絆，生活習慣什麼的也需要磨合。但只要心在一，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我和我人都希你們能好好走下去。」

曲筱垂眸，緩緩勾起角：「我知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齊教授。」

齊玥拍了拍的肩：「有空來我們家吃飯啊。」

*

曲筱回頭給單世鈞發信息：【你們大隊周末可以探訪參觀嗎？】

單世鈞回覆：【你來的話，隨時都可以。領導，你是想來我的宿舍視察嗎？】

曲筱笑著了一下某人的頭像。男人啊。

然而的確有一件事，在曲筱心裡了很久。是早就想做，卻一直沒來得及做的。

【我想去烈士陵園……看看小白。】

飛刃大隊的烈士陵園和大隊總部距離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烈士陵園坐落在城郊一座青山腳下，墓園中種滿了萬年長青的松柏。

烈士陵園第一層廣場正中央有一塊巨大的大理石雕刻的紀念碑，上面刻著自建隊以來，所有在任務中犧牲的烈士的名字。

而廣場後方的石階，則通向一層一層的個人墓碑。

曲筱和單世鈞相攜而上，走到最上層的碑林，站到了白展廷的墓前。

曲筱知道，再一次面對小白的墓碑，單世鈞用了很大的勇氣和定力。

和單世鈞十指扣，所以能到，他的手指有些涼，而且微微抖著，整個人於極度繃的狀態。

但他還是來了，帶著曲筱一起。

曲筱記得，白展廷生前也說過，希能看到和單世鈞在一起。

曲筱嘆了口氣，對著墓碑上那張年輕的臉說：「你說你，怎麼就不能走慢點，親眼見證一下呢。」

單世鈞沒說話，眼眶卻漸漸紅了。

微微躬，將手中白的花束放到了小白的墓前。

曲筱用乾淨的手巾仔細地去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上落的一層灰。

無論看幾次，都還是覺得，這張臉太年輕了。他把好留給了這個世界，卻沒有時間親自去見證這個世界的好。

「我大概能理解你當時站著任人揍的心了。」曲筱嘆了口氣。

單世鈞斂眸，沒說話。

走的人卸下了肩上的擔子，活著的人卻依然要替他們背負著這信仰、這重擔，繼續前行。

曲筱轉頭看著單世鈞：「但小白沒有走……只是換了種輕鬆些的方式，活著。」

單世鈞鼻腔一酸，微微別過頭去，半晌才道：「我知道。」

只要他們還活著，就會有人記得小白留下的那些足跡。

兩人祭奠完白展廷，並肩往回走。

曲筱轉頭看了邊這個高大沉默的男人一眼，忽然手過去，覆住單世鈞垂在側那隻握拳的手：「我聽說，你之前那採訪，是用功勳去換的？」

單世鈞愣了一下，轉而又笑著搖一搖頭，語氣輕鬆地說：「本來是怕上面不同意。但好在，領導們也都通達理。要真換了，我肯定得拿這事兒到你面前邀功，放心。」

放心個x！

曲筱忽地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你呀……以後別再這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