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些活躍的小心思，那雙天生含的眼睛裡總會漾起粼粼波，輕易就能人心跳掉幾拍，這樣的姑娘，誰能想到開口就能把人氣死呢？

黎梨拿定了他對無可奈何，此事只能不了了之，湊上前笑道：「雲二公子，我勸你還是想開些吧……」

雲諫看了一會兒，不不慢扯出個笑來：「……呵。」

黎梨臉上神一頓，驀地想起昨日在攬星樓走廊里的樂伶之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

雲諫果然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原本我憐惜你酒後無知，不忍壞你名節，想著我們私下理即可。」

「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在黎梨警覺起來的目中，他懶洋洋靠上床框，儼然又了個無賴：「既然你不願意對我負責，那我只能厚著臉皮去找聖上哭訴昨夜之事了。」

「聖上仁慈，又清楚我雲家家規，若他知曉我被你占盡了便宜，定會為我做主賜婚的，到時候你不嫁也得嫁……」

「你敢！」

聽聞要鬧到聖上跟前去，黎梨像只被踩中尾的小貓，瞬間炸了：

「我警告你，若你敢將此事告訴舅舅，那我，那我……」

「我」了半天，心一橫：「我就同他說是你強迫於我的！到時候別說賜婚了，你小心點保住自己腦袋吧！」

雲諫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我強迫於你？」

他目往黎梨上一掃，後者戒備地攏了被子。

雲諫不屑地嗤了一聲，撇過了頭，在烏髮下的耳朵卻有些發紅。

「昨夜我半點力都不敢用，你自己回去看看，你上能有幾痕跡？相比之下……」

他側過來，幾道細利的指甲撓痕橫貫了他的背，再回正時，腹上的抓痕也歷歷在目。

「你瞧瞧我這傷！聖上明察秋毫，一眼就能分辨清楚，到底是誰用了強！」

黎梨：……用強的竟是我自己？

竟然有些啞口無言。

「好哇，你……」

姨母說的真是沒錯，場老手才好相與，反倒這些貞潔烈男最為難纏！

還未親呢，這人已經敢威脅了，若是真了親，豈不是要他拿？

黎梨氣到最後莫名委屈了起來：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諫被罵得莫名其妙，眉心一蹙卻想起了那不靠譜的父親。

黎相政績卓然，但私德實在不好，他見異思遷、偏心妾室，整個京城人盡皆知。

自錦嘉長公主離世後，黎梨多看一眼父親都嫌髒，乾脆搬去與姨母安煦長公主同住。

……自看著父親行舉齷齪，排斥親也正常。

那邊的半低著臉，幾乎要把自己全埋進被子裡，雲諫緘默良久，終究是退了一步。

他手到榻下的里索，片刻後掏出塊質厚沉的脂白玉佩，一聲不吭將它塞進了黎梨手裡。

那塊玉佩離已久，卻天然帶著宜人的溫潤，突然塞手中也不覺得冰涼，顯然並非凡品。

黎梨懵然低頭看了看，指腹過那個繪紋刻鏤的「雲」字，問道：「這是什麼？」

「我家藏庫的信。」

雲諫隨著指尖的作瞟了眼：「我父親常年在營，兄長一心向道，母親離世後這信便由我拿著。」

「雲家歷年的戰功獎賞、私產資財都在藏庫里，你拿著信，通行無阻，可以隨時……」

黎梨逐漸回過神來，著急忙慌就要將它扔回去：「我不要！」

然而雲諫作更快，立即將的手與玉佩一併握進了自己掌心。

黎梨手裡的玉佩宛若燙手山芋，偏偏自己的手還被人握住，想扔也扔不了，連掙幾下都掙不開，急得臉都紅了：「我說了我不……」

「你不是我慎重？」雲諫打斷道。

「那你這樣想也不想，一口回絕我，難道就算得上慎重嗎？」

黎梨的作頓住。

雲諫五指修長，勻稱的骨節帶著長年握劍的力量，與昨夜的肆意不同，眼下只是老老實實地將的手握著。

「我也不是很差勁的人。」年嗓音有些悶。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

黎梨的眸微微晃了晃。

這麼多年來，與雲諫見面就能吵，他沒皮沒臉又詭計多端，向來不怕的刁難，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服低頭。

雲諫見不掙扎了，便鬆了手，將那玉佩的絡子纏上的腕。

「我耐心很好，可以等你慢慢考慮，但我擔心你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這玉佩代表的雲家藏庫是我娶親的紅聘，我將它給你，是希你明白我的認真……」

「你記著我的認真，再考慮得仔細一些，可好？」

言畢滿室皆靜，二人心緒百轉千回，牽著那枚玉佩相顧不語。

直到窗外又有幾聲雀鳥鳴啼，清清脆脆的聲音打破這陣沉寂氛圍。

黎梨說不清是何想法，在雲諫的注視下，慢吞吞攏起了指尖。

將那枚脂白玉佩握進掌心，「嗯」了聲，當作答應了。

雲諫心頭的沉驟然輕了幾分，朝燦然一笑。

小郡主權當看不見，只隔著被子踢了踢他，小聲掀過這章話篇：「你把我的裳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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