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頤的西部邊境。

一位著錦袍的男子，佇立在城牆上，瞭著這片自己曾經為質多年的土地。

“頤國，又見麵了......”

唐鑒怡然自得地笑了好一陣，回想起西丹國國師占卜出來的預言——

“天下三分之時，出中原，得之者，可得天下。”

......

大頤六十三年，五月初三。

由於西丹國使臣造訪的緣故，淩無徽強逞不太健朗的，破天荒地又上了一次朝，接西丹國太子朝覲見。

“今日重遊大頤故地，孤很是慨。”

唐鑒步朝堂，雖是按照儀製向龍椅上皇帝行了禮，但語氣卻沒有一點謙卑的樣子：

“敢問大頤皇帝，如今這大頤的天下，是誰說了算？”

畢竟頤國今非昔比，哪怕他曾經在大頤為質的時候大頤沒有苛待他，但對他而言，仍然算是寄人籬下的經曆。

所以此番前來，除了商討迎娶“中原之”的事，他還是帶了些個人緒的，有些耀武揚威的意味。

“自然是......”

淩無徽遲疑地停頓下來，將目投向了站在群臣之首的晏辭。

晏辭毫不猶豫地接了他的話，“自然是大頤的陛下說了算。”

那聽著很是溫潤的聲音，唐鑒卻能從中到十足的冷意。

他向晏辭的臉龐，暗暗稱奇。

幾年前便聽說過大頤有個年輕的首輔，僅僅是在及冠兩三年的年齡，就已位極人臣，不知用了什麽手段。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就是看著莫名到有些......悉。

他又問：“既然大頤的國事依舊是大頤的陛下說了算，那麽想必長公主的婚事，陛下也能說了算吧？”

“韻長公主的婚事，是韻長公主說了算。”

晏辭目淡然，一字一字道，“選了本。”

更有晏辭一派的大臣跟著補充道：

“如今晏大人與長公主大婚在即，還請西丹國太子放下妄想，不要做有違人倫、惹人唾罵的事。”

不料唐鑒反而像是抓到了把柄似的，挑釁一笑，“這位大臣，此言差矣。”

“既然是大婚在即，那便是還沒婚。孤聽聞，韻長公主還是二公主的時候，便是在大婚當日一早決定休了駙馬......”

他抬頭看向淩無徽，語氣愈發囂張起來：

“既然賜婚聖旨仍然是由陛下書寫，而事關兩國好的關係，還請大頤皇帝，三思啊。”

“這......”淩無徽猶豫地輕歎一聲。

他當然害怕晏辭，卻也更害怕西丹國直接與頤國撕破臉皮。

前線的戰事，是敵對一個涼國就已經夠嗆了，若是連西丹國都要跟大頤作對，那他又該如何是好......

“不知西丹國太子執意要從本手上爭奪既定的婚事，用意為何？”

晏辭突然寒聲質問，也不拐彎抹角，問得非常直接。

唐鑒角流著淡淡的笑意，像是謙謙君子一般輕笑：

“孤在大頤為質多年，有幸在宮中見過韻長公主幾回，早就深種，不行嗎？”

“嗬。”晏辭譏諷地勾了勾角。

若不是他也在大頤為質多年，親眼看到唐鑒是什麽德行，興許還會相信。

他暗自思忖，唐鑒怎就突然對他的願願出乎意料的執著，背後的緣由非常可疑——這是前世都沒有出現過的事。

唐鑒厚著臉皮，繼續辯解：

“事關兩國好，隻要韻長公主尚未婚，此事就有商議的餘地......還請大頤皇帝和首輔，多做考量，不要做出有損兩國誼的事。”

淩無徽雖然並不那麽在意兒會嫁給誰，卻被唐鑒這副欠打的模樣惹得氣急敗壞：

“你就不怕朕將你扣下，繼續讓你留在大頤當人質麽！”

“不怕，孤的父皇並非隻有孤一個嫡子。”

唐鑒暗諷淺笑，“再說了，如今的大頤將孤扣留，隻會徒增兩國的仇恨罷了，陛下是聰明人。”

“你！”淩無徽臉驟然暗了下來。

就在他有些失態的時候，晏辭不疾不徐地開了口，聲線沉澈，“想來，西丹國太子是有備而來啊。”

他那深邃的眼瞳如同染上潑墨，盯著唐鑒看了片刻，“不必拐彎抹角，若是大頤不願送出長公主和親，又當如何？”

對上他冷風淩厲的目，唐鑒不由得眸子一，莫名到脊背發涼。

心道這個年輕的首輔並不比他大幾歲，可為何會帶有這樣人的威，明明窺不見什麽緒波，卻能到深深的恨意......

“我大西丹也不是什麽強人所難的野蠻之國，所以此行，孤還額外帶了一紙條約，想與首輔大人友好比試一下。”

他賠笑著，將條約由孫公公遞上前去，放出了條件：

“若是西丹國輸了，兩國可以繼續好，西丹國也願意放低兩國商貿的稅收，調低糧錢，作為賠謝。”

“否則，還希大頤的首輔識大局，忍痛割，不然......”

晏辭看清了條約上的容，隻是輕嗤一下，“本不會輸。”

條約上的容大致如此：

西丹人善武，頤人善字畫，公平起見，比試便選用兩國人都不通的——馬球。

上麵已經蓋好了西丹國的印，隻要再蓋上大頤的玉璽，條約便會生效了。

至於西丹國輸了比試的賠償，都條列得清清楚楚，很人，對大頤有利無弊。

“既然西丹國的誠意在此，本，樂意奉陪。”

......

退朝之後，便是宴請他國使者的宴會。

為大頤的皇親國戚，理應都要赴宴，結果兩國太子，竟然就這麽在赴宴的路上相遇了。

淩燁承雖然隻是個十四歲的年，甚至連聲音都還未型。

可他麵對大了他將近十歲的唐鑒，語氣卻異常堅定，“孤隻有首輔一個姐夫！”

淩願欣和晏辭就在宮闈的拐角後方，將一切聽得一清二楚。

細的小指頭勾著晏辭的手指，輕輕搖了搖，“你看，就連我皇弟都很相信阿辭呢。”

晏辭很是真摯地挽起的手，“其實在臣眼裏，願願擁有一切選擇的權力，而非一個比試可以競爭的品，臣會應下比試是因為......”

“阿辭，我都明白的。”

淩願欣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男人瓣上輕輕點了一下。

的阿辭，最尊重，也最護了。

應下西丹國的條約，不過是形勢所迫。事關重大，晏辭是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的。

稍稍踮腳，在男人側臉上親了一下，“所以阿辭要穩穩地，把我贏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