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馬市街熙熙攘攘，白噪音讓安兒在小車裏麵睡得香甜。

漢堡趴在他邊，警惕地支棱著小耳朵，守護小主人的安全。

迎春正生火燒水，聽到沈玉梔的賣聲，一愣。

怎麽是賣鹵煮？不是賣麵條嗎？麵條還是送的？

周圍和迎春一樣疑的攤販不在數。

沈玉梔樣貌出眾，前幾日過來打聽況，他們就對印象深刻。

本來嘛，大家都一樣攤位費，一樣靠手藝吃飯，他們也不會說故意排誰。

今天果然看到出攤，大家看似在招待自家的客人，實際上，都豎著耳朵聽這邊的靜呢。

鹵煮，那是個什麽東西啊？他們聞所未聞！

沈玉梔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招牌，已經有不人在的攤子前麵駐足了。

最前頭站著的是個風塵仆仆，麵龐糲，三十上下的男子。他個頭不高，但材健壯，肩上挎著個布包袱，看著像是剛從外地進城。

在其他人觀的時候，他就頗為興趣地問：“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沒聽說過鹵煮，是什麽樣的？”

沈玉梔笑了笑，掀開盆上的蓋子，出裏麵澤鮮亮，泛著油的鹵豬下水。

火候恰好的豬下水，浸泡了許久的湯，早已經味。

盆稍微一晃，就跟著彈來彈去，口很好的樣子。

“呦，這不是豬下水嗎？聞著還香！怎麽賣的啊？”男子問。

沈玉梔回到：“承蒙惠顧，四十文一斤。這裏隻有八斤，賣完就收攤。”

周圍有人倒吸一口氣：“四十文？！小娘子，這也太貴了吧！”

“就是啊！最貴的護心也不過三十五文一斤呢！”

“這豬下水平常都是拿去丟掉的東西，怎麽敢賣四十文一斤的啊！”

有幾人一臉不認同，搖著頭就走了。

最開始問話的男子雖然沒走，但眉頭已然皺了起來。

“老板娘，是不是定價錯了？”

沈玉梔並不惱，耐心解釋道：“沒錯。豬下水雖然不貴，但是製作的過程中放了不香料，花費的時間也長，而且一斤，隻能出個七八兩的鹵，值得上四十文一斤。”

“開業前三日，買鹵煮送二兩麵條，二兩鹵煮起賣，麵條我們免費給您煮，您可以在這裏吃了再走。”

“哦？”

男子的臉忽然一亮。

“也就是說，我完全可以買二兩鹵煮！再配上你贈送的麵條，豈不是八文錢就能吃碗麵？”

沈玉梔漂亮到極致的臉上，笑意漸濃。

“是的。”

男子一聽，馬上就往裏麵桌子走：“尋常的素麵還要十文錢一碗呢！更何況你這還帶！來來來，給我來一碗我嚐嚐！”

“好嘞，謝謝惠顧！”

沈玉梔笑逐開，看向迎春：“姐姐，煮麵條吧！”

迎春也很高興：“客稍等！”

雖然不知道沈玉梔為何這麽賣，但能開張就是好事！

鍋裏的水已經調好了麵條湯底，迎春煮了二兩麵條。

煮好後，沈玉梔拿起一鹵煮，用菜刀鐺鐺鐺切好，勻了二兩出來，往麵條上這麽一蓋！

晶瑩剔，澤人的鹵煮被切均勻的條，還人地彈了兩下。

又拿出勺子，往裏麵澆了一勺的鹵煮湯。

最後撒上些蔥花，蒜末，一碗麵就這麽好了！

“客，您的麵，請慢用。”沈玉梔為他端過去。

男子抱拳道謝：“辛苦老板娘。”

他早就食指大，端起碗，夾了一筷子，往裏送去。

“！”剛嚐到味道，他的眼睛刷地一亮。

唔！這也太香，太好吃了！

不僅沒有豬下水的腥燥味兒，油脂還非常富，配上不知是什麽香料，激發出了濃濃的香。

鹹淡也適中，空口吃也可以！

食在前，他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地幹起飯來。

一碗吃完，他意猶未盡地把碗放在桌上，對忙活起來的沈玉梔道：“老板娘，再給我來一碗！”

想了想，他改口：“不對不對，給我來一斤鹵煮吧！要是能多送我點湯就更好了！”

一斤鹵豬下水四十文，大家都在觀；

可要是說一碗帶鹵的麵八文錢，大家買瘋了！

就他吃麵這會兒功夫，沈玉梔收錢簡直收到手，迎春煮麵也快煮不過來了。

聞言，沈玉梔轉頭看向男子，眼睛彎彎，很和氣的樣子。

“客，今日我們開業，隻準備了八斤的鹵煮，您要是買去一斤，後麵能吃到的客就了。我給您稱個半斤如何？我再給您裝二兩麵條，留著您回去吃。”

“還有，我是這攤子的老板，我姓沈，沒有夫家，您可以稱呼我為沈老板。”

男子一愣，爽朗地哈哈笑起來。

“失敬失敬，剛剛是在下口誤了，沈老板！”

沈玉梔笑容霎時燦爛了幾分。

以前旁人沈小姐，沈同窗，蔣夫人……都沒此刻這聲“沈老板”聽。

要不是礙於麵子，都想拉迎春過來好好顯擺一番。

人家老板呢！能自己賺錢的老板！

男子又道：“在下姓蔡，名歸元，是個行商。”

聽到“行商”二字，沈玉梔心頭一。

不過沒表現出來，客客氣氣地回道：“蔡老板稍等片刻，我這就給您稱。”

“好好好！沈老板莫急！”

有別的客人催促收錢，衝蔡歸元點點頭，轉頭忙活去了。

不過給蔡歸元的鹵煮也沒落下，分好後，還給他改好了刀。

片刻的功夫，又有其他人也吃好了麵，一個個驚豔得恨不得把碗底都吸溜幹淨。

“今日一碗麵，真是改變了我對豬下水的印象！沈老板好手藝，化腥臭為神奇！”

“太好吃了！沈老板，我家離這不遠，你給我留二兩鹵煮，我這就回去取盆來，給我娘也買一碗麵嚐嚐！”

“這麽味的東西，莫說是四十文一斤，就算六十文，也值得一嚐啊！”

“隻有前三天送麵條？我要半斤的！”

“哎，你們前麵的要點兒啊，我們後麵還排著隊沒吃到呢！”

“沈老板，你快快先收我的錢！”

“……”

這麽一忙活，太剛升起來，八斤鹵煮，全都賣了！

安兒著惺忪的睡眼，從被窩裏麵爬出來，環視了一圈後，打著哈欠問：“已經開始擺攤了嗎？”

迎春雙眼發怔，不可置信地說：

“小爺，我們都要收攤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