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上下，張燈結彩。

就連安兒都用紅的錦緞扯了一新裳，圓圓的小帽頂鑲嵌了漂亮的寶石，富貴又喜慶。

丫鬟小廝們一早開始，便穿梭在院落裏，伺候沈玉梔洗漱、穿、梳妝。各個笑容洋溢，神氣十足。

喜婆更是漂亮話不重樣，說了一籮筐，給沈玉梔聽得翹起的角就沒放下去過。

沈宅兩位公子，沈淮和沈藏鋒，同樣換上了他們最好的裳。

大公子芝蘭玉樹，小公子桀驁不馴，樣貌氣度皆是萬裏挑一。

和沈藏鋒不時期待地向外看，念叨“姐夫怎麽還沒來”不同，沈淮皺著眉，一副深沉的模樣。

“以前你不是不喜歡王爺麽？怎麽梔梔從尚書府回來後，你一口一個姐夫得這麽親近？”沈淮語氣不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王爺的弟弟。”

沈藏鋒麵不自然了一瞬，反駁：“我的是姐夫又不是哥，再說了，姐姐馬上出嫁，我姐夫又沒錯。”

他被盛府的家丁包圍時，霍北昀一劍穿他麵前敵人那一幕，在他心上烙下了濃墨重彩。

他是個慕強之人，霍北昀當時真是太霸氣、太頂天立地，太讓他震撼了。

對霍北昀的改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他自以為把這份崇拜掩藏得很好，其實沈淮一眼就看穿了，無奈地在心裏歎氣。

藏鋒的這份赤誠，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倒是你，”沈藏鋒話鋒一轉，“從早上開始就愁眉不展的，大喜的日子，你愁什麽呢？”

沈淮否認：“我沒有。”

沈藏鋒撇撇，不想和他爭辯。

沉默須臾，沈淮著沈玉梔的屋子，惆悵地說：“我想到了梔梔第一次出嫁的景。”

在蔣煜上栽過的跟頭太大，他真的擔心嫁給霍北昀後委屈。

霍北昀比蔣煜的份更尊貴，一旦兩人不和，他這個做哥哥的，該怎麽保護妹妹？

沈藏鋒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認同地道：“大哥，你別杞人憂天了。依我看，姐夫會對姐姐很好的。再者，你就算不相信姐夫，也要相信姐姐的眼吧？會一次次往火坑裏麵跳嗎？”

沈淮呼出一口氣：“你說的有道理。”

他的目堅定起來，“不管前路如何，這都是咱們幾人共同選擇的路，有什麽結果，咱們一起著。”

沈藏鋒重重點頭：“就是！”

泥人尚有三分脾，大不了，他和霍北昀同歸於盡！

當然，大喜的日子，這話他就在心裏想想，沒說出來。

他現在好奇的是，全京城的目，恨不得都匯聚在這南進士巷，沈玉梔要怎麽擺平外頭的流言。

“劈裏啪啦！”

伴著鞭炮聲炸響，有小廝興衝衝地報信：“吉時到！攝政王殿下來迎親啦！”

兩兄弟對視一眼，匆匆向門外走去。

霍北昀穿著大紅的吉服，頭戴雕工價值連城的玉冠，騎在棗紅的高頭大馬上，臉龐如天神下凡般俊。

往常的他，氣息冷冽，不怒自威，高不可攀。

今日他依舊矜貴人，但那雙漆黑的眸裏，染了點點笑意，消退了他的不容靠近之。

他的角也淺淺地勾著，致的吉服驅散周戾氣。

不再像那個冷戾嗜的攝政王，倒有了翩翩貴公子的意味。

沈淮和沈藏鋒都看呆了，遑論其他人。

來看熱鬧的百姓喃喃：“這便是攝政王殿下？不像傳聞中那般可怕啊。”

旁的人慨：“今天可是殿下大喜之日，和尋常能一樣麽！”

“當真是貴氣人，龍章姿！”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霍北昀破天荒的，還同百姓們頷首示意，更博得無數好。

最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帶來的迎親隊伍。

沈藏鋒默默數了一遍人數，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姐夫這是按照最高規格來的！”

沈玉梔是二嫁，可是霍北昀這分明是按照初嫁來置辦，甚至做到了規格裏的頂配！

就看侍從肩頭那彎的扁擔，都知道裏麵滿當當塞了多東西！

拿出來都能再裝幾十個箱子了！

沈藏鋒都能發現的事，旁人怎會發現不了。

沈淮怔怔地著霍北昀，心十分複雜。

就衝霍北昀今日給梔梔的這份臉麵，隻要他肯好好對待梔梔一天，自己就為他肝腦塗地一天！

巷外，不偽裝尋常百姓的探子，也黑了臉。

他們奉了命，在城抹黑沈玉梔，詆毀不霍北昀重視，取得了很大的效。

現在霍北昀迎親規格擺在這裏，是明晃晃打他們的臉啊！

果然，有人疑地說：“這未來的攝政王妃是二嫁吧？怎麽比一嫁還要風？”

“幾年前嫁進蔣府的時候，我也去看熱鬧了，比這次差遠了！”

霍北昀已經帶著迎親的隊伍，抵達了沈宅前。

江陵下了馬，喜氣洋洋地朗聲說：“今日殿下大婚，王府大擺流水宴席半月！歡迎諸位來捧場！”

人群中又是一陣激的歡呼，恭賀的吉祥話豆子一樣往外倒。

“恭賀殿下大婚！殿下和王妃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賀喜殿下王妃大婚！恭賀兩位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半月的流水宴吶，能大飽口福了！”

“殿下真是豪爽、闊氣，令我等佩服得五投地！”

還有些子著帕子，一臉的羨慕：“得此用心良婿，王妃娘娘好福氣！”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

“到底是誰說娘娘不寵、不上臺麵的？瞅瞅這迎親隊伍的規格，聽聽王府大擺宴席的天數！還要怎麽才被重視？”

“二婚更比一婚高，太讓人眼熱了！”

沈藏鋒早就笑開了懷。難怪京城的流言傳了那麽久，沈玉梔一個字都沒解釋，怕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一場迎親，就能破局！

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上躥下跳蹦躂了半天，臉都要疼死了吧？

再胡說八道一個試試呢？

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了！

真真是揚眉吐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