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許則把小汽車放到地上然後站起來時，因為行太快，他的作看起來像是手在地上撐了一下，被邊上的玩擋著，無法辨別他是否真的把小汽車放下了，還是握在了手裏。

保姆關掉監控，與主人換了一個眼神，隨後搜了許則的，沒有發現什麽。

“那隻能找業調外麵路上的監控了，可能是怕被發現，藏在路邊的草叢裏了。”主人看著許則，淡淡笑著，“但是太麻煩了，沒必要這麽興師眾，客人也要來了，這件事就算了吧，小孩子難免會犯錯，下次不要這樣了。”

是第一次嚐到被冤枉的滋味，許則從不知道原來會那麽難。

“不會的。”一直沉默的葉蕓華忽然開口。一向對主人很有禮數，此刻聲音卻變得冷，“許則不會做這種事，可以去調外麵路上的監控。”

主人有些驚訝，不過仍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聲道：“葉師傅，我知道你心疼外孫，但小孩子不能這麽寵著，會學壞的。”

“調監控吧。”葉蕓華摘下圍，將滿是麵的手在上麵了，“等太太您看過監控再說，如果真是許則拿的，我會帶他來道歉和賠償。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烤箱的時間已經定好了，到時候把點心拿出來就行。”

“走吧。”牽起許則的手，帶他穿過廚房，從後院往外走。

安靜地走了一會兒，許則第一次在這裏發出聲音：“外婆，我想去那邊。”

“去那邊幹什麽？”

“我認識了一個小朋友。”許則小聲說，“他每次都會等我的。”

葉蕓華沒有多問，就像相信許則不會東西或說謊一樣。

跟著許則走到一幢別墅的後院外，許則跑過去，站在欄桿邊朝裏麵看了看，沒有人。

“我能等一下他嗎，等他出來。”許則仰頭問葉蕓華。他今天不能跟陸赫揚一起吃東西看漫畫玩玩了，以後應該也沒有機會了，所以他想和陸赫揚道別。

“在這裏等。”葉蕓華對許則招手，讓他到路對麵的樹下。

許則攥著葉蕓華的角站在樹下，目不轉睛地著後院，等陸赫揚出來。

他等了半個多小時，都酸了，但沒有等到陸赫揚。

“外婆，走吧。”許則低下頭。

葉蕓華沒說什麽，把許則抱起來。向來是幹練、嚴肅又話的，許則很能從上到關心或慈，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外婆跟別人家的不一樣。

“外婆對不起。”許則趴在葉蕓華肩上，說。

“為什麽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別人的玩。”

“但是外婆不能在這裏賺錢了。”

“錢可以去別的地方賺，但誰都不能這麽欺負你。”

許則到安心了一些，他眼睛，看著漸漸變遠的那座空的秋千架，在心裏默默說：“要再見哦。”

許則有本小本子，上麵的其中一頁用水彩筆畫了十一個圈圈，代表著他和陸赫揚見過的每一麵，最後一個圈圈旁邊，七歲的他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下：要再見哦。

像一個稚的又不抱期待的願，在許則幾乎快要將它忘記時，某天卻忽然實現了——盡管已經過去了七年。

初二，許則二次分化為s級alpha，預備校調出他的檔案，通知他進行校考核。順利通過考核後，許則去預備校遞資料。

辦公室裏，許則站在即將為自己班主任的老師桌前，等審閱資料。門被敲了兩下，有老師說“請進”，隨後門被推開，一個老師抬起頭，笑著說：“陸赫揚啊，來拿績單？”

這個名字悉而久遠，許則猛地一怔，有點僵地抬起頭。

從門外進來，長長的一道，alpha站在那束裏，像棵拔生長的樹。

“嗯。”alpha的聲音低且清晰，是在變聲期都不顯得沙啞的音，“不好意思老師，我昨天才剛回來。”

“沒事沒事，還以為是別人替你來取，沒想到你自己特意跑一趟。”

陸赫揚笑了一下，接過績單時他抬眼，目短暫地掠過許則，臉上仍然帶著點笑，是那種看陌生人時禮貌又冷淡的笑。

他很快就離開了，沒有特別留意到許則——那個無聲地站在某張辦公桌旁，臉有點蒼白的alpha。

他也不會知道在對視的那半秒鍾裏，這個不相識的alpha心裏卷起了怎樣的巨浪。

七年，記憶裏那個總是笑盈盈聲音清亮的鹿鶴羊，長了高高的，嗓音低沉的陸赫揚，外形氣質是驚人的出挑，但也實實在在地看起來冷漠很多。

那時候他們每次分別，陸赫揚都對許則說要再見哦，然而真正再見的時候，他沒有認出許則。

許則認為這是很合理的，他沒有告訴過陸赫揚自己的名字，斷聯多年，相貌變化，忘和陌生是必然。

隻是對於許則來說，年時期的最後一麵沒有見到，所以留有缺憾，所以記憶也尤其深刻一些。

就像快樂不會使人難以睡，讓你輾轉難眠的永遠是那些不平的憾。

那天回到家，許則從房間裏翻出那本泛黃的小本子，打開，在十一個有些褪的彩圈圈後麵，用黑筆加上了一個圈，在旁邊寫下：又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