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5臨下班前，塗睿主在微信上發信息，邀請一起去吃晚餐，聊聊複崗的事。

周穗沒理他，將統考重點複印好給閔承後，直接開車去給單曉敏送書包。

夜幕剛落下，附近學區的人在周圍小公園裏散步，甜品店和小飯館的煙火氣正濃，引得人肚子咕咕。

文店的門虛掩著，一樓沒人，二樓傳來一陣陣塑料撞擊的沉悶聲，類似於在麻將，還夾雜著男人嘻嘻哈哈的笑聲。

聽到門鈴聲響起，有人抻著脖子從二樓往下看。

盡管多年不見，周穗還是一眼認出來，這是龐曉鯤，不過是XXXL版本的。

見到是周穗，龐曉鯤愣了一下，很快眉皺一團，嗤笑著說：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公主嗎？怎麽有時間臨寒舍呀？別，我是不是得給您老人家先鋪條紅毯呀？”

很快，段向嶼也出現在樓梯間，輕輕踢了龐曉鯤一腳，他悻悻地躲了回去。

“段向嶼，我能跟你聊聊嗎？”

周穗仰頭看著他，指一指門外，說完話就要往外走。

涼風吹過，樹梢的葉子刷刷作響，空氣中帶著點冷的寒氣，周穗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手，找一個靠著牆的地方站定，直接衝段向嶼發難：

“我有沒有說過，讓你離單曉敏遠一點？”

段向嶼到迎麵吹過來的冷風，下意識下外套遞給：

“別著涼，你現在是康複期，發燒很麻煩。”

周穗用手擋住他的好意，柳眉倒豎：

“別轉移話題，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單曉敏也不需要。現在需要靜下心來，你居然拉著打麻將？居心何在啊？”

段向嶼歎一口氣，將外套搭在手臂上，凝目看著：

“你是不是忘打狂犬疫苗了？去打個加強版的吧，癥狀明顯的。”

“你什麽意思？”

段向嶼懶得跟詳細解釋，掉頭往回走，扔下一句：

“上來看看就知道了。”

周穗沒什麽好怕的，跟著段向嶼的步子往上走。

上去看了才發現，上麵也不隻有他們兩個人，還有龐曉鯤的媽媽。

他們也不是在打麻將，而是在玩桌麵足球，設備很新，看上去是新買的。

“我說，你還是得去場跑跑，運量足了才不會失眠。晚上沒人，讓我這倆兒子陪著，很安全的。”

“好的沈阿姨，我先做個心理準備。”

單曉敏聲音的，帶著笑意，聽上去放鬆的。

段向嶼帶著周穗上來，沈阿姨停下手裏的作，看著兩人一愣：

“這位是？”

“沈阿姨，是我的班主任周老師。”單曉敏主說。

“哦，這就是那位救人的英雄老師周老師呀？我還以為是我兒子的朋友呢。那你們聊，我出去給你們買點水果。”

沈阿姨滿眼慈地看著周穗，惜地輕拍一下的肩膀。

段向嶼跟在後麵，沉聲說：

“媽，我送你。”

“好嘞，兒子。你順便幫我看看那個倒車影像。”

段向嶼和龐曉鯤打小就拜了把子，兩邊都是直接稱呼爸媽，當初龐曉鯤管段野也是親爸，反而段向嶼從來不，總是一口一個老段。

龐曉鯤趴在樓上，目送自己親媽和段向嶼出門後，轉回頭來看著周穗。

“你猜，我媽要是知道你就是當年甩了幹兒子的渣，還會不會這麽歡迎你？”

“我也好奇的，不然把阿姨喊回來問問？”

周穗臉上雲淡風輕，不卑不。

龐曉鯤還以為會像以前一樣，臉皮兒薄，被人罵兩句就要紅著，掉眼淚，沒想到居然這麽淡定。

這下子換龐曉鯤不自在了，他憋了又憋，還是沒憋住，索就說了：

“周穗，有些事我不能明著說，那我就拐彎抹角的說吧。沒我兄弟，你現在頭七都過了，你別老欺負他。”

“我欺負他了嗎？”周穗一臉費解。

龐曉鯤使勁兒了一把後脖梗，掰著指頭說：

“以前，隻要你一個電話，他扔下遊戲跟你走，現在，你喊他名字，他急得都不知道先邁哪條。你憑什麽這麽拿他，不就仗著他喜歡你嗎？發發慈悲，放過他吧。”

周穗本來就沒敢奢著還能跟段向嶼複合，當年傷害他那麽深，早就失去資格了。

但這是兩個人的私事，容不得其他人置喙。

“我要是不想放過他呢？你能拿我怎麽樣？”

周穗不客氣地反嗆一句。

龐曉鯤角一：“你...臉皮真厚。”

“謝謝你。”

周穗說這句話是認真的，如果沒有他，便沒有人給單曉敏提供這樣一個安全又溫馨的環境。

龐曉鯤自知耍皮子不是周穗的對手，跟單曉敏擺擺手，著煙盒去門口煙了。

**

單曉敏跟昨天比變化大的，頭發梳高了，紮一個公主式的半丸子頭，劉海分兩道，發髻上還著一個古風流蘇發簪。

意識到周穗在打量，單曉敏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

“沈阿姨幫我弄的。”

“好看的，你的臉型很漂亮，像古風小。等高考完了，我帶你去量做一套漢服。”

周穗笑笑，順勢將書包遞給。

單曉敏雙手接過，輕輕拉開書包的拉鏈，雙手附在那一摞厚厚的卷子上，有些恍惚。

“這些是我讓閔承收集的曆年真題匯編，學校已經考過了，你自己做一下，不會的題標出來。”

周穗說著，把一支備用手機也遞給。

說是備用機，實際是新的，開年會時的獎品，周穗嫌棄倒騰手機太麻煩，就一直扔在辦公室裏。

“你的手機和微信就先別用了，以後用這個。裏麵下載了一些搜題的APP，已經開會員了，直接用就行。微信登錄和電話卡都是我的備用號，我會每天聯係你。”

周穗還在微信裏麵存了2000塊錢，給單曉敏用。

單曉敏眨眨眼，從服口袋裏拿出一個手機，輕聲說：

“曉鯤哥剛才也給我一個備用手機。”

周穗頓了下，將手機塞到單曉敏手裏：

“用我的。”

“好的，周老師。”

單曉敏很聽話，將周穗給的手機塞進口袋裏，衝甜甜一笑。

昨天還哭得奄奄一息，今天就能笑得春滿麵。

年就是這樣，隻要傲骨不死，即便陷劫難中，也能跟著飛鴻踏雪，乘著星追月，在回廊下遇見春，找到生發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