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段向嶼不會離開後，周穗一步三回頭地回房間。

段向嶼熄滅了客廳的燈，隻留著一盞臺燈，打開電腦，順便做一下自己要寫的專利。

忙完已經快到淩晨，確認周穗睡了，他才拎著電腦回房間，準備休息。

剛洗漱完躺下，忽然接到神病院打來的電話。

還以為是母親出什麽事了，下一秒，向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喂，寶貝兒子呀，媽媽給你燉的湯喝了沒有啊？”

“喝了。”段向嶼回答。

向慧又時空錯了，每年到高考前一天都要給他打電話，提醒他帶好準考證和份證，還提醒他要照顧好周穗。

“穗穗喝了沒有啊？”向慧又問。

“也喝了，現在去睡覺了。”

段向嶼如實回答，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時空錯。

“哦，有沒有說好不好喝呀？”

“好喝。又不挑食，很好喂的。”段向嶼順著的話說。

“哦，那就好。明天要高考了，不張？”

“沒什麽可張的，我三模都超過龐曉鯤了，你就等著我拿省狀元吧。”

“不能掉以輕心，不能仗著你像我一樣聰明就輕敵，不要題，作文字數要寫夠，千萬別偏題，知道嗎？”

“知道了，媽。”段向嶼頗有耐心地應付。

“那個...明天媽媽要出一個現場，就不去送你高考了。你爸爸也沒時間，他被調去管製通，你照顧好自己，然後也照顧好穗穗，聽見沒有？”

“知道了媽，我得趕睡覺。你也早點睡，別熬夜。”

“哎呦，好兒子知道關心媽媽了，行，媽媽這就睡。明天好好發揮哦！加油！”

段向嶼很想關心一下母親，多說幾句恤的話，但是不行，那樣不符合那個時候的段向嶼格。

那時候的他對什麽都浮皮潦草，不甚認真，討厭囉嗦和矯。

母親隻接那個桀驁不馴，一傲骨的兒子，不接段向嶼變得克己複禮，文質彬彬。

電話那頭掛斷，段向嶼忽然沒了困意，起跳到飄窗上，開了一條，仔細看著外麵的雨景，記憶也隨著淅淅瀝瀝的雨夜飄回他高考的時候。

高考那天，兩人不在一個考場。

段向嶼先將周穗送到實驗初中考點，親自檢查了的份證，準考證，文袋，確定一切無誤後才返回實驗一中自己的考點。

實驗一中門口大堵車，正巧上段野在執勤。

段向嶼本來不打算打擾他工作的，可是段野還是將他攔下，笑得開心極了，將手中的通指揮棒遞給他：

“好兒子，幫忙指揮一會兒，為父有點急事要辦。”

段野這一泡尿撒了十多分鍾，段向嶼一個應屆高考生，本來是應該特殊關的對象，結果愣是頂著初升的朝指揮通。

直到實驗一中門前車流通暢，段野才抓著腰帶從廁所裏出來。

“要不怎麽說還得上陣父子兵呢，加油啊，兒子！”

這就是段野特殊的解技巧.

周穗說的沒有錯，他真的是所有孩子夢想中的那種父親。

段向嶼甚至貪婪地想，如果當年沒有那場意外，他如願進自己想考的學校，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正失神著，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段向嶼翻下飄窗，拉開房門一看，正是周穗在他門前踱步。

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裏麵是鏤空的，孩子妖嬈的廓清晰可見，段向嶼有些暈。

“你是沒睡著，還是夢遊呢？”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段叔叔和向阿姨送我們參加高考，醒來之後就很難過。”

周穗忽然上前抱住段向嶼的腰，臉頰埋在他的心口，靜靜兩人溫之間的傳遞。

“段向嶼，對不起，我欠你太多了。不過你放心，欠你的解釋我一定會給的。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好。我等你。”

段向嶼輕輕拍拍的後背，表示安。

***

周穗還是在博雅中學監考，兩人出發的時間很早，通管製已經開始了，道路上的車流已經開始湧。

剁椒魚頭有些不爭氣，在擁的路段上憋死了兩次，搞得有些心浮氣躁。

把送到博雅中學之後，段向嶼剛準備要離開，忽然看到龐曉鯤和他的大路虎在側的車位停下。

單曉敏從後座下來，一同下來的還有龐曉鯤的媽媽沈阿姨。

沈阿姨今天打扮得很致，穿著一墨綠印花旗袍，脖子上戴著一串金的圓珠鏈子，手中還舉著一把盛開的向日葵。

這位阿姨的浮誇程度，跟當年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同的是，龐曉鯤再也不阻攔了，畢竟來高考的也不是他，他還樂意看老太太這麽鬧。

送單曉敏進考區以後，沈阿姨拎了一個沙灘折疊椅，就坐在校門口的樹蔭下等。

“幹媽今天很用心。”段向嶼評價。

“那當然，就為了今天，咱媽提前一個多月減，也不好好吃飯，天天喝那個什麽代餐，喝的整天眼冒金星，走路庫庫撞牆，不過還是有效的，旗袍師傅上們量改了四次，可有就了。”

當年沈阿姨早產過一個孩，生下來就沒活，打那以後再也沒懷過，一直因為沒有兒有憾。

看這個樣子，儼然是把單曉敏當自家孩子來疼了。

聊到這裏，龐曉鯤忽然不著急走了，拉著段向嶼問：

“前兩天博雅中學的招生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麵試還是複讀的，是什麽況？”

“閑著也是閑著，要不你去複讀個？”

“靠，我都省狀元了，再複讀還有進步空間麽？說真的，十年前，我們也是這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一員，如今回過頭來看，可真他媽累啊，早點躺平就好了。”

龐曉鯤跟其他人不同，本就是富二代家庭出，幸福評價係不以質和金錢來衡量，所以他對功的定義也跳出世俗的標準。

段向嶼笑笑，臨告別前，忽然想起來今天早晨車拋錨的事兒，順問龐曉鯤：

“問你個事兒，我那賣房子的錢還有多？”

房子當年賣了180萬，他合計了一下，除去已經給周穗手費那一部分，剩下的應該夠給買一輛二十萬的代步車。

這剁椒魚頭最近小病不斷，應該下崗了。

龐曉鯤想了想，說：“還剩320萬吧。”

“多？！”

段向嶼被這個數字驚到了，確認自己沒聽錯後，警惕的看著他：

“你拿去放高利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