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回憶總為年人增添滿濾鏡。

于是在的記憶里，就像是偶像劇里上演的節，天都為掐準秒數算好時間，說完那一秒，蔣也恰好抬眼看。

四目相對。

至今分不清蔣突如其來的笑，究竟是“因為好笑而笑”，抑或“因為可喜人而笑”，只會傻傻跟著學。

最后，沒話找話的，說一句廢話結尾：“我們是同班同學。”

“啊，這個我知道。”

“嗯！那，那個，那我先回去上晚自習……明天見。”

明天見！

藏住雀躍的語氣，扭頭離開，也藏住滾燙的臉。

*

難得談到回憶，舒沅的走神時常是極明顯的。

然而葉文倩并沒有打擾，在久久的沉默里，只兀自點起一士香煙。

作飛快卻不倉促，哪怕是在唯一一間無需煙的接待室，那吞云吐霧的嫻姿態，依舊令人矚目。

空氣中，尼古丁的氣息縈繞著似有若無的葡萄香氣。

舒沅忽而回過神來。

看著煙，驀地眉頭微蹙。

而葉文倩手撣了撣煙灰。

“終于醒了啊。”

“……”

“剛才說到哪了？——我住進你宿舍的時候？”

似乎是想要繼續從回憶開始，令談話的氣氛輕松些。

然而事與愿違。

舒沅忽而開門見山：“不要說那些了，我也不覺得你這次來是專門找我敘舊的。”

“不然呢？你覺得我要干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興趣，只是覺得現在看見你還是很惡心。”

惡心。

的措辭毫不掩飾的直白，兩人又是一時無話。

半晌。

葉文倩吐了口煙圈，忽而幽幽道：“舒沅，文華的爸爸，我的舅舅，前兩年得了肺癌。”

“……”

“半年前他已經不能自理，我媽怕他沒人送終，所以催著我趕從國回來。撐了這麼久，拿好藥好醫生吊著命。但前兩天，他還是走了，是我幫他抬的靈。”

“哦，所以呢？”

舒沅的態度很平靜。

頓了頓，又反問：“還是你們需要我給葉文華的爸爸燒紙錢？”

如今的就像是個渾豎滿尖刺的刺猬，平靜而不容抗拒地亮出武和獠牙。

唯有蔣在，或許能夠想到：這一刻的，無非是像極了當年在醫院里醒來時的樣子，冷而堅定，空前平靜的說出那句話。

【我要找律師，葉文華必須為做的事付出代價。】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顯然也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

所以至今，葉文倩竟然還是那副無限惋惜的臉，說著：“你不要這麼說話，好不好？舒沅，你以為我每次看見你就不矛盾嗎？我們本來是那麼好的朋友。但是文華死了，你知道，那是我最疼的妹妹，當年如果不是蔣家保你，我恨不得——”

“恨不得什麼？”

“……你知道我的意思。但現在我舅舅已經死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就當事過去了吧。”

舒沅笑了。

看著葉文倩，仿佛又看到當年冷漠的看客，勸慈悲寬容的家長，心里竟還有些好笑的想著：又來了，這回是什麼說辭？老天爺，你有沒有在看，為什麼天打雷劈的時候，不把這些人也送走？

或許是怒極反笑吧，的語氣甚至因這些想法變得輕快。

連神也愈加玩味，只是溫和的，繼續質問：“哦。那葉文倩，意思是你還覺得葉文華是因為我才死咯？因為我堅持要告故意傷人，要告指使別人打到我子宮出，所以高考那天從教學樓跳下來死了，所以我才是一切悲劇鬧大的罪魁禍首。”

“……”

“但我真的很好奇，真的。葉文倩，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朋友。那這麼多年了，我很好奇，你難道心里從沒有自己問問自己，也為我說兩句話，問問憑什麼傷害我的人還可以用的死審判我是不是善良？也為我問一問，憑什麼因為你們葉家家大業大，所以葉文華的命值錢，我的傷就不值一提，必須接道歉，選擇原諒？”

明明不算擲地有聲，更沒有字字帶。

然而葉文倩的眼神忽而閃爍了一下。

那一秒，掙扎，痛苦，矛盾，所有的緒都分明剖白。

——曾經把自己當過真朋友嗎？

舒沅并不清楚，也早已不再在乎。

只是煙燃盡時，眼見著對方的神終究是冷下去，低聲說著：“不管怎麼樣，你至不該把事做得那麼絕，那年，文華才十七歲。”

哦。

明燦爛的十七歲。

舒沅又笑：“是嗎？但我那年也是十七歲。”

如果沒有那些事，會是當年最年輕的文科狀元，名字印上百名榜最前，在國旗下發言，在大太下流淚，謝所有善待過自己的人，或許，只是或許，甚至有可能用平等的方式和蔣相，變得自信又漂亮，不惜得轟轟烈烈，窮追猛打。

可是現在呢。

可是現在呢？

知道自己和葉文倩已經無法通，害者永遠無法和溫的看客通，然而卻并不想在這里失態。

于是，也只聳了聳肩膀，在沉默中，最后選擇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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