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初中畢業後，林雪君就再也沒有會過『世界是圍著我轉的』『我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英雄』『我是比奧特曼更偉大的超人』這種快樂了。

可是在這個髒兮兮、超級冷、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舊的時代，又會到這種了。

年最不切實際的中二夢想，好像……續上了！

再次了鼻子，林雪君生生將被熱熏出來的淚意憋回去。騰一下從凳子上跳下來，踩著自己被油燈拉得又胖又長的影子，大步流星走向牧人大漢孟恩。

那氣勢不像是要給他懷裡的小羊羔看病，更像是要去跟孟恩決鬥。

大隊的戶主們看著走向一米八幾的孟恩，竟產生了這個一米六幾的小姑娘，氣勢比孟恩還高的錯覺。

在這片刻，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產生了種覺：

林雪君同志能行，能治病。

第23章 小神醫（3更）

這是整個冬天裡遇到的最有趣的事兒。

抱著小羊羔的孟恩, 看起來一點也不雄壯了，甚至還有點慈祥。仿佛只要自己有，小羊羔想喝, 他可以立馬拉開服給小羊羔哺。

他朝林雪君嘿嘿笑笑, 小心翼翼地將羊羔從懷裡拎出來。

「剛出生4天，之前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忽然就不吃了。每次走過去要叼喝，可拱兩口就走了，嘗試幾次後乾脆不喝了, 跑到一邊去臥著。這麼了一天, 都沒神頭了, 我怕它再不吃, 活不到明天早上了。」孟恩將小羊羔放在地上, 自己盤坐在羊羔邊，大大黑黑的手在白白的羊羔上一下一下的擼, 滿臉寫著心疼。

他好像已經認命這羊羔要死了，給林雪君看看，不過是死羊當活羊醫。

戶主們紛紛站起, 有的蹲湊過來看, 有的踮腳仰頭看。

打量到羊羔蔫蔫的，聽說它一天沒吃也沒拉, 都紛紛搖頭。

大家在草原上久了就知道，小羔子小犢子們剛下生的時候最虛弱，往往拉一天肚子、一天不吃東西，第二天可能就了。

誰也不知道得的什麼病, 反正就是夭折——幾乎每年牧民們都要反反覆覆經歷這樣的事兒, 早為習慣。

好像已經不覺得羊羔不吃和拉稀, 是能治的病了。

林雪君蹲在羊羔面前，先叩擊它的需檢部位，仔細傾聽。

狀況是好的，外部看起來沒有任何病癥。

又在大隊長轉給的醫中，找出聽診，聽了聽羊羔的心音、呼吸音等，都沒什麼不對勁。

接著，它又將溫度計進小羊羔的直腸，過了會兒看看，發現溫也是正常的。

「拉稀嗎？」林雪君仰頭問孟恩。

「不拉稀的，它今天沒喝，也沒拉。」孟恩仍在羊羔。

林雪君點點頭，又檢查了小羊羔的□□、口腔等，漸漸蹙起眉頭。

這就有點不對了，哪哪都好的，為什麼不喝也不拉呢？

手按了下小羊羔的肚子，裡面空的，確實沒有脹氣和積食啊……

林雪君這邊做著檢查，圍觀的戶主們等著等著就聊開了。

他們大多在搖頭，嘀嘀咕咕地說這羊羔沒得救了。

「我家年年都有這樣的羔子，有時候一天能死倆，不知道怎麼，就忽然倒下了，不吃也不拉。就跟這個一樣的。」

「是，羊羔子、牛犢子、馬駒子嘛，都常有的事，它們也不會講話，連哭都不會。不吃不拉的時候，可能都已經病好久了，說不準是哪裡的病。」

「這有什麼好救的，孟恩帶個要死的羔子過來，這不是為難人嘛。」

烏力吉也探頭看了羊羔，同樣地皺眉，「咱們可說好了，這羊羔就是給林同志看看，不能說治不好這個羔子，就不讓林同志當醫衛生員。」

「我看也是，小羊羔胎裡帶的虛，神仙也未必救得回來，咱們可不能為難人啊。」趙得勝也幫腔。

孟恩立即仰頭反駁：「沒有胎裡帶的虛，它剛出生的時候可神了，咩咩咩的，大口喝，走路也可穩當了。」

「是，就是給看看。行不行的，跟我暫時任命林同志做衛生員不相關啊。」大隊長也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這羊羔的確不好治。

林雪君並沒聊天眾人的影響，仍沉浸在思緒中，努力搜尋所學和過往經驗，企圖從中找到羊羔狀況可能對應的疾病名稱。

這時吃完晚飯、為明天準備好早飯和午飯的阿木古楞，悄悄拐進棚圈。

他一進來就瞧見人群都圍在林雪君邊，只一名男知青坐在木凳上，兀自對著本子寫字。

阿木古楞想進人群，沒能功，只好坐到男知青穆俊卿邊。他低頭看了看穆俊卿正書寫的方塊漢字，用林雪君教他的漢話問：「你寫的什麼？」

穆俊卿轉頭看了看瘦瘦的年，指著兩個詞，一字一頓地念：「倔強，不服輸。」

「什麼意思？」阿木古楞仔細辨認這兩個筆畫超多的詞。

「是說林雪君的詞。」穆俊卿笑了笑，抬頭看向蹲在一群高頭大馬的漢子中，專注於為小綿羊做檢查的年輕人。

「……」阿木古楞抿住，眼睛也盯住林雪君，用袖子抹去下頜上沾的草屑。

倔強，不服輸…是用來形容林雪君的詞，那應該是很好的兩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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