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李昭漪，但他想要的是人，不是一個沒有靈魂不知道痛苦和難的木偶。退一萬步說，如果他們的第一次，李昭漪真的表示出痛苦和抗拒，他也會停。

雲殷不知道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和李昭漪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問題。

他想要找到解決方案。

但是李昭漪說：「……我以為你很想要。所以，那天才特意來找我。」

他說：「我們不就是這樣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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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殷摔門走的時候，整個寢殿都雀無聲。

春糯剛剛還在因為雲殷既弄病了李昭漪、又在他剛好的時候就來打擾他而到生氣，站在殿外跟德全嘀嘀咕咕地抱怨。

冷不丁面前多了個人。

他那句「禽不如」卡在嚨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雲殷卻本沒看他。

他冷冷地說：「看著陛下，一日三頓的藥和飯盯著他仔細吃完，要是陛下再病了，本王會滿足你的心愿，讓你從這個宮裡滾蛋。」

春糯：「……」

雲殷走了，春糯不可思議，他說：「這人瘋啦？」

脾氣這麼差！

德全：「……」

「你說兩句吧。」他嘆了口氣，「也就是陛下慣著你。」

他拿了條巾，想了想，又讓廚房做了些甜點。

一切都準備就緒，他才重新又推開了門。

寢殿只點了幾支燭火，李昭漪還坐在床上，側臉在黑暗中，德全悄無聲息地上前。他回過神，接過熱巾，低聲說：「謝謝。」

「陛下要吃點東西麼？」德全問，「剛吃了藥，裡會發苦。」

李昭漪猶豫了一下，也吃了。

他向來不擅長、或者說不忍心他人用了心的好意。

一塊糕點下肚，傾訴好像也回來了，李昭漪低聲說：「……我應該惹雲殷生氣了。」

德全笑了笑。

他替李昭漪掉角的碎渣，語氣不急不緩。

「陛下是君，平南王是臣。」他道，「哪有臣子跟君王生氣的道理。平南王只是一時誤會了陛下，之後總會想通的。陛下多慮了。」

李昭漪角勾了一下，眼睛裡卻沒有笑意。

他怔怔地看著遠方。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道：「德全。」

他說：「我好像有點累了。」

*

起初，好像只是謠言引起的一念之差。

試探著和雲殷提起李昭鈺，比起驗證謠言，他想得更多的，還是了解那段過去。

但是隨著往事的不斷揭幕，李昭漪發現，或許，事也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是說，他自己。

他原來活得好像很明白。

他的世界裡只有三個人，他、陸重、還有雲殷。

其餘的所有人，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陸重是親人，是要珍惜尊重、聽他話的人。雲殷是恩人，是要找到並且報答，無怨無悔的人。

那，李昭漪呢。

李昭漪是要照顧陸重的人，是要報恩的人。

除此之外，他只是一個不被任何人期待、出生就是個意外的……廢。

所以他和雲殷上床。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是毫無廉恥，這樣是拋棄尊嚴。

但是他不在乎。

他曾經不在乎任何人的眼，甚至包括雲殷的。他很清楚雲殷想要什麼，自己想要什麼。除此之外的所有事，他都不在乎。

他以為他會這樣一輩子。

雲殷想要他，他就陪著。

雲殷要他漂亮，他就漂亮。

雲殷喜歡聰明的，他就努力學習，讓自己為明君。

他是心甘願被雲殷修剪的花枝。

哪一天，雲殷厭倦了他，他就離開，去到雲殷看不到的地方。或者乾脆由雲殷理他，也很好。

甚至更好。

反正，除了報恩，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以為是這樣的。

直到，雲殷再一次他。

他背對著對方，被親吻、被，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反胃和噁心。

他厭惡的不是雲殷。

而是這樣，麻木而卑微，毫無用和尊嚴的自己。

第45章

自從這一日過後，整整好幾天，雲殷都沒來過澄明殿。

這事換到以前，李昭漪已經開始焦慮了。可是現如今，明明摺子都在李昭漪這裡，他也有事需要找雲殷商量，他卻沒什麼著急的覺。

批摺子本就要閣擬定。

現如今，除非是特別特殊的、或者突發的意外事件，常規的摺子李昭漪都能據閣的意見應付。

實在拿不準的，還有藺平和顧清岱。

近些日子，顧清岱聲稱病已大好，已經歸了朝。

平南王和當今聖上生了嫌隙的事悄悄地傳開，這位老臣看李昭漪的眸都帶了猶疑，但是李昭漪卻很鎮定，仿佛一切如常。

日復一日，這個王朝依然平靜有序地運轉著。

唯一的問題，就是雲殷和李昭漪始終於冷戰之中。

其實那天說完那句話，李昭漪是有些後悔的。

那句話太直白，是被雲殷出來的，帶著無可奈何的崩潰緒。

他當然知道雲殷不會著他做什麼。而他生氣，也只是自己瞞他生病還強撐著的事。很多人說雲殷專斷，但他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