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珉鷗看著我，眉間褶皺展平，換做邊一抹嗤笑。

“很好。”他說，“希你言出必行。”

今時不同往日，我當然會言出必行。

我不強求，因為已無需強求；我不糾纏，因為你遲早會自己落到我的懷裡。

“一定一定。”我衝他假笑連連，他懶得理睬我，轉繼續換服。

盛珉鷗的脊背勻稱，起伏間線條分明，是那種接近病態的白，好奇怪，分明這已經是赤到不能再赤的狀態，我卻無端覺得這背比穿著服還要幾分。

了手指，又死命將悸按捺下去。

“那就……說定了。”怕自己目太骨顯出破綻，我只能趕忙移開視線，攥著鑰匙前往自己那排櫃子。

等洗完澡再出來，盛珉鷗早已離去。

姚婧既不肯認罪，必定要經歷一次次庭審，律師費就是筆大數額。魏獅知道後，暗拿了十萬現金，用馬夾袋包裹，再用一隻平平無奇的購袋裝好，我到店外，是塞到我手裡。

“別說是我給他的，不然他肯定不要。”魏獅做賊似的不住往屋裡觀。

我摟了那一袋子錢，覺自己從未有過的使命艱巨：“乾嗎拿現金，你不會轉帳啊？”

“今天剛另一家店盤的帳，我沒存銀行直接拿來了。”他臉突然一變，飛快道，“給你了，我走了啊。”說罷腳底抹油，飛奔著跑遠。

我一轉，店門被沈小石拉開，臉同樣不太好。

他看了眼我懷裡的袋子，問：“什麽東西？”

我做賊心虛，一下藏到後：“沒什麽，他給我帶的……鞋。”

“鞋？”沈小石不信，手探到我後將袋子搶奪過去，打開一看，愣了稍許，“這麽多錢？”

錢本沒有什麽不對，但我對他說了謊。在一件沒有必要的事上說謊，便足以說明這些錢和他有關。

他拿起一遝錢，沉著臉抬頭問我：“三……魏獅給我的？”

我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尷尬地都不敢看他。

“他就是……想和你賠禮道歉。”

“道歉？用錢？”他簡直咬牙切齒，“他以為我是賣的嗎？”

我一驚，瞬間覺得自己的伶牙俐齒在他這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鐵盧，趕忙改口風道：“不是不是，我說錯了，是我傳達有誤！這是……他借你的，作為朋友對你的一點小小幫助。”

沈小石用力將錢擲回去，並不領。

“誰稀罕。”

他狠狠念了一句，拎著那袋錢轉追魏獅而去，似乎是要當面把錢還給對方。

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我止不住地搖頭歎息。

以後這清灣F4的命運，可真是不好說啊。

沈小石去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回，我看他兩手空空，緒不佳，猜錢應該是還了，只是還的過程兩人言語來往間或許不是那麽開心。

“楓哥，你放心，該給盛律師的錢，我一分都不會。”沈小石一臉正道，“我就是賣賣腎也會把錢湊出來。”

我聽他這麽一說頭都要痛了，連連擺手：“不至於不至於。”

他賣賣腎湊錢，還不如我賣給盛珉鷗抵債，好歹是個皆大歡喜。

下午沈小石請了假，說盛珉鷗要他過去商討接下去的庭審策略。作為朋友，也作為一名正在鷗的“漁夫”，我表示想要和他一同前往。

當鋪只剩柳悅一人，無法正常營業，隻好提前關店。

到了錦上律所，前臺將我們引到會議室，一進門，便見裡面坐了不止盛珉鷗與吳伊，還有另三名律師在。

沈小石與他們坐會議桌，我同以前一樣，找了張椅子在角落坐下，靜靜旁觀。

“沈先生，我們準備請清灣神衛生中心的徐尉波醫生為您的母親姚婧士做一場心理評估。”吳伊將一份表格給沈小石，“如果結果顯示神緒不穩定，或者極度抑鬱，我們可以利用這些作為新的辯護出發點。”

沈小石見過掃過那份東西，很快在右下角簽了字。

“另外我們想借助，將這起案件炒熱炒大。”一名律師道，“家暴是個很好的話題，會引來相當大的關注度。”

“？”沈小石不解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其實……”

“因為能夠雙贏。”律師還在思索怎麽跟沈小石解釋，盛珉鷗便接過的話頭。

他前傾，十指叉相握，擺在桌面上，直視沈小石道：“通過公眾的關注，可以更好更快的推庭審進程，我們的律所也能免費打個廣告，博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沈小石顯得有些猶豫，畢竟介，就意味著這案子要被擺到公眾眼皮子底下供人評頭論足。就算匿名打碼，也難保不對將來生活產生影響。

我旁聽過不他們的會議，也算懂點門道，小聲提醒沈小石道：“小石，輿論風向或許也會影響陪審團。”

雖說陪審團都發過誓，做自己的獨立判斷，不任何外影響。可在鋪天蓋地的輿論攻勢下，除非與世隔絕不聽不看，誰又能真的保證自己完全不會搖？

我到盛珉鷗看了過來，便也矜持地與他對視，衝他點了點頭。

與從前只要有盛珉鷗在我就轉不開眼不同，這次我進會議室視線主要集中在沈小石上，到這會兒才算正眼看了他。

不管心裡是怎麽想的，外表看起來，我的目的確已經不再追隨他。

我心布置了一個陷阱，它看起來無害、隨意、悄無聲息。我知道我的鷗鳥十分敏銳，只要我的目表現出一熱切，作有半點逾越，他便會心生警惕。因此我需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能徹底將他捕獲。

“既然是雙贏，那把律師費免了吧？”我開始替沈小石講起價來，“這麽大的廣告帶來的效益，可不止這麽點律師費。總的算起來，還是你們賺了。”

吳伊聞言好笑道：“話不能這麽說……”

“可以。”盛珉鷗打斷他，爽快地應允下來。

吳伊一下子閉，半晌朝我拱了拱手道：“您說得對！”

沈小石一聽能免律師費，表霎時明朗起來，與我換了個眼神，臉上顯出喜。

沈小石道：“好，就按你們說的辦。”

他們繼續開會，我則退回到壁花狀態。

忽地手機一震，收到條好友請求，我一看，鄭米米的。

我很快通過了請求，鄭米米那邊還在線上，立時發來一句：“師弟，你上次請我吃火，我這次請你吃大餐啊。”

請我吃大餐？

我一點點擰起眉頭，莫名其妙道：“倒也不必特地回請。”

鄭米米過了一會兒發來張雙目含淚的表包，終於說了實話。

“也不是特地要請你啦，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慈善晚宴？就在下個月。我本來想讓我表姐夫當我男伴的，但被他無拒絕了。我又怕隨便邀請一個邊的男生他會多想，就很煩。但你就不會啦，畢竟你心有所屬。”

原來是這麽回事，請我吃飯是假，要我幫忙才是真。

“沒男伴其實也沒什麽吧……”

“不行！我已經和我表姐說了要帶個超帥的男生參加晚宴，海口都誇下去了，你是要讓我被我那個不學無、揮霍、還超級討人厭的表姐笑話嗎？”

過了會兒，可能看我久不回復，覺得打我很難，發起了絕招——語音撒。

“求求你了嘛師弟，你知道的，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帥的男孩子。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配做我的男伴。你是那麽的特別，那麽的璀璨，那麽的與眾不同，蕓蕓眾生間你我既然相遇，就是有緣，這點忙你都不肯幫我嗎？”

因為在開會，我將這條轉了文字，看完後剛要打字拒絕，耳邊聽到盛珉鷗冷靜沉穩的發言，腦靈一閃，突然又改了主意。

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我點開鄭米米的那條語音短信。

“求求你嘛師弟……”

瞬間，會議室突兀地響起一道甜輕的聲，聽得眾人皆是一愣，停下作一致看向我。

這裡面，盛珉鷗的視線格外冰冷，似乎非常不滿我打斷了他的會議。

哎呦，國王生氣了。

“抱歉抱歉！”我連忙起，不好意思地捂著手機往外走，做出一副講電話誤按揚聲的模樣，聲道，“你等等，我到外面說話。”

路過沈小石後，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指門外，示意自己去外面接電話。

沈小石也是被剛剛那道麻的聲音給鎮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衝我點了點頭。

一路裝模作樣舉著手機拐進安全通道，確定沒人我才放下手，可謂過足了戲影。

沒五分鍾也不能回去，我掏出煙盒，索在安全通道點了煙起來。

坐到臺階上，點開聊天框，在鄭米米的語音信息後，我回了個簡單的“OK”手勢。

鄭米米歡天喜地，一個勁兒謝謝我。

“不，謝謝你。”我笑著退出聊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