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太小了，可能就一兩個月，遠遠觀察著我，小心又謹慎。

我丟了垃圾，站原地看它片刻，試圖靠近。它似乎被嚇到了，一下子低子，警惕地往後退。

“來，過來。”我蹲下，試圖降低自己的威脅，“咪，過來。”

小橘貓怯怯看著我，杏仁狀的眼睛裡出好奇與恐懼。

它上很髒，的鼻頭沾著黑泥，就和它上其它地方一樣。

我曾經聽我爸說過，貓是很乾淨的生，一旦野貓看著髒兮兮的，說明它已經生存艱難，本無心打理自己，也就離死不遠了。

而且最近降溫，這麽小的貓，才剛剛斷，離了媽媽恐怕無法熬過這個冬天。

如果我現在轉就走，可能明天就會在垃圾桶旁看到它的。

這世間野貓很多，可憐的大有貓在，我不可能每隻都救。但這隻不同，這隻不僅長得太像當年那隻貓，還出現在盛珉鷗家樓下，還被我看到了。

武俠小說裡，主角要大事，必定要遭一番磨難，就自己的機緣。

長得像“故貓”，流離失所，還被媽媽拋棄，這多主角貓設？所以，我就是它的機緣，就是那個助它重生的“世高人”。

“你乖乖的過來，我給你吃頓飽的，再給你找個好人家，不比你流浪街頭有上頓沒下頓好多了？你考慮下。”

小橘貓沒有轉就逃，它與我靜靜對峙片刻，可能到我對它沒什麽威脅，一點點靠過來。

它仍然膽怯，只是小心翼翼嗅聞我的指尖。如果我有一點異，便會像驚的兔子般跳開，隨後等我再次靜止，它又會靠過來，如此反覆。

“好了好了，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我耐心等它完全信任我，開始主拱我的手掌時，手指輕過它板結的被，一把逮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貓這時候還留有被貓媽媽叼著到走的記憶，一般不會掙扎。我帶著它回了家，一進門就將它關到了淋浴間。

面對陌生的環境，小貓重新對我升起戒備，將自己到角落，同時開始朝我哈氣。

這點不像當年那隻貓，當年那隻橘貓可沒這麽兇，又胖又，一見盛珉鷗就撒，會衝他出肚皮喵喵。

我關了玻璃門，從冰箱裡翻出前不久才買的凍翅，用白水煮過，涼水衝涼，撕一條條放到小碟子裡，送到小貓面前。

“這翅本來我是想自己吃的，便宜你了。”吃了快一個月流食，我現在做夢都在吃火鍋，路過炸店我都咽口水。

本來想趁這幾天盛珉鷗不在沾點葷腥，結果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口都吃不到。

小貓忌憚我，有我在吃飯都不香，我隻好關上門，退出浴室，將它一隻貓留在了那裡。

在四人聊天群裡@沈小石，他在當鋪那個號上發布一則領養啟示，看有沒有人要養貓的。

沈小石讓我給他張照片，我拿著碗又進去，盛了點水放到淋浴間裡，順便拍下一張小貓狼吞虎咽吃的照片。

“……”沈小石一陣沉默。

“怎麽了？”

“這真的不是隻大老鼠嗎？它也太髒了吧。”

我端詳照片須臾，強行替小橘貓辯解：“它只是不上照，臉還是蠻清秀的……”

沈小石表示懷疑：“楓哥，你明天帶它到寵店洗個澡吧？它這個賣相肯定沒人要領養的。我們做這行的應該最清楚，現在的人啊無論看中個啥帶回家都是要看品相的，更何況貓這種要養十幾年的活是吧。”

我覺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讓他暫緩了登領養啟示這件事，打開件開始查閱附近的寵店。

盛珉鷗這公寓地段極好，周邊從吃到穿什麽店都有，五百米就是大型購中心，一條街上一家寵生活館，一家寵容店，還有家寵醫院。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帶小貓去了寵醫院做檢查。經過醫生診斷，小貓除了有輕微貓蘚和營養不良，其它都沒問題。

醫生建議我給小貓打個疫苗，做個驅蟲，他是專業的，我是門外漢，我當然聽他的。

打完針後，小貓更害怕了，在背包裡瑟瑟發抖，我了它小腦袋，它抬頭看向我，喵了聲。經歷過昨晚的信任破裂，我以為它沒那麽快與我重修舊好，想不到這就對我示好了，還傻白甜。

拿上配好的藥劑和營養罐頭，我又帶小貓去了寵店，由於接種疫苗後七天不能洗澡，我只是店員剪掉了它上的結，並給它塗上藥膏。

小貓沒了，皮下的骨頭更加清晰可見，不知道是冷還是怕，一直在發抖。店員給我拿了塊毯子將它包裹起來，又為我推薦了新手養貓套裝——貓砂、貓糧、貓廁所。

我全都買了，又選購了兩隻寵碗和一個看著十分的貓窩，背著貓大包小包回了家。

忙碌一天，剛口氣，送家的又打來電話，與我約好時間，說明天一早送貨。

人類既頑強又脆弱，才一個月，我腹部的槍傷便只剩下一道新長出的，淡紅的疤。然而畢竟是做了場大手的人，面上好了，力卻不能一下子恢復，一累就容易出虛汗。

白天幫著搬家，晚上還要給小貓鏟屎喂藥，第二天我就不行了，徹底躺床上沒起來，腦袋暈眩不止。

聽到浴室裡小貓淒慘的聲，不知道是水沒了還是糧沒了，我強撐著從新買的大床上爬起來，經過已經大變樣的客廳，來到浴室。

小貓坐在玻璃門後，見到我立時得更大聲了。

我一時心，將門打開，想讓它在浴室裡活活。

沒想到它預謀已久，從裡一下竄出來，穿過我***，往後浴室門衝去，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瞪大眼，為這發展錯愕萬分。

之前盛珉鷗這房子東西，別說貓了，有個蒼蠅都看得清清楚楚，可自從我的住，此間畫風日漸雜，多了不角角落落。小貓型小，要和我玩躲貓貓，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咪咪，出來，吃罐頭了……”我蹲在地上，開了個營養罐頭，用杓子敲擊罐想引它出來。

一次次俯觀察沙發底、窗簾後，甚至搬開茶幾櫃子查看，一無所獲。

我腦袋更暈了。而就在我打算放任自流，隨它出來不出來，自己回床上躺好繼續睡時，門外傳來開門聲。

電子門鎖驗證指紋功，機械聲報告“已開鎖”，接著下一秒，門緩緩被推開。

我眼疾手快在盛珉鷗進屋的一瞬間把手裡罐頭塞到了茶幾下。

盛珉鷗提著行李箱，抬頭看見屋擺設時愣在那裡，微微蹙起了眉。

“哥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我用他帳戶買東西，他不可能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負責蕭蒙案的檢察要我們明天去他辦公室見他，我發了信息給你，”他換鞋進屋，將行李箱放在進門，開始打量他看到的每一變化，“你沒看到嗎？”

“我下午在睡覺，沒注意。”

我訕笑著站起，給他一一介紹：“哥你看，這個沙發能坐能睡，還有儲空間，還有這個茶幾，也是可以放東西的，這個是電視櫃……電視過幾天才來，我買了個72寸的，以後我們可以躺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

盛珉鷗這套公寓可能是大平層的關系，雖然才兩間房，但每個區域的空間都奇大無比，客廳尤其如此。我沒原本懸掛的沙袋，將客廳劃兩個區域，一個盛珉鷗打拳的區域，一個休閑娛樂的區域，竟然也不覺擁。

“臥室裡我買了張床，還買了個書櫃，這樣以後我們可以睡前一起在床上看書。”我忐忑地將手背到後，絞著手指，苦惱於該怎麽和他說貓的事。

我總有種預，他該不會喜歡它。不僅因為他的潔癖，也因為……它實在太像當年那隻貓，那隻曾讓他失控的貓。

“好。”

盛珉鷗簡單評價一句，解著領帶進了臥室，似乎是換服去了。

我火急火燎衝進浴室，將那些貓盆貓廁所全都塞進洗手臺下的櫃子裡，又用水衝洗了淋浴間的地面，以期盛珉鷗看不出任何破綻。

“陸楓，過來。”

我剛藏好“罪證”，臥室就傳來盛珉鷗的聲音。

“來了！”我沒有多想，起趕過去，卻在見到房裡形時一下剎住腳步，見鬼似地盯著盛珉鷗的腳邊。

那隻小橘貓，我找了老半天都不出來的小混蛋，此刻正繞在盛珉鷗的腳邊喵喵，嚨裡發出的咕嚕聲我大老遠都能聽見。

盛珉鷗上輩子難道是木天蓼嗎？怎麽這麽貓歡迎？

“這是什麽？你養的豚鼠？”盛珉鷗抬了抬腳，小貓也跟著上上下下。

我本來就熱，一張就更熱了，腦門不停出汗。

“不，不是，是我撿的小野貓。”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我放輕作挨近盛珉鷗，想趁小貓不注意逮住它，“哥你放心，很快就會把它送走的，但是……要先讓我抓到它！”

我一撲，小貓炸著逃走，再次不見蹤影，我則因為慣一頭栽進了盛珉鷗懷裡。

不行了，頭好暈。

盛珉鷗一把托住我，穩穩支撐住我的重量。

可能是看我臉不對，他靠上來，與我額頭相抵。我重地著氣，微微閉上眼，眼皮都覺得滾燙起來。

盛珉鷗退開的同時，輕輕嘖了聲：“你發燒了。”

突然整個人一輕，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被盛珉鷗攔腰抱了起來。

他幾步將我送到床上，臉不紅氣不，完全看不出剛剛抱起了一個一百多斤大男人的樣子。

反觀我，虛得不行，連隻貓都抓不住。

盛珉鷗出去又進來，不知道哪裡找出一支水銀溫度計。

他消著毒，甩去上面溫度，遞到我邊：“含住。”

我拉住他袖子：“那隻貓……”

他瞇起眼：“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乖乖張含住溫度計，沒再囉嗦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