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眾人離場，但程歲沒有走。

跟著李康等人乘坐電梯前往21層，去和陸厭談接下來的合作。

程歲本是不想去的，包廂就那麼大，算上實驗室的人一共就五個，和陸厭難免會產生集。

適才在宴會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他說話，就險些潰不軍。

怕等會兒自己會出馬腳，演不好這場陌生人的戲碼。

但李康幾乎是給拽上去了，特熱地說:“陸總非常注重醫學方面的投資，你不用怕他。

再說你剛才都和他見面了，現在我們都去你不去，難免他會認為你不給他面子，那樣就不好了。”

程歲迫于無奈，只好著頭皮跟上去。

萬幸，包廂很大，甚至都有點空曠。

但是一張能坐將近二十個人的桌子，此刻就他們五個人。

誰臉上什麼表幾乎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程歲挑了個離陸厭比較遠的位置坐下，確保他們的目不會直接對上后，心里才松口氣。

人到齊，服務生開始上菜。

程歲的確有些了，再加上有李康這麼個能說會道的人，幾乎不用說什麼，于是拿起筷子開始安靜吃。

但不轉桌，只吃眼前的菜，尤其是放在左側的那道蒜蓉上海青。

其實并不喜歡上海青的口，但只要去夾那道菜，余就能看到陸厭的影。

男人坐得很穩，只有手時不時放在桌上被看見。

他的手，指節修長，背部盤踞青筋，著力量。

程歲只要快速起眼皮，就能看到陸厭臉上的神，但卻只將視線落在他的手部。

這已經足夠了。

他那麼警敏，要是被他發現在窺，就不好了。

陸厭喝了酒，音低沉磁，同人談時，緒起伏不大。

他邊和李康說話，邊開始剝蝦剝螃蟹。

他把干凈的蝦仁、蟹、蟹黃弄到小碟子里。

還細心用紙巾拭掉不小心弄到碟子邊的污漬。

等他做完這一切，下意識把盤子端起遞到程歲那邊時，愣了下。

這年復一年形的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里。

他并未喝醉，頂多微醺，卻還是做出了比較出格的事。

幸虧，裝著滿滿食的碟子沒完全送到程歲面前，而是在他們中間。

半空中，手臂還端著，氣氛陡然有些不對勁。

實驗室的其他人紛紛看過來，靜靜瞧著這一幕。

程歲吃菜的作也漸漸變慢，有些慌盯著他。

這個舉，只有他們兩個清楚原因。

陸厭移開視線，將碟子放在自己旁邊的桌面上，面不改看向李康。

音平穩，仿佛剛才的舉措只是舒展下手臂:“談到哪兒了？”

李康回過神，思緒被陸厭功轉移，繼續說適才的話題。

程歲小心翼翼抬眼，看著那盤帶著心意的蝦仁蟹，的心口傳來鈍痛。

里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蔬菜也有些泛苦。

原來，看起來比較的陸厭，也會演不好戲，也會尋找拙劣借口。

陸厭子靠著椅背，時不時點頭給予李康回應。

他手腕用力，輕輕晃酒杯，好幾次，程歲悄悄看過來的目都被他功捕捉到。

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

但就像是上學期間考試作弊的小孩一樣，渾僵。

先佯裝不經意看眼對面的兩名同事，發現沒人瞧，就微微往左側轉，筷子去夾那盤快空掉的上海青。

但興許是太張了，所以夾菜和瞧人兩個作不能同時進行。

一頓一頓，像部卡幀的默片。

陸厭忍不住垂眸輕笑一聲，在這頗為安靜的場合實在是很難不被發現。

李康被這聲笑弄得瞬間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適才說錯了話，所以陸厭才會笑出聲。

陸厭卻掀起眼皮看過來，淡淡道:“繼續，你剛才說的那個項目很好。”

李康有了信心，繼續喋喋不休。

陸厭時不時給他們兩個倒酒，李康有些寵若驚。

畢竟他如今四十多歲，酒桌文化還是懂的，哪有讓金主爸爸倒酒的道理？

“平等流，不用太拘謹。”陸厭只用幾個字，緩和了所有擔憂。

李康放下顧慮，不再推，和他繼續討論。

陸厭其實早就聽懂了李康的所有想法，但他故意想多拖延點時間，學著程歲那樣，用余瞧人。

那盤上海青終歸是空了，里面一片綠葉都沒有，只剩下了零星切碎的蒜蓉。

程歲見李康和陸厭聊得熱切，對面兩個同事也在說話喝酒。

既然沒人看，那就手小心翼翼轉了下轉盤。

陸厭不聲將那盤蟹放在轉盤上。

但程歲沒端走。

陸厭知道不會拿，但他就是想告訴，他沒忘記的飲食習慣。

碟子左側是剝好的蝦仁，右側上方是蟹黃，右下角是蟹。

這是他通過之前無數次給剝這些東西時得到的規律——

喜歡左手用叉子叉蝦仁的同時，右手用勺子吃蟹黃。

雖然這個好比較奇特，但每次看這樣左右開弓，臉頰像個松鼠一樣鼓起來時，他就會很開心。

雖然沒忘記這個并不代表什麼，但陸厭還是希知道，知道他什麼都記得。

也在心里期盼，不要太快把他忘掉。

紅酒突然喝出了藿香正氣水的滋味，陸厭眼中劃過自嘲，仰脖一口飲下。

程歲左邊終于換了盤菜，是可以吃很久的涼拌時蔬。

已然忘了往里送了什麼蔬菜，也不記得口，只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左側的那只手。

陸厭的手指時不時就去握高腳杯，

不知道他喝了多杯，不知道他此刻的臉有沒有因酒變紅

更不知道此刻他那雙黑眸里流什麼樣的緒。

但知道他的胃不好。

不該喝這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