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后。

陸厭和程歲重回研究所。

程歲把那些藥，給白淇淇，讓幫著做檢查。

然后陪陸厭在病房待著。

病床，被換掉，從標準的單人床換了雙人床，便于程歲的監護。

鐘表的指針轉到整十一點時……

陸厭偏頭，看了眼坐在旁邊專心忙碌的人。

此刻，程歲盤坐在床上，眼前支著一張小桌子。

上面放著臺電腦。

正專心致志盯著屏幕看，放在鼠標上的手指時不時點幾下。

陸厭湊過去，在背后，也往屏幕上瞧了眼。

麻麻的字，是論文。

是與他這種病狀相似的論文。

電腦屏幕上，能映出程歲的面容。

此刻，的眉頭鎖……

陸厭抬手，捂住的眼睛，把慢慢往自己懷里帶。

“好了，已經很晚了，休息休息睡覺吧。”

程歲眼皮的確有些酸脹，靠在陸厭懷里，點了點頭。

“把手銬解開吧。”

程歲的，在暖黃燈下張張合合:“我能相信你嗎？”

“我不會走。”陸厭答得很認真。

程歲靜止思索幾秒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鑰匙，將二人的手銬解開。

陸厭沒管自己被勒的有些青紫的手腕，先看程歲的。

手腕纖細白皙，稍微有點磕損，會很明顯。

他手，幫了。

然后抬起，吻了吻。

“去洗漱吧。”陸厭放下的手，從側面輕輕拍了下的腰。

程歲坐起來，去抓他的手:“一起吧。”

陸厭愣了下，兩秒后，下床跟著往浴室走。

病房的浴室，沒有浴缸。

只是花灑。

二人一起站在下面。

水溫調到程歲覺得合適，陸厭卻覺得燙，但他不說的度數。

洗完后，二人互相幫著把頭發吹干，再換上睡，一起回到床上。

“我關燈了？”陸厭支起子，問了句。

“好……”程歲側躺著回話。

室唯一一盞床頭燈被關掉。

頓時陷黑暗，只有許月過薄窗簾照進來。

陸厭摟著程歲，嗅著發間的淡淡花香，沒闔眸。

程歲往他懷里拱了拱，尋到個舒適姿勢后，才閉眼。

指針在鐘盤上緩緩轉……

約莫一小時后，程歲緩緩抬起頭。

看了眼正在睡的男人。

的手，落在他的鼻端，到均勻呼吸后，轉，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下床。

沒離開病房。

而是獨自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

懷里抱著電腦，再次打開適才關掉的頁面。

去看論文。

陸厭迷迷糊糊醒來時，外面的夜已經很黑。

月亮都不知跑到了哪里。

但室，卻有藍的瑩瑩亮。

來自一臺電腦。

能襯出程歲的朦朧影。

的目始終盯著屏幕，偶爾抬手捂，小聲打個哈欠。

然后繼續看電腦。

看得很專注，所以沒發現他醒了。

陸厭看著這一幕，心里傳來鈍痛。

他的手臂向前，落在程歲那側床鋪上。

已經很涼了，不到毫溫度。

所以，應該很早就醒來，又或者，沒睡。

陸厭重新躺回枕頭上，視線盯著天花板，心里卻百般不是滋味……

…

翌日。

天大亮。

陸厭陪著程歲一夜沒睡。

他想了很多事，本睡不著。

而程歲，是在凌晨六點爬回床上的。

此刻不過七點，假裝從他懷里醒來，假裝睡了一整夜。

撐起子，笑著同他說:“早安！”

陸厭睜開眼皮，側首，指腹落在的眼角。

視線則看向無法遮掩的黑眼圈。

幾秒后，指腹向下，落在的角。

他傾向前，吻。

音沙啞:“早安，我的歲歲。”

程歲掀開被子，邊下床邊說:“等會兒我讓其他醫生來給你做檢查，我去開個會。”

“好……”陸厭坐在床頭，被子落在他的腰上，他盯著的背影說。

程歲洗漱完畢后，換了服離開。

剛走，那名醫生就走進來給他做檢查。

陸厭認出這人，也是位腦科大牛。

便問:“我的病，治愈幾率多？”

醫生寫字的手一頓，他低頭看本子，道:“這你問程歲吧。”

“我想見白瑜。”陸厭抬頭，目堅定。

兩分鐘后。

白瑜辦公室。

陸厭站在落地窗邊，過玻璃往外看。

清晨的金黃線灑進來，將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暖。

“老師……”陸厭側首，跟著程歲的輩分。

白瑜坐在辦公椅上，抬頭看過去。

陸厭始終倚著玻璃，神淡淡，直截了當問:“我被治愈的可能有多？”

白瑜打太極:“這種事，我們一般不會直接跟病人說，這是我們作為醫生的素養。”

陸厭卻低眸道:“很吧……”

“不是沒有希。”白瑜忍不住開口，想激勵激勵。

陸厭的眉眼倒也不是頹喪，而是從容。

像是在談普通的商務合作，而非自己的生死大事。

“如果病加重，我真的會傷害邊人嗎？”

白瑜思索幾秒，斟酌用詞:“這種事，說不準。但按照之前寥寥幾個病例看，大都如此。”

聽此。

陸厭額角青筋繃著。

他側首，目再次落向外面。

此刻的有些過于刺眼，直直打在他眼皮上，刺得痛。

白瑜見他這副模樣，無聲嘆息，想再勸勸，卻找不到合適言語。

良久。

陸厭仍保持那個姿勢，主開口。

他音的低，字眼說得艱難，是思考良久后的決定。

“老師，這世上有讓人忘卻過往的藥嗎？”

白瑜一愣，詫異問:“你要做什麼？”

陸厭垂眸笑笑:“如果最后我死了，如果真有那種藥，麻煩您給程歲服下吧……”

白瑜再也說不出話來。

陸厭抬眸，眼眶泛紅，角卻勾著笑:“麻煩您了。”

話落，他轉往外走。

手還沒落在門把上，就聽后傳來白瑜的聲音。

“你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讓忘了你，我會把當我第二個親生兒對待……我會照顧和的孩子。”

陸厭轉，頷首，致以最崇高的謝意。

“有勞。”

話落，他眸，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