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覺到口腔中逐漸彌漫開的苦后，眼睛倏地睜大。

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不敢相信的盯著陸厭看。

一秒后，開始掙扎……

想把藥吐出來，但陸厭有力寬大的手掌，正捂著的，不讓逃離。

程歲手去拍他，去打他，去撓他。

陸厭的頸部，被抓傷，有細細的痕……

但他仍保持捂的姿勢，眼眶泛紅，沉默注視。

程歲渾發，去掰陸厭的手指，試圖一掰開……

陸厭卻用另一只手，把的兩只手腕牢牢桎梏在頭頂。

程歲拼命搖頭，眼淚不停歇往外流，模糊了視線，弄了陸厭的手……

含糊不清地喊著，乞求。

“陸厭……不要……不要……”

“別讓我忘了你……”

“陸厭……不要讓我忘了你……”

程歲哭到歇斯底里，卻得不到回應，掙不開他的束縛……

直到，里的那片藥被徹底融化。

面如死灰躺著，四肢無力，唯有眼淚，仍在流。

陸厭的手沒松開，他闔眸，眼角有淚落，去吻的眼角，音又沙又啞。

“歲歲……如果我以后還活著，我會去找你……”

程歲哭到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輕，淚水像是怎麼也流不完……

陸厭沒再和對視，他偏頭，將腦袋抵在枕邊，淚水弄了枕巾。

二人保持這個姿勢不知多久。

程歲的眼皮累到沉沉閉上，陷沉睡。

陸厭的手，終于從上離開。

手指抖，掌心一片。

陸厭站在床邊，借著床頭燈，靜靜看。

沒一會兒，他又手捂著口，費力的大口呼吸……

這段時間，他發病的頻率逐漸增多。

所以……他不敢賭他會何時倒下……

陸厭站了一會兒后，坐回床邊，把程歲從床上撈起來，給臉，給換好服。

抱著往出走。

門外，紀朗正倚墻站著。

這里的隔音不好，剛才里面的聲響，他幾乎都聽到了。

紀朗先看了眼沉睡的程歲，又看了眼眼眶通紅的陸厭，心酸移開視線。

陸厭抱著程歲，走出旅店，坐在吉普車的后面，紀朗開車，載他們去碼頭。

乘著最后一輛船，他們離開東南亞。

…

程歲醒來時，眼皮酸。

看著頭頂天花板，有些茫然……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歲歲！你醒啦！”

白淇淇發出驚喜聲音，抱著一捧花走進來。

程歲轉頭，去瞧……

白淇淇邊將花放到花瓶里，邊說:“醫生說你醒來可能會暫時失憶，所以你不記得我了吧？”

程歲點頭，的確，什麼都想不起來。

白淇淇將病床往上調了調，讓程歲能靠著坐起來。

從背包里拿出早都準備好的相冊，坐過去，一張張照片翻著，耐心講解。

“這個人，是白瑜，也是我的媽媽，是你的老師……”

“而旁邊這個生，就是我，我白淇淇……”

“你程歲，是特別厲害的腦科專家，親人都離開得早，但你目前的肚子里，有一個小孩……”

“啊？”程歲低頭，掀開被子，手輕輕了自己的肚子。

有些驚訝。

白淇淇眼皮微斂，遮住晦，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這個孩子是沒有爸爸的。”

“沒有爸爸？那我？”程歲聽后更驚訝了。

白淇淇笑著安:“因為你一直都不打算結婚，只想要個孩子陪伴你啊，所以你從來不說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這種況目前正常的，現在想結婚的人越來越，去父留子的事不見，得很，別放在心上……”

程歲自我理解了一會兒，默默點頭。

又了自己的肚子。

也許……自己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來陪伴，而不想與孩子父親有什麼關系吧……

白淇淇見糊弄過去了，心里松口氣，繼續翻相冊給介紹。

卻只介紹研究所的一些骨干人員，與陸厭相關的其他人，只字不提。

這時，外面有雜聲音傳來。

吵吵鬧鬧的。

像是在說誰死了的事。

程歲下意識往門口瞧。

白淇淇起，把相冊放到床頭柜上，去柜里拿出一襲黑連。

“歲歲，我帶你去參加個葬禮吧……”

“是誰的？”

“是咱們研究所最大的贊助商，做陸厭，他是位慈善家……”

程歲聽此，應了聲，掀開被子，換子。

白淇淇始終觀察的神，見臉上沒流任何不對勁后，才稍微安心。

十分鐘過去。

白淇淇推著坐在椅上的程歲，往出走。

一行人，乘車，前往松山墓園。

葬禮的規模不算小，很莊重肅穆，很多人都在排隊放花。

白瑜從遠走來，把手上的一捧雛遞給，語氣溫和:“歲歲，你也去給他送一束花吧……”

程歲接下，認真點頭。

獨自轉椅，排在那些人的后面。

盛夏微風夾雜熱意，將的臉頰吹得微紅。

等了許久。

慢慢……終于到了。

程歲轉椅，停到墓碑前。

可還沒來得及把花放過去，目就落在了上面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陸厭，穿著白襯，目冷峻，面容上，沒有毫緒，整個人看著不太平易近人。

但程歲，卻僵住了。

總覺得，仿佛似曾相識。

可腦袋空空，什麼都想不起來。

白淇淇站在不遠，躲在白瑜懷里抹淚。

程歲的后還站著研究所的其他人。

但他們，誰都沒有打擾。

程歲靜靜盯著照片，又一陣風襲來時，才收回思緒。

白淇淇說他是慈善家，那想必他經常出現在雜志上吧，可能之前無意間看到了，再加上他長這個模樣，足以讓人一眼記住。

程歲想通后。

俯，將那捧雛放到他的碑前。

心里默念……陸先生，一路走好。

然后，轉椅，離開。

但沒過幾秒。

又突然停下。

抬手，了臉。

低頭去瞧……

本干燥的指腹上，已經一片，沾了淚水……

居然，不知何時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