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聞齋，裴陌塵坐在書案里執筆批閱卷宗。

趙海立于案前沉聲稟：“屬下去問了醉月樓的伙計，伙計說三號雅房那人穿著非比尋常，裳料子是摻了金的蜀錦，從描述的年齡和長相來判斷應該是……”

裴陌塵抬眸：“說。”

“像是四皇子。”

裴陌塵的眼睛微微瞇起：“趙順？”

“是。”

趙順生活奢靡，那種人影嘈雜的場合他一般是看不上眼的，那個地方程卿卿并不常去，此次也不過是偶遇。

趙順出現在那里為了什麼？

“表姑娘離開后，他又見了誰？”

趙海思索：“據伙計說見的人姓姚，文武將屬下都想了，沒有相關的人。”

裴陌塵挲著白玉扳指：“那便是化名。”

他掀起眼皮：“表姑娘今日怎會去那里？”

趙海把自己留意到的況和盤托出：“表姑娘這些日子經常外出，在南大街盤了一家鋪面，要開首飾脂鋪子，都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

“呵！”裴陌塵愕然，不由覺得好笑的，“真是個閑不住的，這些日子去了清水齋幾次？”

趙海一愣：“五天前去過一次。”

裴陌塵下眸子，挲玉扳指。

趙海見到主子沉默，想了一下道：“主子，只怕那位不會輕易歇了心思，表姑娘這樣常在外面走有危險，要不要去警告一下，讓表姑娘收心，老實在府里待著。”

裴陌塵挑起眉：“不用，這里是皇城，趙順不蠢，不會太過分，你讓末影去跟著表姑娘”。

趙海頗為吃驚：“讓末影去保護表姑娘？”

裴陌塵手里有一隊暗衛，都是孤兒，從小訓練，只對裴陌塵的安全負責。

“那個一天都不安分，萬一真出什麼事，裴府都會影響，去吧。”朝趙海揮手，示意他退下。

趙海轉出了書房，想著主子考慮的也是，表姑娘住在裴府，如今又在外開鋪子，人貌，常出去，萬一被不三不四的擾，傳出去對裴府名聲不好。

主子這是對裴府有。

高遠拿著托盤托著一塊帕子進書房：“主子，這是表姑娘上次弄破手的時候，丟下的帕子。已經讓人清洗干凈，是否找人給送到柳院去。”

裴陌塵抬頭，看向托盤里放的繡帕，手抓起：“你下去吧。”

繡帕被他隨手丟在書案一側，繼續伏案批閱卷宗。

榻幾上的青銅鎏金鶴爐，散發裊裊白煙，格柵窗灌進來的風，使得煙四散，沉香的香氣清新，有獨特的苦味，使得人寧靜，清明。

一時辰后，裴陌塵合上卷宗，轉眸去拿茶盞的時候，目及隨意丟在那里的香囊和手帕。

香囊是程卿卿之前所贈，而那條手帕，是那日下雨時在花園傷包裹手指后，落在這里的。

裴陌塵的眼睛瞇起，拿起手帕和香囊細看，兩個東西上面的繡花針腳不同，一看就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手指挲著香囊，按道理香囊應該是親手所繡，放下香囊他又拿起帕子，明顯香囊的繡工要好很多，帕子的針腳不勻稱，難道是旁人誰送的帕子，姑娘家會用旁人送個帕子，還是這麼丑的？

看了一眼，他又隨手丟在一側，繼續翻閱下一份卷宗。

又過了一時辰，高遠進來：“主子，該用午飯了。”

裴陌塵放下筆，淡聲吩咐：“你去柳院通知，讓過來取帕子。”

高遠愣怔了一下才領命。

出去后，在耳房尋到福公公：“主子讓指派人到柳院，通知程家表姑娘過來取帕子。”

說完他又沒忍住抱怨了一句：“也不知主子怎想的，有派人去那一趟，直接把帕子給柳院的那位帶過去不就得了。過去一趟人，那邊還得再來取一趟，如此兩邊耽誤工夫。”

高福抬手朝他額頭重重拍了一下：“又忘了主子打你的那二十板？”

“主子有主子的道理，怎麼吩咐你怎麼辦。”

高遠捂住被打痛的額頭，憨笑著出去干活了。

高福公公指派了一個小廝前往柳院。

柳院里程卿卿本在練針線，累了歪在榻上睡著了。

小廝到了柳院說，大公子讓去取表姑娘落下的手帕。

取東西這些事，自然都是下人做，姑娘在睡覺，香草也就沒有回稟，直接跟著小廝到了多聞齋。

高遠進去稟：“柳院過來取帕子了。”

裴陌塵握著狼毫筆，眸子都沒抬淡聲：“讓人進來。”

高遠出去對香草道：“公子讓你進去。”

香草也有點怕裴陌塵，戰場出來的將軍，上有肅殺之氣，正了心神，微低著頭規規矩矩往里走。

“大公子。”

裴陌塵聽到聲音，眉頭蹙起，提筆抬眸：“柳院的丫頭？”

他沒想到是個丫鬟過來。

香草行禮：“奴婢香草，為我家姑娘來取手帕。”

裴陌塵抓起書案上的帕子放在前面：“拿去。”

香草手拿起帕子，再次行禮，轉準備離開。

“站住，”裴陌塵突然出聲。

香草回轉子：“大，大公子可還有吩咐？”

裴陌塵銳利的視線落在裳的繡花上，只是一瞬：“無事，你退下吧。”

香草離開后，裴陌塵把筆放在硯臺上，拿起書桌上的香囊，上面的針腳繡工，竟然和丫鬟裳的一模一樣。

一個主子自然不會為丫鬟繡裳，也就是說這香囊是丫鬟繡的。

裴陌塵三指用力了香囊，嗤笑一聲。

當初那人送他香囊之時可是說“大表哥驚才風逸，義薄云天，對于我來說猶如仰空中之月，心慕之，之前不小心冒犯了您，心里十分難過，特意為您繡了一個香囊。”

裴陌塵盯著香囊，這就是的慕之心。

“高遠。”

高遠進來聽吩咐：“主子。”

裴陌塵三指輕輕一彈，香囊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燒了。”

高遠撿起香囊往外退。

一條邁出門檻，后面又傳來命令。

“回來。”

高遠回到書案前。

“把香囊放下吧。”

高遠退出去后，裴陌塵掃了一眼香囊，還是留作證據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