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卿拿起一顆荔枝剝殼。

小巧如玉的手指著雪白的果，說不出來誰更瑩潤。

裴陌塵轉頭，順著手指， 狹長的眼幽若古井深潭。

程卿卿吃了幾顆荔枝，發現他一直看著，舉起手里剝好皮的荔枝，也就客氣道：“大表哥要吃嗎？”

他出手，從手里拿走那顆荔枝放進里，程卿卿懵了，他竟然直接吃了剝的那顆。

睫羽驚詫眨了眨，拿起帕子干凈手指，看向他懷里的貍貓：“大表哥，可以給我了嗎？”

孩子都無法拒絕這種茸茸，萌萌的小。

裴陌塵畔慢慢翹起微弱弧度 ，把小貓拿在掌中，遞給程卿卿。

程卿卿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摟住。

小貍貓雪白雪白的，耳朵上是黑，脊背到尾，也有一長條黑的。

到了程卿卿手里特別的乖，的，又了它嘟嘟的小爪子墊，小貍貓喵一聲。

聲音細細。

“好可，”程卿卿抬頭問，“它什麼？”

裴陌塵端著茶盞的手一頓，一只貓還需要名字？

“沒有名字。”

程卿卿滿眼都是懷里的小家伙，出一手指點它：“咱們什麼……嗯……雪團吧。”

裴陌塵：“……”

雪團不該是純白，這小東西上面有黑的。

那面已經開始喊。

“雪團，小雪團……”

小貍貓好像聽懂了，竟然還回應著喵了一聲。

裴陌塵笑了：“這是個會討人歡喜的小東西。”

程卿卿往上舉了舉雪團：“大表哥，我可以把它帶回去了嗎？”

裴陌塵放下茶盞，站起：“嗯，回去吧，待會兒我會讓高遠把投壺也給你送過去，回去好好練。”

程卿卿抱著小貍貓轉就往外走。

裴陌塵站在那里著匆匆消失的角，搖頭輕嘆：“真是一個沒良心的。”

*

書房，高公公端著一盞茶進殿。

平昌帝正伏案批閱奏折。

高公公躬上前：“陛下，貴妃娘娘給四皇子選了左相家的孫為皇子妃，另外還想選輔國將軍家的三姑娘和兵部尚書家的大姑娘做側妃。”

平昌帝拿著手中的奏折在案拍了一下：“常家好算計，難怪連自家侄都不讓做皇子妃了，這三家的姑娘都嫁給老四，再把侄嫁給老三，朕這江山直接送給他算了。”

“老三對此怎麼說？”

平昌帝稱呼的老三就是裴陌塵，在心腹跟前老三特指裴陌塵，提到假的三皇子，他們會說正乾殿的那個。

高公公把手里的茶盞往前遞：“三殿下說這事他自有決斷。”

平昌帝接過茶盞，嘆道：“這孩子也是可憐，一個正經皇子，卻要瞞份。”

高公公道：“三殿下正統脈，深謀遠慮，又懂行軍用兵之道，朝堂上縱橫捭闔，后有陛下您的支持，定然能去枝留本。”

高公公心里暗暗覺得皇子愚鈍，皇子們都以為自己有機會登頂，殊不知在陛下心里看重的只有先皇后生的三皇子。

他們出生那會兒，陛下心里都已經給他們定了命運，大皇子名“安”，陛下起名時就是希他安分的平安長大，二皇子名“平”，其意不要冒頭。

四皇子“順”，這是陛下私下提醒常家順從，順從正統。

五皇子“賢”，輔佐之意。

三皇子“塵”字，陛下是取自，久也。即桑傳之填，久也，看似普通卑微，普天大地皆離不開塵土。

平昌帝活了一下僵的肩膀：“這老四都在張羅著家了，高喜你說，老三的婚事怎麼辦？”

高公公有眼地走過去給平昌帝捶背：“三殿下恢復份，要把那些朝中蛇鼠鏟除，時日還長，等到那個時候再婚，三殿下年紀就大了。不如讓三殿下先以裴家長子名義婚。”

平昌帝放下茶盞：“也只能如此，先給他選個好點世家姑娘。”

他突然想起：“老三不是進宮了嗎？人呢？”

高公公道：“三皇子去玉坤宮了。”

提到先皇后平昌帝心里沉重，玉坤宮是先皇后的居所，自從先皇后去世，那里再也無人居住。

他與先皇后青梅竹馬的義，當時為了平衡朝局，宮里進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結果朝堂不但沒有平衡各方面利益，反而造朝堂各派勢力縱橫，也造了今天立儲的困難。

他后悔，治理朝堂就該把政權集中在君王手里，而不是靠后宮，靠著讓各世家牽制，這樣平衡朝堂，帝王同樣被制約在里面。

一盞茶后，裴陌塵站在書房門口：“臣，裴陌塵求見。”

平昌帝從奏折上抬起頭，直接出聲：“進來。”

在后面捶背的高公公，立馬往外退，退到裴陌塵跟前的時候，躬施禮，到殿外去準備茶水。

平昌帝放下手里的筆：“坐吧。”

高公公端著一盞茶進來，恭敬地放到裴陌塵跟前的桌上，退到殿門口守著去了，這個時候任何閑雜人不能打擾。

平昌帝問道：“去玉坤宮了？”

面對帝王，裴陌塵也是神淡淡：“小坐了會。”

頓，平昌帝側面對裴陌塵：“貴妃為老四選的三個姑娘你怎麼看？”

裴陌塵端起茶盞，拿茶盞蓋子悠悠撥弄沫子：“梁將軍，白尚書家的姑娘，他都娶不，兩家已經給兩位姑娘相看人家，三日會全部定親。”

平昌帝有些吃驚，如此匆忙相看人家，定然是不想跟四皇子結親。

他吃驚這個兒子的手腕，竟然把朝中有兵權的朝臣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

這個兒子他沒有選錯，這玩弄權的手段比他厲害，有他皇爺爺的風。

既然兒子能理，平昌帝也就不再過問，轉而問他的個人問題：“老四都要家，你這邊也該考慮，朕這些日子給你擬個名單，過幾日找個名頭在宮中設宴，你悄悄選個姑娘。”

平昌帝在這個兒子跟前不似帝王，只有一顆老父親的心。

裴陌塵放下茶盞，整理著袍袖：“這事兒臣自有定奪。”

平昌帝眼睛挑起：“自有定奪？莫不是你有看上的姑娘？”

裴陌塵狹長的眸子抬起，看了父皇一眼沒作聲。

平昌帝明白了，這個兒子他了解，這是不想說，也證明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