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心頭猛然一驚，不等反應過來，德貴妃便突然反手抓住了的手臂。

那張被淚水浸染的臉上，此刻正掛著一抹邪的笑，“本宮昨日差出宮去采買民間祭拜之，今日你便進宮來與本宮說了這番話，怎麼，害怕本宮真要你行冥婚，與祈兒同葬？”

喬念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抬手替德貴妃拭著臉上的淚痕，“是啊，民雖爛命一條，卻也怕死。”

喬念的手指上帶著一層繭，過德貴妃那的臉龐，竟是讓德貴妃起了一的皮疙瘩。

從未想過，一個子的手，竟能如此糙。

哪怕是在旁伺候的宮婢們，也沒有如喬念這般，如此糙的。

只是喬念渾然不覺，反倒是沖著德貴妃溫一笑，“斯人已去，活著的人卻還得好好活著。娘娘，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明王是德貴妃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的依仗。

如今明王死了，德貴妃眼下要做的應該是想辦法再給自己尋一份依仗，尋一個能讓在后宮之中安穩立足的辦法。

而不是，一個勁的只想著該如何讓喬念去給明王陪葬！

德貴妃好歹也是在深宮中歷練至今的，聽著喬念這番話，果真也尋回了些理智。

轉便朝著一旁的榻行去。

喬念扶著德貴妃躺下，拿過一旁的毯子輕輕蓋在了德貴妃的上。

而后，從懷中拿出了鋪子的地契，“這是娘娘賞賜的地契，是民沒有這個福氣，還娘娘收回。”

德貴妃垂眸看了眼那份地契，原本賞賜出去的東西是沒有拿回來的道理的。

可，沒了明王，日后必定要在宮中好一番布局，不了花費。

思慮再三，德貴妃還是將地契接了過來。

只是，接過地契時，很是仔細地查看著喬念的臉。

以為喬念出這份地契多會有些心不甘不愿，卻不想，接下后，喬念竟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是因為，出地契后，與就兩清了？

是該兩清了，畢竟，人都已經死了。

德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自明王被擄走后，已經幾日都沒有睡過好覺了，這兩日緒起伏得又厲害，這會兒放松下來，便只覺得頭疼裂。

昏昏沉沉地，就閉上了眼。

只是，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德貴妃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去看看祈兒吧！去送他最后一程。”

喬念一愣，其實想告訴德貴妃，來之前就去祭拜過了。

可很顯然，德貴妃這會兒說什麼都聽不見了。

若待德貴妃醒來后知曉并未照做，這好不容易安下去的恨意說不準又會涌上來。

無奈，喬念長嘆了一口氣，只能再次前往明王的靈堂。

說實話，這樣的地方是不太想來的。

那些白太過刺眼，香燭的氣味也太過強烈，特別是那口又大又黑的棺材，會讓喬念忍不住想到老夫人。

想到老夫人如今越發不利索的子，想到林夫人說過老夫人只怕沒幾個月好活了，想到以后自己說不定也會在這樣的場景里跟祖母相見，喬念的眼圈便不自覺泛出了紅。

吸了吸鼻子，方才步靈堂。

德貴妃既然說讓送明王最后一程，那總不會是讓行個禮就走的意思。

于是喬念行完禮后便去了一旁為明王燒紙錢。

靈堂外的兩名小太監瞧著這一幕，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那位喬姑娘看來對明王用至深啊！今早剛來過，這會兒又來了。”

“是啊，你沒瞧見方才一看到明王的棺木眼圈就紅了，好不可憐！”

“唉……多自古空余恨……啊！奴，奴才見過蕭大人！”

蕭衡的臉，冷得好似被寒冰凍過，一雙眸子掃過那兩名太監，彷如聲音都著殺意，“宮里的規矩就是教你們議論主子的？”

兩名小太監一愣，只覺得這喬姑娘也算不上是主子吧？

可看著蕭衡冷漠的樣子，心下慌不已，忙叩頭，“奴才不敢，還請蕭大人恕罪！”

蕭大人今日的心似乎不太好，冷哼了一聲便道，“自己去領罰！”

兩名小太監相互看了一眼，自覺倒霉，卻也只能應了聲是，乖乖離去了。

蕭衡這才進了靈堂。

給明王上了香之后，他便走到了喬念的邊。

察覺到邊來了人，喬念抬手抹了把眼淚，悶著聲道，“蕭大人好大的架子。”

方才的靜，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這副樣子，蕭衡眉頭擰，心中莫名染上了不悅，忍不住出言嘲諷，“喬姑娘對明王還真是用至深。”

“……”喬念這才放下手中的紙錢，抬頭看向蕭衡。

明明是被燒紙的煙給熏這樣的，他這樣一副怪氣的是什麼意思？

當下便懟了回去，“總好過有些人薄寡義。”

蕭衡眉尾輕挑。

薄寡義？

他？

正辯駁，外頭卻是響起了通傳，“皇上駕到……”

靈堂，眾人紛紛下跪行禮，便見一抹明黃的影進了靈堂，后還跟著兩名著華貴的子。

年輕的那位，正是不久前與喬念有過爭執的舒元公主。

而另一位，則是當今皇后。

長者沒有給晚輩行禮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堂堂一國之君跟一國之母。

是以，只有舒元上前行了禮，上了香。

只是那舒元公主進了靈堂后便一眼就看到了喬念跟蕭衡。

見他們二人離得這樣近，舒元公主心里便不是滋味兒。

看著喬念通紅的雙眼，舒元公主忍不住站到了皇上的旁，挽住皇上的手臂，道，“父皇您看，喬姑娘對皇兄還真是用至深！”

皇上也看到了喬念有些狼狽的面孔，當下便是贊同般點了點頭。

皇后也附和著，“明王是為了護喬姑娘而死，想必喬姑娘心里定是很傷心。”

“那是自然，明明皇兄都快要跟喬姑娘親了！”舒元公主忙又開口。

聽到這兒，喬念心頭已是掠起了一不安。

因為三年前，皇后跟舒元公主就是這樣一唱一和的，將送進了浣局的。

可，不等說些什麼，舒元公主的聲音便再次傳來，“不如這樣！讓喬姑娘以未亡人的份送皇兄出殯，也好圓了皇兄生前最后的心愿！”

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以未亡人的份送出殯？

那豈不就是想讓喬念當全京城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