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巖的話，令得林燁一愣，隨即暴怒。

“就憑你，也敢肖想念念？以為當個小小的副將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你給念念提鞋都不配！”

林燁原本以為，這樣貶低侮辱的話，定是會惹來荊巖的惱怒。

卻不想，荊巖只是低低道了聲，“我知道。”

只見他神淡淡，語氣平靜，哪有半點惱？

林燁與蕭衡齊齊愣住了。

可荊巖卻是打開了話匣子，目落在地面上，卻又好似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從前，喬姑娘是天上明月，你們都寵著，護著。我自知與份相差太多，便只敢遠遠地仰著，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可后來，一朝變天，從云端落泥濘，你們所有人都拋棄了！”

林燁擰著眉，冷哼一聲，嘲諷道，“所以現在你就敢有非分之想了？”

卻不想，荊巖只是搖頭，“我只是心疼喬姑娘。”

“明明與將軍青梅竹馬的人是，合該娶的人也是，可如今卻了林姑娘！明明小侯爺為的阿兄該護著，可幾次遇險卻全都出自小侯爺之手！小侯爺可知道，那日若非屬下恰好就在將軍府中，喬姑娘會陷何等凄慘的境地？”

一番話，問得林燁啞口無言。

是聽著荊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心疼，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最后一句話，盡顯無奈。

誰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將呢？

給不了榮華富貴，更護不了周全。

思及此，荊巖的心口已是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疼。

他想起了在客棧里看到剛剛逃出來的喬念，看到為了逃而磨得模糊的手背，也看到了手腕那些縱橫的傷疤。

那時的他就在想，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讓當年那一雙無暇的手了這副模樣？

那時的他，就已經心疼得無以復加。

再后來，他親眼看著被下藥的樣子，更是想不明白，為何這世上會有人將自己的妹妹作踐這副樣子！

思緒回攏，荊巖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我自知配不上，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買些吃的東西，期能稍稍開心一些。的日子已經這樣苦了，若再找不到一能讓開心的東西，該如何撐下去？”

那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話，卻如一塊巨石，狠狠砸在了林燁與蕭衡的心上。

砸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荊巖卻忽然對著林燁拱手行了一禮，“今日實屬在下魯莽，喬姑娘事先并不知，還小侯爺莫要苛責喬姑娘，若有什麼罪責，荊巖愿一力承擔！”

看著荊巖這副樣子，林燁只覺得自己那滿腔的憤怒尤為可笑。

末了，也只能惡狠狠地警告了一聲，“不管念念喜歡吃什麼，我這個做阿兄的總能為弄來，你離遠些！”

說罷，便是拂袖而去。

荊巖皺了皺眉。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林燁今日所說的那些話都傷不了他半分。

只是……

荊巖轉頭看向了蕭衡。

卻見，蕭衡還站在原地看著他，那雙向來深沉的眼眸，此刻也一如既往地人看不分明。

可荊巖覺得，蕭衡應該是在生氣。

畢竟喬念原本是蕭衡的人，所以，為蕭衡的下屬，他萬不該對喬念起心思。

只是，這個東西的確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看到喬念就是會忍不住心疼，就是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對好。

他也沒有辦法。

當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行了禮道，“屬下先出去了。”

話音落下，并未得到蕭衡的任何反應。

荊巖等了一下，見蕭衡始終沒有說話，到底還是轉走出了屋去。

待到房門被關上，一巨大的空虛席卷而來，蕭衡微微握了握拳頭，只覺得心口好似被人挖去了一塊。

那些曾經對喬念的了若指掌，今日在荊巖面前，全都了笑話。

他不知道，是喬念變了，還是他從未了解過……

自那日過后，送到芳荷苑的餐食里，總會多一盤菜。

一連數日之后，凝霜看著那道果不其然會出現的豬大腸，一張小臉皺得如同苦瓜，“小姐，又是這個……”

喬念早已住了鼻子，“拿走。”

想著，那日林燁定是去找荊巖了，若不然府里的廚子也不會好端端的就開始每日都燒豬大腸給吃了。

可，廚子顯然沒有荊巖洗得仔細，每回送來都是飄著一異味兒，喬念一筷子都沒吃過，每日都還是原封不地送回去。

以為，只要退回去的次數多了，林燁總該知道不愿意吃。

卻不想，還是每餐都有。

都懷疑這是不是林燁給的報復，故意來惡心的！

凝霜立刻將那盤豬大腸端了出去，卻不想回來的時候，后竟還跟著一個人。

“小姐，王武來了。”

喬念看著那年的面龐，一時沒想到，王武是什麼人。

凝霜便又上前一步，低了聲道，“是去監視小翠的。”

喬念這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麼回事。

當下便是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王武忙跪地行了禮，而后雙手捧著一個包袱呈給喬念，“大小姐，今早二小姐去了小翠的住后，留下了這個包袱，小人趁機出來了。”

那包袱并不大。

凝霜上前接過，打開，卻是被嚇了一跳。

里頭滿是金銀首飾。

“小姐！”凝霜急急拿給了喬念，“這二小姐對小翠也太好了吧？”

就算是心疼自己的丫鬟，那給些銀子就夠了，哪有這樣又是銀子又是珠寶首飾的？

這里頭的東西，只怕是二小姐的半副家了，足以讓小翠富足地過完這輩子了！

喬念也覺得可疑，不勾輕笑，“我也覺得，對我妹妹，太好了。”

我妹妹三個字，喬念刻意加重了音。

敢篤定，林鳶與小翠之間一定有！

于是，看向王武，問道，“東西都在這兒？你可有拿？”

倒不是小人之心，只是如此多的財，就算拿了一兩樣也不會被發現，人都有私心，拿了也不奇怪。

卻見王武連連搖頭，“小人不敢，小人既然是替大小姐做事的，那便是大小姐的人，怎敢做出有損大小姐面的事？”

這話，屬實讓喬念對他刮目相看。

凝霜也跟著道，“小姐放心，王武的為人奴婢知道，他不會拿的。”

喬念這才點了點頭，“那，你將這包袱原封不地送去林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