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漩渦》35、深陷
青白煙霧模糊臉龐, 不自抬眸看向別墅二樓方向,厲肆臣再開腔, 低沉的嗓音在這夜中更為喑啞:“會好的。”
也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告知電話那端的人。
通話結束。
煙灰搖搖斷,終于,斷了截,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他又了口。
手機再振,屏幕上跳出周書的消息:【厲總,這是老教授的聯系方式,老教授是那方面專家。
】 周書發完后知后覺地想到這個點意大利是凌晨, 深怕如果厲總萬能睡著卻被自己吵醒。
懊惱間,簡單的字躍視線:【嗯。
】 他看了會兒, 最后沒忍住長長嘆了口氣。
厲肆臣回復完, 長指按上那串數字就要撥過去, 意識到時差,他生生忍住,轉而撥通溫靳時的電話。
他想知道溫池的高燒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溫靳時掐斷了他的電話。
不管他撥多次。
末了,他給他發消息:【聊聊。
】 沒有回應。
煙燃到了盡頭,恍惚間猩紅刺燒皮, 他回神, 指腹捻滅煙頭,沉默幾秒, 他又點燃了支。
尼古丁卻再無法刺激神經。
他闔眼, 心上的口子在無形中被撕扯得越來越深,夾煙的長指微,眼皮重新掀開, 他盯向那抹猩紅。
想再闔上眼,驀然間像是應到什麼,厲肆臣猛地抬頭再看向別墅二樓。
下秒,他心跳驟停。
抹影站在臺,再悉不過。
是溫池。
剎那間,厲肆臣不,有微亮芒在晦暗深眸中閃現,他和對視,呼吸無意識地變重。
結滾了滾,想到什麼,他出手機撥通的電話,想聽的聲音,想問怎麼這個點醒了。
心臟開始劇烈跳,然而,無人接通。
視線鎖著,他目不轉睛。
他確定,的確看到他了,隔著距離和夜,的后是暖調的線,可視線匯的那眼,毫無溫度可言。
驀地,轉過了回房。
影不再。
厲肆臣仍站在原 地,姿異常筆,暈黃的線將他的影拉得很長很長,夜深寂寥,孤冷在他周遭彌漫。
溫池回了房。
夜涼的侵襲將從噩夢中拽出,然而脖子上的那涼意卻依然清晰得毫發畢現,就好像兩年前那把刀還著的脖子樣。
稍,刀就會刺脈。
有珠好像冒了出來,淡淡腥味隨之彌漫,侵的。
僵站著,背脊筆直繃。
良久,腳步緩,走出臥室到小客廳那到了杯溫開水,口口喝著。
直至杯水喝完,間干被浸潤,鼻尖的那腥味才慢慢地消散。
杯子放下,重新回房。
躺下,睡的小人兒滾滾進了懷里,小手抱著,臉蛋蹭了蹭,糯糯地呢喃夢話:“媽媽……” 小人兒的暖意襲來,溫池低眸,手指輕輕地將的縷頭發捋了捋,沒忍住,親了親的小腦袋。
有淡淡的溫笑意慢慢地自眼底漾開。
燈滅,整幢別墅重新被暗籠罩。
厲肆臣眸跟著變暗。
又是支煙滅,再點燃時,煙盒里只剩下了最后支,而時間,已經從他醒來的凌晨三點到了五點多。
目收回,將煙完,厲肆臣轉回到隔壁別墅,理完工作,他進廚房開始按照營養師教給他的建議準備溫池能吃的東西。
沉默地忙碌,結束后他回樓上沖了個冷水澡,換上干凈服再去旁邊守著。
然而,等兩個多小時,直到快十點,的別墅里都沒有任何靜。
厲肆臣心中陡然生出種強烈的不好預—— 走了? * 海島,風和日麗。
悉的影闖進鏡頭里時,溫池正對著相機準備拍下不遠的景,和當初認識時差不多的幕。
“姐姐!”容嶼笑著湊近,清雋俊臉放大,也是和那次樣的臺詞,“你拍我啊。”
溫池收起相機,下意識看向他的。
容嶼瞧見,得意的笑意變濃,開心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姐姐還是如既往地關心我,在意我。”
溫池沒和他 貧,雖然前天他在電話中再說自己痊愈了,但還是忍不住問:“真的沒事了?” “沒事,本來就是小傷,是他們非要我住院觀察晚。
看,我是不是沒事?”容嶼說著,忽地蹦,手踩了朵樹枝上的花。
“送你。”
他遞給。
的確是沒事的樣子。
溫池心中終于稍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見他大有不接花他就不收手的架勢,接過,“謝謝。”
容嶼笑,恣意飛揚。
驀地,他再湊近。
冷不丁的,氣息襲來,溫池下意識地躲:“你……” “總要親自確認姐姐真的病好了才放心,”微微躬,將的臉蛋寸寸打量,容嶼說,“本來是想來看你的,但你的保鏢不讓。”
溫池眼睫輕眨了下。
薄言告訴,發燒那兩天容嶼有打來電話找,是他接了,拒絕了容嶼的探。
“謝謝。”
想了想,說。
“姐姐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容嶼挑了挑眉。
溫池睨了眼時間,沒回答,只問:“要現在開始嗎?島上我轉過,有不適合拍照的地方。”
前天容嶼打電話給,除了關心是否病好了外,還告訴這里會有個攝影展,同時希能當他的攝影師,幫他拍組寫真。
考慮后沒有拒絕,來他車禍出事始終讓疚拒絕不了,二來這次有些話想和他說清楚。
打算等拍攝結束后。
“當然是先吃飯,”容嶼早已將切安排好,“這里有家餐廳味道非常棒,嘗過后定會喜歡。”
他說著做了個紳士地請的手勢,頓了秒又故作委屈:“姐姐,我還沒吃東西,很。”
溫池拿他沒辦法。
“好。”
點頭。
容嶼朝著笑:“這邊。”
“嗯。”
溫池走在他旁,走了兩步,停下,轉視線掃視圈。
“怎麼了?” “沒事。”
收回視線,溫池沒有再看。
容嶼亦沒在意,雖然才幾天沒見,但思念如,如今終于見面,他的視線就沒從臉上移開。
熾熱的, 毫不遮掩。
沒會兒,兩人到達餐廳。
溫池問了洗手間位置,拿過包包便去了,相機便由容嶼看管。
出了洗手間,淡淡的薄荷煙草味縈繞上鼻尖,跟著,格外黑沉的雙眸撞視線,落向的眼神幽如深海。
下秒,煙被從咬著的薄上取下,夾在指間,薄薄煙霧彌漫。
溫池沒看他眼,背脊直地繼續往前走。
“要出海嗎?你退燒沒兩天……”目鎖著的臉蛋,本能地想手握住手腕,手到半空又生生收回。
“海上還是會有風,最好……” 涼薄嘲弄的眼風漫不經心地掃來。
話音戛然而止。
近在眼前的人沒說句話,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甚至厭惡他的出現。
下頜線悄然繃,厲肆臣克制了又克制,薄間溢出的嗓音低啞:“我只是擔心你,想……見你眼。”
但,他更想帶離開。
他著,視線沒有離開半分。
“溫池……” “見過了,”角漫不經心挽起將他的話打斷,溫池睨著他,朝他裊裊淺笑,“可以滾了麼?” 厲肆臣薄悄然抿直線。
眉眼間溢出毫不遮掩的諷刺和挑釁,溫池語調如故,溫溫涼涼的:“你出現就讓我覺得惡心。”
離開。
厲肆臣站在原地,的影消失的剎那,指間的猩紅也刺燒了皮。
回到餐桌,點的菜已經速度地上齊。
溫池座,拿起刀叉吃得小口斯文,味道的確如容嶼所說不錯。
兩人慢悠悠地吃完離開,最后走到了碼頭。
溫池眼看著容嶼拿出了明顯就是早準備好的救生遞給,自己拿出另套,穩當當地跳上船,朝手。
微怔,目不聲地掃過他后蔚藍的海水,心跳有那麼短暫兩秒的停止:“要出海,你開船?” 容嶼穿上救生,微勾了勾,帶了點兒氣:“怕啊?” 溫池手指著相機。
“沒有。”
說,開口的嗓音下纏著極難察覺的繃。
其實知道,這座海島最好的風景在 海上,而海上的構圖遠比在島上更震撼,更契合容嶼這個人。
斂了斂眸,平靜地穿上救生。
穿完,就見容嶼的那只手還著,到底沒讓他扶,自己上了船。
容嶼收手,卻又像高中的小男生欺負喜歡的孩子樣,故意地快速地了的頭發:“別怕,有我在。”
說完,他迅速站直,屬于秀發上的獨有香味和留在了他指腹。
溫池:“……” “開船。”
到底沒忍住,瞪了他眼。
容嶼低低笑著:“好,聽姐姐的。”
溫池微僵著在船上坐了下來。
很快,船開。
手指有瞬間地攥,海風吹來灌的呼吸系統,閉眼,輕舒了口氣,緩緩地再睜開。
某些緒悄無聲息地下,開始進工作狀態。
船開至某時,停,示意容嶼可以了。
容嶼對鏡頭敏,無論什麼樣的鏡頭下都會人覺得驚艷。
不知怎麼,溫池想起了他斬獲影帝的那部出道電影,這樣的人,大概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的類型。
船開船停,照片拍了不。
而本來風和日麗的天氣,太悄悄地開始了玩起了捉迷藏,雖線時時現,但溫池覺得這樣的氛圍其實更棒。
低頭張張翻看著,忽然有些好奇,于是問道:“怎麼突然想起拍照片了,不是不喜歡拍照?” 記得,去年拿下影帝,除了在電影節當晚被拍了照片,之后他似乎沒有接過任何訪問,也沒有照片流出。
問完,久久沒有回答。
下意識抬頭。
視線不聲地從遠那艘船上收回,撞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容嶼心跳倏地就了節拍。
些原本想在今晚燭晚餐上說的話忽地蠢蠢。
“因為……” “嗯?” “雖然拍電影是意外,但其實我發現我是喜歡的,”容嶼俯,“休息了這麼久,是時候再開始了。”
點點的,他靠近。
和上船前樣了的發,他盯著的眸:“我想在喜歡的領域里為最優秀的人,優秀到足以站在你旁,和你匹配,給 你安全。”
海上起了風,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從遠綽綽地傳來,織著似譜寫了曲別樣音樂。
將他的意送來—— “姐姐,我真的,很喜歡你。
就算你要拒絕我,至再給我點時間,讓我次機會證明,好嗎?” 忽地又出現,鍍在他臉上落下朦朧的淡金。
溫池靜靜地看了他幾秒。
容嶼心跳下變快,他有些懊惱是不是在這樣的氛圍下表白太急了。
“姐姐……” “容嶼,別在我上浪費時間,”溫池打斷了他,神微斂,將原本結束后想說的話提前說出,“我對你,沒辦法產生男間的那種喜歡。”
容嶼并不意外,但眼中的亮仍有瞬間的熄滅。
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畢竟第次表白的那晚,就拒絕他了。
哪怕他告訴應該追求。
他沒,依然是和靠近的姿勢,直視著的眼睛:“因為你把我當朋友當弟弟,而不是男人。”
“所以,”他起,恣意張揚的笑重回臉上,“我要做個優秀的男人,足夠讓你正視我的男人。”
溫池見的有些無奈。
“容嶼……” “姐姐,繼續吧。”
溫池默了默,最終決定先把手頭上的事完完,這里并不是合適說那些話的地方。
“嗯。”
斂眸。
太忽然徹底沒了蹤影,烏云慢慢籠罩而來,海面上的風也漸漸變大,仿佛風雨來。
然而越是這樣,氛圍越是棒。
抓住鏡頭,溫池飛快地下下按下快門。
拍了幾張,覺得距離再遠點兒會更完,本能后退。
倏地,陣大風刮來,吹的頭發,也像是要吹晃的形。
沒管。
然而下秒,個浪花襲來,海水淋的,涼意順勢滲進。
有畫面突然間肆意涌出,的不控地僵住。
“姐姐?”敏銳察覺到的微小異樣,容嶼皺眉,下意識上前想走到旁,“你怎麼了?” “不拍了,我們回去。”
雖說這樣的天氣并不影響在這海上出行,但 他可以,不行,他說著就要返航。
不料,個大浪突然翻涌而來,攜著大風起。
天氣大變。
想先拉住的手,沒想到船跟著晃了晃,個沒站穩,“撲通”聲,容嶼竟意外摔進了海中。
溫池驟然清醒! “容嶼?!”海風灌進的呼吸系統,聲音嘶啞,個箭步沖到原本他站的地方,小臉煞白,“容嶼!” 他在掙扎。
急急蹲下,本能地朝他手:“把手給我!” 可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短短幾秒鐘而已,明明還在掙扎的他,突然間下沉,被海水淹沒。
溫池心跳陡然失控,呼吸急促到了極致。
“容嶼?!” 沒有回應。
突然間好像有聲音在腦海中提醒—— 容嶼好像不會游泳。
瞬間,溫池僵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流的下停止且變得冰涼,跟著,的又不控地發抖。
又有魔鬼的聲音躥了出來,幽幽地嘲諷,刺激—— “你就是孤星,克人克己,只要是你邊的人,總歸沒有好下場。
看吧,容嶼第二次因為你出事了。”
“你又害了人,疚嗎?” 溫池開始打,咬的牙關亦是。
大腦嗡嗡作響混片,那些話遍遍地循環著,閉上了眼。
可閉眼,話更清晰響亮,同樣清晰的,是兩年前被江水吞噬的,江水冰冷刺骨讓無法彈。
幾乎不能呼吸。
不行。
驀地,睜開眼盯著海水,指關節泛白的攥的手指跟著松開,遏制著已然紊的心跳—— “撲通”,跳容嶼摔下去的地方。
剎那間,強烈的窒息從四面八方朝涌來,無形中有外力在著沉水底。
遠。
在碼頭時厲肆臣同樣獨自上了船,保持著距離跟在他們后邊。
中途周書有重要電話過來,他接通,之后又不得不理了急文件,等結束再抬頭—— 那條船上空無人! “厲總!”跟著厲肆臣來海島的保鏢乘坐另外的船急急接近,張臉難看 ,說話更是磕磕盼盼,“太太……太太他們墜海了!” 轟! 如五雷轟頂,厲肆臣瞳孔重重,眸下變得像是打翻的墨,他的僵住,所有的神經徒然繃到了極致。
手握了拳,手背經脈像是要繃斷,骨骼作響的聲音低而清晰。
不會游泳…… 腦中閃過溫靳時那晚的話,兩年出事那晚的恐慌害怕重新從深兇猛涌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能再出事。
沒有遲疑秒,他咬著牙關,猛地加速橡皮艇,到達的船那,他更是沒有毫猶豫地跳下了海。
“厲總!” 保鏢晚步到,整個人火急火燎,本能地想跳下去幫忙,可他不會游泳,只能死死地盯著海面。
大風大浪襲來,橡皮艇開始無力飄搖,屬于溫池的那只船下被飄離了些距離。
保鏢后知后覺意識到,這樣的天氣下,水下的危險無人能知,何況厲總的并未完全康復。
“厲總!”他大喊。
可除了風浪聲,再無其他。
“厲……” 突然,“嘩啦”聲,有人出了腦袋,就在飄遠的那只船附近。
保鏢大喜,定睛看。
……是太太! 拖著容嶼。
“太太!”保鏢急急開船駛向旁,因著風浪,他的聲音都破了。
溫池沒有聽見。
渾冰涼,眼前迷蒙間,看到了船,拼命地趴了上去,再用僅剩的最后力氣拽上昏迷不醒的容嶼。
“容嶼?容嶼!”齒止不住地發,他名字,抖的手拍打他的臉。
可他毫無反應。
甚至,他的氣息似乎變得微弱。
不行,不行…… 要立刻送他去醫院。
膛全然不控制地劇烈起伏,下水的恐懼仍在里橫沖直撞,極力遏制住,溫池哆哆嗦嗦地去開船。
“太太!”有聲音突然鉆耳中。
雙眸失焦,茫然抬頭,出張滿是水的臉。
保鏢氣息不穩:“厲總……厲總還在水中……” 此時,大風大浪再次兇猛。
在水下越久,越危險。
手心下 ,容嶼的溫還在持續變低,那張總是笑的臉沒有表,沒有煞白得滲人。
他沒有意識。
溫池僵的手指點點地攥。
看著容嶼,貝齒無意識地咬上了口腔里側的,印下深深痕跡。
保鏢的聲音似乎還在繼續。
而腦海中,有另外的聲音在遍遍地如魔咒般回放—— “們上都綁了炸.
彈,你只能救個,二選!” “景棠。”
“這個人呢,確定不救了嗎?” “嗯。”
從保鏢的角度,他看到溫池低下了頭,的長發沾在臉上看不清的神,有風刮過,纖薄的像是要支撐不住。
看著……有致命的脆弱。
“太太……”他啞聲道,“厲總……” “與我無關。”
突然的,極為沙啞的句。
保鏢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什麼?” 溫池抬起了頭,慘白的臉對著他,字頓:“我不會救他。”
作者有話要說:池池的攝影伏筆在前文14章和19章,弟弟的職業之前修改時加在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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