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聽，目也立刻落在了蕭長珩上。

蕭長珩淡淡看了太子一眼，沉聲道：

“臣弟以為，跟景國結盟換糧，可節省大筆銀錢，如今國庫已經到了需要朝臣捐銀子的地步，又為何偏要以三倍市價去購糧？”

皇上面有些不悅，正要開口，蕭長珩又說道：

“再者，西北軍告急的不只是糧草，軍晌也已欠發，臣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已自掏腰包墊付了十萬兩白銀，賬單已送至戶部，怕皇兄憂心傷了龍，之前才未上報此事。”

“臣弟心知軍中不能一日無糧，又另湊了五萬兩派人去西北各鎮民間收糧，卻說杯水車薪，但至可以再頂半個月，給南下調糧騰出時間。”

“只是如此一來，如今臣弟手里也沒有多余的銀子了。”

皇上愣住，面和緩下來：

“原來是這樣，長珩多年來為國家鞠躬盡瘁，沒想到此次你又不聲不響做了這麼多，朕心甚啊！”

蕭子睿剛剛還為大氣捐了一萬兩洋洋自得，想要拿這事攝政王出錢。

沒想到反倒讓他在皇上面前大刷了一波功勛，心里氣得要命，還不能表現出來，差點憋得吐。

兵部尚書開口道：

“陛下，既然攝政王已自墊銀錢，給軍糧又爭取了十五日的時間，想來王爺去南部景國調糧之策定是有把握。”

“算起來這時間上雖張，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啊，臣支持攝政王的方案，請陛下恩準！”

他這一帶頭，立刻又有幾個大臣出聲贊同：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皇上陷了遲疑中。

蕭子睿臉黑得能滴墨，高聲道：

“父皇！景國山高路遠，變數太多，一旦失手豈不是陷西北軍于絕地？”

“兒臣購糧之計才是萬全的把握，請父皇三思！”

皇后卻微微凝眉片刻，說道：

“本宮剛剛才到，你們說攝政王已有方案，這又是怎麼回事？”

面帶深意地看了一眼蕭子睿：

“若是攝政王的方案確實可行，能夠節省銀錢，倒也不必再爭。”

蕭子睿深吸一口氣，把蕭長珩的計劃說了一遍，末了他還是沒住幾分諷意：

“皇叔竟覺得從南部國境之外，往西北邊境調糧，是良策嗎？”

皇后靜靜地聽完，終于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眼底忽地閃過一，笑道：

“其實此事也可以讓他去一試。”

本就搖擺不定的皇上聽這麼說，立刻來了神：

“哦？皇后也覺得攝政王的方案可行嗎？”

皇后微微一笑：

“臣妾只是以為，此事雖聽起來離譜，但攝政王和王妃既然認為做得到，只要他二人肯立下軍令狀，證明他們對此事有萬全的把握，不就可以了嗎。”

“這……”皇上略一遲疑。

蕭長珩眉心凝起：

“臣弟愿立/軍令狀，但王妃本就是臣弟請來幫忙的，怎可讓一介子為大梁的國事立/軍令狀？傳出去讓人如何看待我大梁皇室？此事由我一人承擔足矣！”

“如此甚好！”皇后出了滿意的笑容，“皇上，既然攝政王自己都這樣說了，那臣妾也支持攝政王的方案。”

蕭子睿震驚地看著皇后，幾次開口，不過終于在得到了皇后警告的眼神后，悶悶不樂地閉了。

皇上看著蕭長珩，似仍有些不放心：

“皇弟，你這一趟路途遙遠，還不知道會不會順利，你當真有把握立下軍令狀？”

蕭長珩看了一眼云清清，正道：

“臣弟愿立/軍令狀，若不能在半月將糧草調回帝都，便提頭來見！”

眾臣都倒吸了一口氣，就連皇后也有些意外。

不過皇上嗔了他一眼：

“什麼提頭來見！你是朕的親弟弟，朕還當真能為這種事要你的命不？”

“軍令狀是要立，但這未完任務的懲戒……”

皇上略一猶豫，皇后趕開口道：

“陛下，既是軍令狀，自然也不能太多兒戲，不如就出兵符，足在王府半年如何？”

皇上沉了片刻，點頭道：

“就這麼辦吧。”

他當場召人拿來筆墨，在眾人的見證下讓蕭長珩立了軍令狀。

此事終于落定。

眾臣都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舒了口氣，心道總算沒再提捐銀子這茬。

蕭子睿心只想著快些離開，私下問問母后到底打的什麼算賬，為什麼竟然支持攝政王。

然而就在皇上都打算散會的時候，皇后突然說道：

“陛下，既然軍糧之事不能出半點差錯，只靠攝政王這一邊怕是有風險。”

“臣妾還是覺得，可以同時從富商手里買一些糧備用，萬一景國的糧食無法及時送到，這些糧便是救急之用。”

“這批糧可以先不用買那麼多，到時如果攝政王那邊一切順利，這批糧就充國庫，總有能用上的時候。”

皇上一聽，當即道：

“皇后所言甚是，那便在明日大朝會上員文武百捐銀，由太子來辦此事吧。”

眾臣：……

得，到頭來還是得捐錢。

不過既然皇后說了，只是備用，不用買那麼多糧，想來分攤到百頭上的數目也還可以接，他們也便不多說什麼了。

云清清想著議事已畢，該散會了。

然而皇后突然看向云清清，笑著說道：

“本宮可是聽說了，攝政王妃的外公是江北首富，大婚那天你的嫁妝竟有兩列，還排出去兩條街外。”

“如今國家有難，文武百俱要捐款，本宮也會員后宮妃嬪捐出部分用度，相信攝政王妃既然娘家富余，定不會對此置之不理吧？”

蕭長珩臉頓時冷了下來。

但云清清在他發作之前忽地輕笑了一聲，搶先開口：

“這事好說，不就是捐點銀子買糧麼？只要太子殿下能功把糧買過來，他花了多銀子我可以全包了！”

在場不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蕭長珩一把握住了云清清的手，瞪大眼睛看。

云清清把他的意思看得分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種事用得著你一個子沖在前面，大包大攬？當本王是擺設嗎？

云清清朝他眨了眨眼：

——你急什麼，皇后和太子既然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就先讓他們高興高興唄。

蕭長珩看著沒心沒肺地勾了勾角，瞇了瞇眼，收回手不再攔了。

總覺得每次這樣笑，就有人要倒霉。

應該不是錯覺。

皇上已是十分驚訝，不太相信但又有些期待：

“攝政王妃，這話可不是兒戲，你真的愿意出全部購糧的銀子？”

云清清看向皇上微微一笑：

“陛下，我這個人呢，有點隨我外祖父，可以大方，但是絕不當冤大頭。”

“太子買糧的錢，我可以全出，但不能先給他，什麼時候他把糧放在我面前驗貨過關了，我必須一分不地現銀結給他。”

想薅本王妃的銀子，他也得能把糧買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