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清愣了一下，轉頭看著蕭長珩，意外道：  “傳送陣的陣圖，你已經記下了？”  蕭長珩淡然頷首：  “終陣不同的傳送陣各有區別，我目前也只記下了回王府的、去七星殿的、去水華宗的臨時始陣。”

云清清：“……”  聽他這麼講，云清清便清楚他是真的懂。

像七星殿正常水平的門弟子想學會這個級別的陣法，說也要二三十年的修行功底。

但眼前這人他……怕是不能用常理度之。

因此云清清只遲疑了一瞬，就點了點頭：  “……那你試試。”

看著蕭長珩走到院中央，右腕靈閃過，皓卿再次出現。

云清清集中神盯著他的一舉一，以及皓卿的變化。

之前就意識到，蕭長珩自無法修行，不能引氣，也就本不存在氣海，所以眼下最在意的是，他如何借助皓卿來布陣。

只見蕭長珩右手雙指并攏，凝神屏氣朝地面指去，一道細細的白芒自皓卿流到他的手上，又順著指尖朝延出去，在地面開始擴散蔓延，如同有生命般繪出復雜而準的圖案。

云清清屏住呼吸，心頭震驚得無以復加。

哪怕早知蕭長珩前世的背景不簡單，想過各種可能，但眼前這一幕也實在是太超乎預料了。

修行者能夠控的靈力，是氣海中被自己煉化的那部分。

他無法引氣，便是沒有完全屬于自己的靈力。

玄玉刀中的靈力能夠為他所用，還可以說是因為認了主，但中的靈力再怎麼樣也無法跟自的靈力相比。

然而蕭長珩駕馭起從皓卿部輸出的靈力，卻能夠細到這個程度……這已經不是靈認主能解釋的。

而是仿佛皓卿所蘊含的靈力，本就是完全屬于他的。

云清清看著地上的陣法一點點形，雖然不算很快，但比起手繪制陣法仍是要快上許多，而且毫沒有出錯。

他接陣法最多不過兩個月，就能做到這個程度，仿佛構建法陣是刻在的本能。

陣法完，蕭長珩收手，轉看向：

“如何？”  云清清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毫無瑕疵。”

上前，先一步走進陣法中：  “走吧。”

蕭長珩提著的一口氣放松下來，走到邊，皓卿跟腳下陣法同時亮起，兩人眼前景變換，四周再次清晰起來時，已回到了王府。

天已徹底暗下來。

不同于北境涼巖城的戒嚴狀態，帝京正月十五的夜晚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遠近的竹聲時不時響起，夜空中時有焰火綻放。

云清清的思緒被這熱鬧的節日氛圍拉回來，想起巧兒跟自己描述過的燈會，心中立刻升起期待。

滿腦子都是燈會，轉頭卻發現蕭長珩穿的是軍營里的常服，便把他往院外推：  “燈會已經開始了，你快去換服，晚飯別再府上吃了，我請你去酒樓吃。”

蕭長珩因初次布傳送陣就功，心正好著，眼看著小姑娘如此積極，不由得低笑了一聲：  “好。”

云清清目送他離開，想了想，自己也回房間換了。

帝京剛下了幾場雪，正是冷的時候，云清清雖早就不懼寒熱，這半年也學會了隨著普通人按季節穿。

不過也只是表面上的。

嫌穿得太厚行不便，里面的仍是單薄，只在外面披了個厚實的大氅，反正裹得嚴實旁人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換好服，便來到前院，蕭長珩也正從房間走出來。

云清清看著他新換的一打扮，愣了愣。

蕭長珩平日里習慣穿深，今日卻披了一件月白的大氅，完映襯著發間的白玉簪，那發簪正是新年那晚送的那支。

許是這一裝束的緣故，他平日里那殺伐氣息斂了許多，眉眼多了幾分和，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云清清腦海中卻驀地閃過在月白山時見到的幻象。

那幻象中的蕭長珩穿的就是一襲白，然后如同鏡花水月般在眼前消散。

的臉微微白了幾分。

“……你怎麼了？不舒服？”  蕭長珩的聲音喚回了的思緒。

云清清回過神，才發現他正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立刻收斂心神輕咳了一聲：

“沒事，走吧。”

蕭長珩看著有些倉促的背影，微微凝了凝眉，但也沒再深究，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乘上馬車，云清清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平時私底下子也比較淡，安安靜靜不說話是常有的事，但蕭長珩明顯能覺出，平日里不講話，也總能泰然自若，今天他卻莫名覺有些心神不寧。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蕭長珩到底還是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云清清抿了抿，遲疑了片刻，輕聲說道：  “你以后能不能，別穿白的服。”

“……”蕭長珩愣了一下，眸黯淡下去。

他張了張，一句“你不喜歡？”在邊晃了一圈，到底沒有問出口。

“……知道了。”

他聲音很輕，轉頭看向車窗外，自嘲地閉了閉眼。

他曾常年征戰沙場，白易臟，染更是難以除凈，他一向不穿。

這唯一的一件白大氅，還是新年收到那白玉簪后添置的。

穿白的是云清清。

直到剛剛云清清說出那句話，他才驚覺自己穿這件大氅是下意識地迎合的喜好。

可結果并不喜歡。

罷了。

蕭長珩悄然吐出一口濁氣，眸重歸清冷，再看不出半分波瀾。

他不知為何，那斷陣的效果沒能持續多久，對的再次悄然滋長，與日俱增。

可蕭長珩早已決定，自己一日不能踏修煉的門檻，就絕不會用之事困擾。

他能為做的事本就太，更不該拖的后。

馬車離繁華的街道越來越近，外面逐漸熱鬧起來，車卻一片寂靜，顯得氣氛越發僵。

云清清并不后悔自己剛剛那樣說，蕭長珩斬了，聽到這種話最多是不悅，自己卻是心頭有些發慌。

因為直到剛剛蕭長珩穿著白出現在自己眼前，云清清才突然意識到一個被忽略的可能。

那個幻境中顯現的景，有沒有可能不是過去……而是預示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