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

隨著“咚”的一聲圓球撞擊墻面的聲響后，小珂抱頭蹲在地上，崩潰地喊道：“不來了不來了，你丫是想干死我！”

被他控訴的男人毫無愧，一手拿著拍子站在那里等待了片刻，見他實在沒有起來的意思，走到一旁，彎腰撈起兩瓶水，一瓶自己喝，一瓶扔給了小珂。

小珂接過，猛灌了半口，都來不及，抱怨道：“我今天是豬油蒙了心才跟你出來打球，老季，你多久沒那什麼了？至于求不滿這樣嗎？”

季明遠懶得理會這個三句話中有兩句離不開下三路的人，喝完小半瓶水，走過去，踢了踢他，說：“起來，再來。”

“不來，打死我也不來了。”小珂悻悻地說，向不遠示意，“那邊有幾個姑娘，自打咱們一進來目就老往你上瞟，要不，你跟們湊合湊合，泄泄火？”

季明遠順著小珂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幾個打扮鮮亮，穿的花枝招展的孩兒。這幾個拿著網球拍的孩兒本來就心不在焉，似是沒想到他會看過來，意外之余，興激地捂住，止不住地向他眨眼睛。然而不等這些孩兒傳送完這道秋波，男人已經毫無留的轉過頭。

“你多久沒鍛煉了，才打了多會兒，就這樣了？”

季明遠嫌棄地看著小珂，然而這話已經打擊不到小珂所剩無幾的男自尊心了。面對鄙視，他白著一張臉擺了擺手。反正他也不指練納達爾，就唄。

“哎，老季，我聽阿姨說，你就要回燕城工作了？”蹲在地上，手里拎著半瓶水，休息了片刻，想起什麼，小珂突然問。

“不是就要，是已經回了。” 過了會兒，正對著網球墻一個人打著起勁的男人，回。

“好好。”小珂說，“我就知道你不能一直在林城待著，大西北那地界，又干又冷的，咱燕城多好。”

季明遠沒說話。要說人這固有認識也確實夠可怕的，林城雖于西北陸，但溫度和降雨量比燕城好了不知凡幾。每年夏和秋前，總要細雨淋瀝幾個月，空氣又又冷，宛如在南方。

“還回清大？”小珂又問。

“不。”季明遠說，“先回院里。有個項目要我主持，其他的，等項目完再說。”

院里？這個回答讓小珂有些意外：“你要回中管院了？不當老師了？”

中管院，是中國管理科學院的簡稱。當年在離開清大的時候，季明遠曾在那里當過兩個月的研究員，后借助跟高校合作辦所的項目，又去了西大。小珂本來以為他回來仍是要去清大的，沒想到竟回了院里。然而轉念一想，又在理之中。

“不錯不錯，老師做久了也煩吧？反正都是做學，先當幾年研究員也好的。”最重要的是，能不回清大。

盡管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再回清大也無人敢置喙。但畢竟有那麼個心結在，能不去還是不要去。想起那件事，別說老季本人，連他都覺得膈應。

“哎，老季，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多久沒那什麼了？”忽然又想起這個問題，小珂一臉笑地看著季明遠。季明遠本不睬他，手中拍子一揚，將黃綠的小球，重重地打了出去。

*

因為學院里還有事，跟小珂散了以后，季明遠驅車來到了中管院。正值周末，整棟大樓沒什麼人，幾個背著書包的委培研究生說笑著進電梯，正要上行的時候，看見不遠走來一個影，立馬按下開門鍵，順便自給他讓開了位置。

季明遠微微向們點頭示意，看見自己要去的那一層已經被摁亮，便沒有再作。幾個孩兒著頭頂投下來的一片影，嗅著空氣中彌漫開來的淡淡浴后氣息，相互對視一眼，低下頭猛摁手機。

“這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新來的研究員啊！季明遠！”

“是的是的，聽說他要來之后我就在網上查過他的信息。好帥啊，真人比照片還要帥幾分！[花癡.jpg]”

“瞧你一副癡漢的樣子，人家科研履歷也很牛掰好吧，這才是重點。不過呢，確實好帥！”

“切……”

季明遠還不知道這幾個孩兒正在背后議論自己，在一片詭異的沉默和平靜當中，他到達了要去的樓層，步伐從容的走出了電梯。此時整個樓層空的，只有一個外院來這里辦事的學者，看見一清朗運打扮的男人，還以為是打哪兒來的學生。殊不知，他就是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青年學者季明遠。

雖然還未正式工作，但季明遠的辦公室已經收拾整理出來了，就在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季明遠上前核對指紋，很順利地打開了門。整個辦公室干凈整潔又向，季明遠打開空氣凈化，略略掃視了一圈，還算滿意。將車鑰匙扔在桌上，從辦公桌后面出來一張椅子，清掃過后，在上面坐了下來。而當他從這個角度向外去的時候，又發現這個辦公室的另外一個好——視野開闊，放眼去沒什麼建筑，只有一整片綠油油的南草坪。季明遠原本還打算取了東西立刻就走，此刻，倒想欣賞一下大院景了。

隨著時間邁十一月，燕城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霧霾季，到哪兒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宛如生活在《三》中的紀元。然而今天的天氣確實難得的好，太高照，微風輕拂，好的仿佛——林城之春。沐浴在如此的暖之中，季明遠不由得想起了這所剛離開不久的城市，想起了他工作兩年整的西大。

都傳，季明遠在離開西大之后，就馬不停蹄地回中管院開了項目。其實不然。雖然他的人事檔案早就調了回來，但實際上他是上周才來報到的，在這之前，他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大假。先是陪伴了父母一段時間，之后打飛的出了國，前往歐洲和北。要說，整個度假過程也算是愜意，但心深，總免不了有一異常作祟。歸究底，還是因為臨走前發生的那件事，因為他的好學生，許佳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