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棠和司徒硯一走，涼亭里似乎了什麼。

眾人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雖然有司徒偶爾說話，可還是寂寥了許多。

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怎麼都沒了味道。

就如同他們這十多年來的每一次宮宴，家宴，各種七八糟的宴一樣，奢華高雅，卻又了活力。

好像有那個九歲的小丫頭在，他們就可以跟著一起瘋，反正最稚的是謝元棠，他們只是被“帶壞”的。

可是謝元棠不在，就沒有了這個由頭，沒有人“帶壞”他們了。

于是他們只能再變回那個華麗的，沒有生趣的皇子公主。

司徒墨本來就跟幾人有了隔閡，此刻更是一句話不說，不停地給自己杯中倒酒，一杯一杯的喝，好像想要借著酒意澆滅什麼。

一杯盡，他正要接著往里倒，被司徒冉按住了手腕。

視線落在握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司徒墨怔了怔，抬頭看向司徒冉。

司徒冉臉上帶著淺笑，聲音一貫地溫和：“三弟，你子弱，喝多了傷。”

司徒墨抿了，他有些不理解司徒冉為什麼要阻攔他。

謝元棠和司徒硯都不在這里了，剩下一個司徒煦早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司徒雅和司徒兩個傻白甜，本不用管。

眼下沒人在乎他們之間的兄弟關系是真還是假，為什麼司徒冉還要攔他？

為什麼還要對他笑，擺出一副好兄長的樣子？

司徒墨看了眼對面，司徒雅默默吃著菜，還悄悄將原本擺在謝元棠跟前的那壺果拿了去，想要嘗嘗味道。

司徒喝過酒喝多了，傻了吧唧的，指著月亮說真好看，司徒煦正在旁邊哄。

誰也沒注意他們。

司徒墨冷了臉，將手從司徒冉手下離，冷聲道：“已經沒人在看了，二哥臉上的面可以摘了，沒必要一直戴著。”

司徒冉微微頓了下，臉上笑容淺了些。

司徒墨冷哼道：“明明就不想笑，何苦呢？”

司徒冉看向他，淡淡道：“三弟說我，你又何嘗不是呢？”

司徒墨握杯的手了下。

司徒冉嘆了口氣，著涼亭外已經沒有了那兩道影的方向，輕聲道：“我們從出生開始，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偽裝，為司徒皇室的人，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習慣笑臉迎人，三弟又何嘗不是總一副高潔冷傲之態？”

頓了頓，司徒冉短短地笑了聲，別有意味道：“今日還是頭一次，看見三弟這麼渾是刺的樣子，這才是你真實的一面嗎？”

司徒墨臉僵了僵，繼而沉聲哼了聲。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給自己倒了杯酒再度灌下。

待再想喝時，司徒冉再次手，這次直接將酒壺拎走了。

司徒墨：“……”

司徒冉笑了下：“說實在的，三弟這副樣子倒是讓我覺得真實了不，比你戴著面要好很多。”

頓了頓，他嘆了口氣道：“就算要斗，也等過了今日吧，好不容易聚一起，三弟今日就只是三弟，如何？”

腔里酒意燒得慌，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司徒墨竟覺得有些腦袋不清醒。

不清醒到，他竟然聽了司徒冉的話。

他看看司徒冉，抿有些別扭道：“隨你。”

司徒冉勾了勾，正要說什麼，不妨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手中的酒壺。

他轉頭看向另一側，這才發現是司徒。

司徒喝醉了，正愁找不到果酒，忽然看著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酒壺，眼睛一亮抱過來，笑嘻嘻道：“還是二哥好，謝謝二哥！”

司徒冉：“……”怎麼一個兩個都挑今天發酒瘋？

司徒煦沒好氣地瞪了眼司徒冉：“二哥你干嘛啊？我才把果酒藏起來。”

“咳……”

司徒冉輕咳一聲，毫不猶豫指向司徒墨：“你三哥讓給的。”

司徒墨：“……”要不還是現在就斗吧！

司徒從善如流，眨眨大眼睛誠懇地對司徒墨道謝：“謝謝三哥！”

司徒墨一噎，對司徒這種妹妹，他頗有點沒轍。

“三哥你怎麼回事？合著喝醉不用你們哄，就折磨我一個人是吧？”

司徒煦氣吼吼地跺腳，將酒壺搶過來塞給司徒雅：“二姐快拿走。”

說罷反手絞住司徒的雙手：“不許再喝了，再喝我回家就告訴母妃。”

司徒一點都不怕，小臉紅撲撲的：“母妃又不會兇我，只會兇你。”

司徒煦臉都黑了，咬了咬牙道：“我告訴白狗。”

司徒一愣，接著一噘，眼睛就了，道：“你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嗚嗚嗚……”

司徒煦一個頭兩個大，又是手忙腳拿手帕給眼淚，又是瞪著罪魁禍首們：“二哥三哥，看看你們干的好事。”

司徒冉撓撓頭：“我讓人備車送你們回去。”

司徒墨遲疑片刻，還是開口道：“用我的吧，就停在門外，車上有醒酒茶，給喝點會舒服一些。”

說罷看了眼司徒雅。

這人眼睛都呆滯了，明顯也有點醉了，只是都醉了還牢牢抱著三個壺——一壺酒，一壺果酒，一壺果。

司徒墨頓了頓，對司徒雅道：“你也跟他們一起回吧。”

司徒雅愣了下，低頭看著懷里的三個寶貝壺：“我能帶走嗎？”

司徒冉角微：“帶走吧，要是喜歡回頭我讓人再給你送些。”

聽見這話，司徒雅終于笑了，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輕松，乖乖點頭：“我喜歡的。”

只是兩只手拎不了三個壺，司徒墨沉默片刻，幫拎起兩個，起道：“走吧。”

司徒雅安靜地抱著懷里剩下那只果壺，跟在他后走著。

再后面是司徒煦背著司徒，司徒還在哭，哭了一會兒又想起來什麼，一邊掙扎一邊回頭：“二哥，我還沒去鬧房呢！”

司徒冉：“……老六快帶走！”要你去了還了得？

司徒眼睛潤潤的，大概是司徒煦提及白浪，到了的傷心事，又見司徒冉得償所愿娶了“心之人”，一時慨萬分，數次回頭朝司徒冉道：“二哥，你和二嫂要幸福呀！哦對了，我給你的錦盒里有一本孫逢必送的圖本，他說是好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二哥你趕學一學。”

司徒冉：“……”孫逢必，又是你！

司徒煦：“……”孫逢必，找死！

司徒墨：“……”孫逢必，改日弄死吧！

爵府。

孫逢必正在看話本，忽然噴嚏連天。

跟著他的小廝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世子爺，您這是……犯天條了吧？”

孫逢必：“……”誰在惦記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