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誌累得氣籲籲, 重傷兩人，自己也掛了彩。

他們的靜太大了，再加上現在時辰尚早, 才剛過申時, 天還未全暗, 竟是把軍的人招來了。

謝脩禾正巧在這附近巡視, 一聽出事就連忙趕來。

那二人被軍的將士們幫忙抬走，沈琮誌著氣，癱坐在地上, 指著他們遠去的影放狠話：

“嗬，有本事再來啊，老子不送你去見閻王老子跟你姓。”

謝脩禾：“……”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大人辛苦了，今日的局還是早些散了吧。”

說罷，給下屬使了個眼, 將大將軍架走。又朝自家沒出息的弟弟投來警告的一瞥，對方乖乖跟上。

才剛出了盡歡樓，安靜了半天的沈琮誌又開始撲騰。

“給老子撒開！老子還有一筆賬沒算！”

謝脩禾疲憊地按了按額角，揮了揮手, 屬下退下，自己上前, 架起沈琮誌，“怎麽, 還有誰？”

“脩禾？”

“是我。”

沈琮誌拽著謝脩禾的領, “脩禾啊嗚嗚嗚，活不了了嗚嗚嗚。”

謝脩禾：“……”

到底是誰活不了了，活不了的分明是那兩個被打得進氣多出氣的低級將。

等明日一個折子參到陛下麵前, 那時再哭都來得及。

他了火氣，衝在旮旯裏的弟弟說道：“還不滾過來。”

謝卿昀連忙走了過來，訕笑兩聲，“咳，哥……”

“殿下！我跟你沒完！嗚嗚嗚嗚嗚還我兒嗚嗚嗚……”

謝家兄弟二人：“……”

謝脩禾冷冷地看向弟弟。謝卿昀在對方的死亡凝視下，簡明扼要地概述了今日的況。

後來的事態有些失控，可能是因為謝卿昀重複了一遍，讓沈琮誌又回想了一遍今日曲折的心路曆程，他非要鬧著去陵王府，說是要找人算賬。

謝家兄弟無法，畢竟他們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一個沈琮誌，隻能陪著他去了一趟王府。

到了陵王府，正好遇上了外出歸來的陵王。

陸無昭微微挑眉，帶著沈琮誌進了門，謝家兄弟也被請到了前廳等候。

將近一個時辰，沈琮誌都沒有從陵王的書房裏出來。在謝脩禾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沈琮誌出來了。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外走。

“叔。”謝卿昀迎了上去，他心裏別扭，不想和陵王說話，先帶著人走了。

謝脩禾打量著二人，皆是毫發無損，冠齊整，看上去並未起衝突。鬆了口氣，恭敬地對陵王行禮告辭，“殿下恕罪，今日叨擾了。”

陸無昭低垂著眼，看緒不太對勁，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人送他們出去。

謝脩禾走出院子時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陵王獨自劃著椅，走在遊廊下，黑暗吞噬了他的影，人無端品出一孤獨和落寞。

他不再看，上了馬車往將軍府而去。

……

一夜寧靜，轉日清晨。

孟五收拾好行囊，來敲陸無昭的門，才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陸無昭劃著椅走了出來。

孟五一怔，瞧見對方眼底的青，輕聲道：“主子，您……一夜未睡嗎？”

陸無昭疲憊地搖搖頭。

昨夜與沈琮誌聊了許久，他如何能睡著呢。有些話，唯有借著酒意，沈琮誌才會坦誠告之，那些話在人走後，久久回在陸無昭的耳邊，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越是回想，心裏的酸越濃，他抬頭看了看烏雲布的雲，周的氣低了下去。

“主子，那今日可還要出城？”孟五問道，“靈州那邊的事不急，您未休息好，今日瞧著也要下雨，不如……”

“不必。”男人淡聲打斷，從孟五旁經過，“機會難得，及早解決為好。”

孟五勸說未果，隻能聽從。

將軍府，沈蕪被瓢潑的大雨聲吵醒。

問過時辰，才過辰時。

用過了早膳，服用了湯藥，沈蕪神懨懨，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從一早起來，的心就慌得很，總覺得有什麽壞事會發生。

斜倚在人榻上，手執最新的一冊話本，這是褚靈姝派人送來的，說很好看。

沈蕪百無聊賴翻了兩頁，講的是一對新婚小夫妻如何從相識到相再到相守的故事，老生常談、毫無新意，故事的走向都能猜到，並且角的互也並未覺得有多吸引人。

褚靈姝說故事很暖心，很甜，但沈蕪卻覺得，沒有家殿下甜。

白團從邊經過，邁著貓步，悄無聲息地過，外頭一個驚天大雷，把白團嚇著，它往旁邊躲閃，不小心倒了茶盅，茶水浸了紙張，瓷盅也碎了一地。

看著越來越黑的天，又看了看掉的擺，洇的墨跡，還有一地碎瓷片，沈蕪覺得今日或許真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申時才過，沈琮誌終於醒了。

事如沈蕪所料，的阿爹沒失，帶來了個壞消息。

昨夜謝家兄弟將沈大將軍送回府時，天已經很晚了，沈蕪早已睡下，因此並未第一時間知曉都發生了什麽。

沈琮誌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著門，了個頭，往屋裏探頭探腦。

沈蕪一見阿爹滿臉心虛的樣子，太就開始狂跳。

等沈琮誌戰戰兢兢地說完了全部，沈蕪的臉已經和外頭的天一樣黑了。

沒問打架的事，現在隻關心沈琮誌和殿下說了什麽。

“兒啊，你爹我……我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了啊。”沈琮誌幹笑了兩聲，“我都忘了嘛，哪能記得都說了什麽啊。”

雖然毫無音訊，但沈琮誌覺得自己應該說了讓人傷心的話，畢竟……畢竟他昨日去找陸無昭時，是帶了些怨氣和委屈的，他害怕自己酒後失德，傷了人心。

沈蕪在此刻十分想大義滅親，想與這個明明都三十多，卻還總是像個三歲孩的父親斷絕關係，正在運氣平複心，謝卿昀打著傘，冒著大雨上門來了。

謝卿昀也是一夜沒睡好，折騰了大

半天，終於決定還是來親口問一問沈蕪的心意，若是阿蕪與陵王兩相悅，那就再好不過。若是……他或許還有機會。

結果他才踏進沈家的前廳，剛等來沈家父，外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個隨從。

謝卿昀認出，這是他大哥的護衛。

他立刻走了過去，“怎麽？我大哥出什麽事了？”

隨從渾都了，看得出來跑得很狼狽，他急急道：

“大公子您快些回府，他說隻有您知曉夫人那個救命的藥匣在何，您快回去取一趟。”

謝母是醫，但醫者有時難自醫，亦患頑疾，平時也是睡著的時候更多些，今日這樣糟糕的天氣，謝母定然在休息。

有一些他們兄弟倆能解決的小事，便是能不驚擾母親就不驚擾。

謝卿昀一聽臉微白，“是大哥傷了？走！”

謝卿昀來不及計較自己那些小小，他匆匆向沈琮誌和沈蕪告罪，朝外走。

“我大哥呢？我要將藥送至何？”

“送至陵王府，大公子說等著救命。”

沈蕪一聽“陵王”二字，渾的汗瞬間炸開，驀地轉。

二人還未走出門，疾步追上，攔在二人麵前，“陵王府？！是誰傷了？！”

隨從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是陵王殿下，了很重的傷。”

沈蕪的臉唰地就白了。

的子晃了晃，沈琮誌趕將人攬在懷中，“阿蕪，別慌。”

沈蕪推了下沈琮誌，站直子，用力掐了下手心，鑽心的疼助勉強穩住了神，但抖的聲音卻是怎麽都藏不住恐慌。

一把抓住謝卿昀的胳膊，急得帶了哭腔，祈求道：“我與你一起去，帶上我，好不好，一起去。”

謝卿昀驚詫地看向，那一瞬間，他看著沈蕪打轉的眼淚，好像都明白了。中湧上一酸，“你……”

沈琮誌果斷道：“阿蕪，你去！爹派人護著你，芍藥，你跟著一起，別姑娘

委屈。多穿點，莫涼。”

沈蕪有些恍惚，聽著阿爹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心口像是被堵住，茫然，無措，前所未有的驚慌。

謝卿昀有力的手隔著裳握著的手臂，他站在風吹來的方向，為沈蕪擋下風雨。芍藥站在另一側，二人將沈蕪護在中間，沒淋到一點雨。

直到上了馬車，奔往謝府拿藥，沈蕪都臉蒼白，惴惴不安。

謝卿昀垂著頭，靠在車廂的另一頭，再無平日懶散桀驁的神，而是默不作聲，黯然神傷。

很快到了謝府，謝卿昀沉默地下車，將藥拿在手上，又坐上馬車，往王府而去。

時間過得很慢，沈蕪覺得每多一次呼吸，都加重一分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在沈蕪無數次祈禱後，終於到了。

雨已經停了。

馬車還未停穩，沈蕪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跑。

“阿蕪妹妹。”謝卿昀突然住了。

沈蕪站在馬車下麵，看著謝卿昀將藥遞到了的手中。

他淡笑了一聲，抬手了的頭，故作輕鬆。

“會沒事的，快去吧，他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會沒事的！下章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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