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水，滿院清暉鋪陳於王府中，地開。

沉霄跟著顧行舟往書房走去，回稟道：“王爺，夫人今日幹了個大事。”

顧行舟步履不停，問：“什麽大事？”

沉霄道：“夫人盤問了曲江別院裏的下人，聽說要將可疑的人全都趕出去。”

“為何？”

“聽說是跟著葉嬤嬤學了這麽久，夫人想試著獨當一麵。”

顧行舟點點頭，並未在意。

既然想住得更舒服，那就任由折騰。

況且，他也想換一批下人了，隻是一直沒時間，既然有這份心，那就給吧。

“最後打發了幾個下人？”

沉霄道：“約莫十幾個，屬下這就去打探。”

“不必了，你去辦九公主的事，務必要選個武功極高、忠心護主的護衛。”

沉霄應是，看著顧行舟踏書房，這才轉離開。

不多時，書房外出現一道倩影，何嘉拎著食盒款款而來。

侍衛神嚴肅道：“書房重地，側妃請回。”

觀秋走上前來，笑著說道：“兩位大哥，我家側妃聽說王爺從回來之後便沒吃什麽東西，特意做了些綠豆糕，勞煩通報一聲。”

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前去稟報。

沒過多久，侍衛便道：“王爺請側妃進去。”

何嘉略一頷首，提著食盒翩然而去。

表麵雲淡風輕，卻沒人知道藏在袖子裏的手攥的有多。

林纓那個蠢東西，定然沒能得逞，至於有沒有下藥，一會兒一試便知。

若是下了藥，便能得到王爺的寵幸。

若是沒下藥，來一趟也不虧。

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日，便做一回黃雀。

走到書房門外，敲了敲門，聽到裏頭應了聲，輕手輕腳地進去了。

秦王府的書房極大，書架上書籍眾多，浩如煙海，剛進門便聞到一陣清雅的書墨香氣。

右側靠窗便是一張紫檀木書桌，顧行舟正低頭寫著什麽，握著狼毫筆的手指骨修長，骨節凸起，一手淩厲如風的字跡。

何嘉慢慢走了過去，看了眼他莫名泛紅的臉。

的心便穩了下來，看來猜對了，想必再過一會兒，春散就要發揮藥效了。

何嘉將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盡量放輕聲音打開。

等他擱下筆，何嘉這才輕開口：“王爺，妾做了些綠豆糕，您要不要嚐嚐？”

“你有心了，先放下吧。”

顧行舟鬆了鬆襟，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燥熱。

回頭瞥見窗牖關著，他隨手支開，微涼的夜風散進書房中，終於抵消了那一異樣的覺。

何嘉便也沒再勸他，靜靜地坐在一旁，輕聲問：“妾有一事不明，不知王爺為何會突然足林側妃？”

顧行舟並未瞞：“私下探聽本王的行蹤，還跟著本王，此舉定然不能容忍。”

是管理後院的人，這些事自然要讓知曉。

“原來如此，”何嘉小心翼翼道，“原本妾還想著為爭取寬限幾日，現在想來，妾倒是不必提了。”

的聲音鑽進耳朵裏，顧行舟卻拚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意識有些恍惚，下腹更是躥起一無名火。

再回過神時，何嘉已經來到了他麵前，關切道：“王爺是不是不舒服？”

的手了過來，在他的額頭上。

仿佛是能治愈燥熱的良藥，帶來一陣清涼。

顧行舟猛的意識到什麽，他現在的和上次中藥時一模一樣。

他拂開的手，拚著一清明開口：“出去。”

何嘉愕然道：“王爺，您瞧著似乎是發熱了，妾隻是想……”

顧行舟冷冷地著，沉聲道：“出去，別讓本王說第三遍。”

何嘉咬了下，知曉再繼續下去就太明顯了，隻得離開。

“是，妾告退。”

轉走出書房，眼裏的憤恨再也藏不住了。

已經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不寵幸！

書房裏，顧行舟獨自靜坐了一會兒，那燥熱卻怎麽都不住，急需疏解。

至於這次到底是誰下的藥，不是林纓，就是何嘉。

他永遠不會讓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得逞。

他猛的站起，吩咐了一句“備馬”。

王爺出府的消息很快傳到清竹院。

何嘉聽聞顧行舟又去了曲江別院，咬碎了一口銀牙。

曲江別院。

程玉忙了整整一日，終於將一百多人盤問完了，各自散去。

十餘個形跡可疑的下人站一排，丹櫻挨個下發了月例，每人多發了二錢銀子。

程玉看著們，淡聲開口：“或許你們之中有清清白白的人，但我不想挨個試了，太費腦子，索將你們全都趕出府。”

下人們神各異，程玉卻並不在意，直接說道：“你們怨我也好，恨我也罷，從今日起，你們便不能留在曲江別院了，另尋出路吧。”

“是。”

程玉看著們離開，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無論如何，現在的曲江別院安全了一些。

等人走了，徹底放鬆了，吩咐道：“擺膳吧。”

此刻已臨近亥時，忙了這麽久，連午膳都是隨意應付了幾口，晚膳可不能敷衍了。

不多時，各式菜肴擺了一桌子。

程玉吃了個七分飽便停下了，帶著小白去消食。

小白比上次神多了，跑得格外歡快，小屁一扭一扭，瞧著甚是高興。

程玉也不笑了起來。

青荷笑瞇瞇地邀功：“奴婢早就說過，小白不喜歡毒辣的，看看這次玩得多高興。”

“是是是，”程玉附和道，“你說得對。”

走走停停一刻鍾，程玉打了個哈欠，準備去睡了。

但是今日在太下曬了許久，總覺得上有些黏，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沐浴一番。

程玉道：“你去讓人備上水，我要沐浴。”

離西廂房還有段路，青荷道：“那奴婢讓丹櫻姐姐過來陪著你。”

“不必了，”程玉接過手中的提燈，“我想自己走走。”

青荷見狀便沒再勸，小跑著回去了。

程玉剛走了幾步，忽然被一大力推到一旁的假山上，提燈應聲而落，翻滾幾圈，掉到草叢中。

屬於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

程玉驚恐不已，誰這麽大膽！

正要喊，忽的聽麵前的人啞著聲音開口：“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