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錦瓊院。

寶月借口更，去了趟茅廁，極為自然地咳了兩聲。

不多時，外麵有人咳了三聲，這便是對上暗號了。

左右看看，拿掉了一塊鬆的磚。

茅廁位置偏僻，牆外便是錦瓊院外，甚有人知曉隻要挪掉這一塊磚，便能與外頭的人說話。

寶月輕聲道：“如今王爺知曉了所有的事，側妃說了，若是不給想出辦法，便供出你家側妃。”

觀秋亦低聲音開口：“你別著急，何側妃說了，有辦法。”

寶月急道：“那你倒是說啊。”

觀秋緩緩開口：“再給王爺下一次藥。”

寶月差點出聲，連忙捂住，好半晌才說道：“瘋了不！”

連都知道這個想法不可行，王爺可不是會接二連三地上當的，稍有差池，萬劫不複。

“我們側妃說了，兵行險招，王爺知曉你們沒有春散，所以肯定會放鬆警惕，下一次藥是下，下兩次藥又有什麽關係？”

觀秋將一粒用紙包著的白藥丸放在隙裏。

快速說道：“這是溫丸，遇水即溶，隻要一炷香的工夫便能起效，用不用，隨你。”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寶月盯著溫丸看了一會兒，還是拿了起來，給林纓，又將方才發生的事告訴。

林纓拍案而起，怒聲道：“以為我是傻子不！”

王爺如此憎恨下藥一事，若是再做出這種事，就不是足這麽簡單了！

越想越生氣，何嘉肯定不安好心。

等著瞧吧，一定會將何嘉是同謀的事告訴王爺，要死一起死！

寶月連忙“噓”了一聲：“側妃，外頭還有守衛呢。”

林纓憋悶地坐了半晌，還沒理出個頭緒，便聽外頭一陣兵荒馬，想必是王爺過來了。

著溫丸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咬著牙攥在了手中。

再下一次藥，豈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何嘉就是想害！

房門大開，顧行舟走了進來。

林纓整了整衫，麵灰敗地福了福：“王爺安好。”

顧行舟沒理，徑直坐在主位上。

寶月小心翼翼地將茶水端了過來，輕輕擱在桌上，不敢發出毫聲音。

顧行舟盯著茶水看了一會兒，冷聲問：“這次下藥了嗎？”

林纓掙紮道：“王爺在說什麽，妾怎麽聽不明白？下什麽藥？”

沉霄將春散放在桌上。

顧行舟不疾不徐地開口：“從你的丫鬟寶雲上搜出來的，還要狡辯？”

不多時，一個人被侍衛拖了進來，頭發散，滿的，還有幾條鞭痕，早已不人樣了。

林纓嚇了一跳，差點沒認出這是從小和一起長大的寶雲。

“小、小姐……救我，”寶雲滿臉是淚，左手撐在地上，右手向前探去，“奴婢要、要死了……”

林纓別開眼睛，聲道：“妾、妾真的不知道哪來的春散……定是寶雲為了勾引王爺才準備的，和妾無關！”

顧行舟冷冷瞥一眼：“倒是難為了寶雲主仆深一場，一個字也沒，你反而倒打一耙，將自己摘了個幹淨。”

林纓咬死了不承認：“此事確實與妾無關！”

是皇上親封的側妃，就算是王爺也輕易不了，什麽都不怕！

寶雲隻是替些皮之苦而已，等日後得寵，一定好好對待寶雲。

這樣想著，林纓心裏的愧疚多了，堅定出聲。

“王爺要殺要剮，妾都奉陪，隻是這件事妾沒有做過，妾便不會承認。”

顧行舟看都懶得看一眼這個愚蠢的人，淡淡吩咐道：“寶雲杖斃。”

林纓腦海中轟隆一聲，寶雲要死了？

“小姐！救我！小姐！”

寶雲拚命掙紮，地板上劃出一道道痕，卻還是抵不過強力壯的侍衛，被拖了下去。

時而抑時而淒厲的喊聲傳到房中，林纓抖若篩糠。

一旁的寶月更是有兔死狐悲之，寶雲喊一聲，便一下。

到最後，寶雲聲息漸弱，也跌倒在地上。

沉霄進來回稟：“王爺，寶雲已死。”

顧行舟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淡淡道：“還不承認嗎？”

林纓落下淚來，堅持說道：“此事與妾無關。”

已經想好了，隻要不將板子落在上，就抵死不認。

若是挨了打，便供出何嘉，大不了魚死網破。

顧行舟吹了吹茶盞上浮出的熱氣，道：“本王從前倒是沒看出來，你竟如此。”

林纓帶著幾分哭腔開口：“王爺，妾真的不知道寶雲為何藏匿春散！”

“別哭了，”顧行舟膩煩地瞥一眼，“本王隻問你一句，此事與何氏有沒有關係？”

林纓訝然地抬起眼睛，王爺居然猜到了何嘉也在其中……

但權衡之後，還是否認道：“妾不知道王爺在說……啊！”

砰的一聲，茶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微燙的茶水灑在襦上，林纓嚇得花容失。

“本王耐心有限，”顧行舟神更冷，“別以為你是父皇親封的側妃，本王便不了你，來人！”

一位神嚴肅的嬤嬤走上前來，擼起袖子，扇般的大掌落了下來。

林纓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按住了肩膀，嬤嬤左右開扇，力道之大，仿佛將靈魂都離了。

林纓被扇得頭暈眼花，滿的。

試圖說話，想說出何嘉的名字，卻也隻是噴出一口沫。

打夠三十下，嬤嬤停了手。

林纓後的束縛也解除了，像一灘泥般倒了下來，頭發被打散，臉上的掌印格外清晰，張了張口，卻怎麽說不出一個字。

顧行舟站起，輕蔑地看著。

“從今日起，沒有本王的允許，林氏不得走出廂房。”

嬤嬤福道：“老奴一定照看好側妃。”

等王爺走了，嬤嬤蹲了下來，枯樹皮般的臉上出一個笑。

“側妃，實在對不住，為了不讓您在王爺麵前說話，老奴下手重了些，側妃見諒。”

林纓巍巍地指著，一定是何嘉的人，一定是！

嬤嬤拉著林纓起，鬼魅般的話語傳到耳朵裏。

“今日您還沒有抄經呢，快些寫吧，不然被王爺知道了，又得讓老奴打您，老奴的手也疼得很呢。”

已是深夜，顧行舟回到正院，和躺下。

一夜無夢。

卯時三刻，他睜開眼睛，手臂下意識攬了一下，溫香玉卻並未懷，撲了個空。

顧行舟清醒過來，神複雜。

他沉思片刻，喊來沉霄。

“派人將宜院收拾出來。”

沉霄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問：“給夫人住的？”

顧行舟神不虞地瞥他一眼：“讓你收拾便收拾，廢什麽話。”

“好嘞，屬下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