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程和說完那句話之後，花廳裏的沉默持續蔓延。

江芷有意想打破沉默，但是也不該說什麽好，還陷在小姑子有喜的震驚裏。

老夫人終於開口：“囡囡，你真的想好了？”

“是，”程玉堅定道，“孫已經認定了他。”

有了這句話，老夫人將所有的勸說都吞到了肚子裏。

早就說過，能遇到兩相悅的人不容易，絕對不會棒打鴛鴦。

既然孫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沒什麽好說的。

孫的前半生過得太苦，自從知曉下落的那一刻起，便決定，就算拚盡全力，也會護孫一生順遂。

其中自然包括讓孫嫁給真正喜歡的男人。

齊氏沒有婆婆想的那麽豁達，的神複雜極了。

好不容易才失而複得的兒，轉眼吃了回頭草，還一不小心懷上了孩子，明明還這麽小。

“囡囡，你……”齊氏言又止。

程玉張地攥了攥手指，問：“娘親想說什麽？”

“其實你哥哥說的對，若是不嫁給秦王，咱們家裏人也能護著你，這樁婚事不如算了吧。”

程和拚命點頭，反正他是沒看出來秦王哪裏好，妹妹遲早會醒悟的。

程玉輕聲道：“我知道想要嫁給他很難，我不著急的，但是，娘親，我是真的喜歡他。”

的眼眶裏蓄滿了淚：“這段時日以來，我一直在心虛愧疚，備煎熬，你們養我一場，我卻這樣回報你們，我是個不孝。”

當初為了從秦王府救出，們不惜與顧行舟反目，可是卻……

齊氏心疼地抱住兒。

“囡囡別哭，娘親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

不想做棒打鴛鴦的惡人，隻是怕兒會再次苦。

秦王府還有兩個人呢，這麽單純善良的兒，怎麽鬥得過們？

程玉眼淚，讓娘親寬心。

“何側妃被嚴加看守，沒機會作惡，柳夫人也會重新嫁人。娘親放心，我已經和王爺說過了，等他解決了後院的事，我才會和他親。”

齊氏依然憂心忡忡：“如果他日後還是納妾了呢？”

程玉笑道：“那我就回國公府，到時候還請娘親收留兒。”

齊氏聲道：“傻孩子，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娘親，我希你像相信爹爹那樣，同樣相信王爺不會納妾，”程玉正道，“我知道他不會辜負我。”

齊氏兒的頭，溫聲道：“好。”

見母親也被說服了，程和長歎一口氣，餘瞥見邊笑瞇瞇的妻子，更是兩眼一黑。

就不用多說了，知不報，早就站在顧行舟那邊了。

父親也不頂用，向來聽娘親的。

至於祖父，在妹妹的事上本沒有話語權。

但是還有他在，他是絕對不會讓顧行舟這麽輕易地娶到妹妹的！

更何況，顧行舟麵前本就有一座大山，皇上是絕對不會同意此事的。

隻是不知宮裏到底出了什麽事……

聊完這件事，眾人紛紛想起此事，都有些惴惴不安。

老夫人道：“在這幹等著也沒用，都散了吧。記得表現得自然些，別讓下人瞧出來，這事絕對不能傳出去。”

走出花廳，外麵依然下著雨。

程玉踩著雨水回到明珠院，立刻沐浴，然後喝了一碗薑湯。

坐在窗邊，聽著連綿不絕的雨聲，默默祈求顧行舟一定要平安。

皇宮。

芳華宮裏，不斷有子抑著的低泣聲傳來。

芳華宮裏隻住了一位妃子，便是近日榮寵不斷的西域公主容妃。

此刻鬢發散，裹著一件男人的外裳，跪坐在床榻邊，渾抖不止。

本就貌，又哭得梨花帶雨，任誰也不忍苛責了。

可皇帝是在的床榻上吐昏迷的，無論如何也抵賴不了。

目流轉，掃過圍在床榻邊上的一圈王爺，視線定格在方才給披上裳的男子上。

有印象，是那日贏了比武招親的安王殿下，原本，應該嫁給他的。

不知道安王對是否有，但是想試試，還不想死。

容妃慢慢爬了過去，拽住他的腳。

表麵上專心看太醫診治父皇，實際上早已神遊天外的安王到驚嚇，慌忙垂下眼睛。

瞧見是，他怔了下。

殿中雀無聲，容妃不敢發出聲音，用口型說道：“救救我，求你。”

安王聽懂了，神掙紮地著。

進宮之前他便問過六哥，六哥隻說了兩個字——死罪。

不管父皇能不能醒來，為了維護帝王的尊嚴，必須將容妃塑造蠱人心的妖妃，給全天下人一個代。

可是誰都知道，這不是的錯。

父皇縱過度，不是在床上倒下，也會在別人床上倒下，隻是倒黴而已。

安王攥了拳，忍地別開臉。

一旁的顧行舟裝得神張，卻又忍不住微微勾了下，譏諷一笑。

民間俗稱的“馬上瘋”，竟會發生在父皇上。

看來不必再下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說不定今晚就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施針的太醫了汗，停下作。

顧行舟立刻問道：“太醫，父皇如何了？”

與他一同問的還有兩三個聲音，其中之一便是楚王。

顧行舟和他對了個眼神，都看出彼此眼裏的火藥味，又一同移開視線。

“皇上龍欠佳，”太醫皺了眉，“雖然命無憂，但是這種昏迷狀態會持續多久，微臣也不敢輕易下定論。”

顧行舟在心底哼了一聲，竟然沒死。

楚王長出一口氣：“多謝太醫，有您這句話，本王便放心了。”

“不敢不敢。”

楚王道：“來人，將皇上送回含涼殿！”

太醫連忙說道：“萬萬不可，最好還是待在此。”

楚王皺眉問：“為何不可？”

顧行舟淡淡道：“太醫說什麽便是什麽，三哥不懂醫，還是不要手了。”

楚王反駁道：“待在妖氣縈繞的芳華宮，豈不是妖氣侵，對父皇的有害無益。”

“行啊，三哥親自手，到時候父皇若是有個好歹，三哥以死謝罪，如何？”

“你！”

楚王急火攻心，又立刻冷靜下來，不能落秦王的圈套，他要繼續偽裝。

但是他心裏又實在憋屈，餘瞥見瑟瑟發抖的容妃，冷冷一笑。

“那便先將妖妃理了。來人，將容妃押大牢，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