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前夕，齊氏來到明珠院。

程玉正看著丫鬟們給嫁熏香，眼角餘便瞥見了。

“娘親來了怎麽不讓人通傳一聲，”程玉笑盈盈地站起，“娘親快坐。”

“想多看你一會兒，”齊氏莞爾一笑，“明日出嫁之後，再見麵就難了。”

沒有陪兒長大，本就覺得虧欠，如今相數月便要出嫁了，心裏萬分不舍。

但是既然兒嫁的人是自己喜歡的人，那自然不會阻攔。

程玉依偎在娘親懷裏，輕聲道：“我會經常回府的。”

齊氏憐地兒的頭發：“都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在信國公府，永遠不會有這個規矩。”

“信國公府亦是你的底氣，你想回便回，娘親會一直陪著你。”

程玉的眼眶裏蓄滿了淚，哽咽道：“娘親怎麽非要惹我哭？”

“好，娘親不說這些了。”

齊氏用手帕輕地幫兒拭淚，又吩咐道：“去拿個煮的蛋過來。”

雪影福應是。

不多時，蛋拿了過來，齊氏剝掉蛋殼。

程玉順勢躺在娘親上，看著娘親作溫地幫消腫。

齊氏聲道：“皇家繁文縟節數不勝數，一定很累，你若是撐不住，便和王爺說一聲，千萬不要逞強。”

程玉便想起清王親的時候，看起來確實折騰人。

點點頭：“我知道的。”

“還有，你已經有孕快六個月了，雖然嫁寬鬆，你的量依然窈窕，但行禮的時候還是能看出來的，若是有人指指點點，不必在意。”

人人都知曉兒曾是秦王的侍妾，有孕也不稀奇，就怕那些個生了妒恨的人非要罵幾句，大喜的日子讓兒心裏不痛快。

程玉笑盈盈道：“娘親放心，我本不在意，我隻在意你們和王爺。”

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多了，早就練就了一銅牆鐵壁，除非最親近的人這樣說，才會難過。

但是的家人都是的，很幸福。

見兒想得開，齊氏便放下心，說起最後一件事。

“你可想好明晚的房花燭夜怎麽過了？”

程玉懵了一瞬，娘親怎麽忽然說起這個了？

冷不丁地，想起顧行舟的話，不由得雙頰緋紅。

程玉訥訥道：“就……直接睡覺好了……不然還能做什麽。”

齊氏一本正經道：“孕期也是可以同房的，囡囡記得，最多兩次，再多就不許了。”

程玉攥了手指，勉強聽完這番話。

好半晌才小聲說：“我有點害怕傷到孩子。”

“隻要小心一些，不妨事，娘親是過來人了。”

程玉輕咳一聲：“娘親，這個就不必說了，我知道了。”

齊氏笑笑，將蛋放在一旁，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冊子給兒。

“雖然你和王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今晚的流程也是要走完的，囡囡認真看看，不要害。”

程玉隻得收下。

“好了，我這就走了，明日要早起，囡囡千萬不要貪睡了。”

程玉應了聲好。

送走娘親，程玉躺在床榻上，卻毫無睡意。

看著布置得極為喜慶的室，默默地想，王爺現在肯定也在輾轉反側吧？

亥時將至，程玉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顧行舟卻剛從皇宮出來。

回到秦王府，他掉大氅，抖落一風雪。

沉霄回稟道：“王爺，屬下已經仔細確認過，一切都準備妥當，明日迎親，絕不會出現差錯。”

顧行舟點點頭，聽到“迎親”兩個字便勾了下角，他要和阿玉親了。

一時半會睡不著，他便吩咐道：“去拿壺酒過來。”

沉霄勸阻道：“明日王爺有的是機會喝酒，今晚還是算了吧。”

“本王喝酒是為了早點睡覺，”顧行舟哼了一聲，“又不是借酒消愁。”

沉霄一聽也是，命人端上一壺溫好的酒。

喝了酒，顧行舟輾轉反側半個時辰，還是沒睡著，滿腦子都是明日要親的興勁兒。

就像程玉說的那樣，現在讓他去圍場跑兩個時辰馬，他也不覺得累。

他穿鞋下地，打了一套拳。

沉霄聽到打鬥的靜，連忙過來看了一眼，見王爺正在練拳，頗為無語地離開了。

“等等，”顧行舟住他，“去演武場陪本王打一場。”

沉霄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陪王爺打架，隻有挨揍的份！

“不然還能有誰，”顧行舟活著筋骨，“廢話說，走！”

充當了半個時辰的人木樁，沉霄看著越來越起勁的王爺，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王爺，屬、屬下不行了。”

“可是本王還是睡不著，”顧行舟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歎了口氣，“怎麽還沒天亮？”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前去迎親了，偏偏還要再等四五個時辰！

沉霄也沒轍，半晌才憋出個主意：“不如王爺去宮裏侍疾？”

親前夕還這麽有孝心，肯定會被人津津樂道。

“什麽餿主意，”顧行舟冷哼一聲，“本王才不去。”

想了想，顧行舟決定親自去檢查一番明日需要帶的東西。

折騰到四更天，顧行舟終於去睡了。

整個長安城安靜下來時，雪花悄無聲息地落下。

持續下到天熹微，又如來時那般安靜地停了。

好夢正酣的程玉被人輕推醒，睜開眼睛，迷茫地看向雪影。

“小姐，該起了，”雪影興致盎然道，“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該起來梳妝了！”

程玉眼睛，總覺得自己才剛睡下就要起了。

坐起，梳洗之後坐在梳妝臺前，困得眼皮打架，隻能任由人折騰。

天更亮，外頭開始變得鬧哄哄的，有喜樂聲傳來。

程玉詫異道：“不會是王爺來了吧？”

雪影捂笑道：“還早呢，小姐別著急。”

程玉嗔一眼：“誰急了，我隨口問問。”

話音剛落，便有小廝揚聲道：“秦王殿下來迎親了！”

程玉愣了下，噗嗤一笑，來這麽早，王爺比還著急呢。

“讓他等著吧，我還沒打扮好呢。”

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扶了扶有些歪的發簪，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