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冬日的某夜——

傅長敘沉重的眼睛睜開了一條，昏黃的線刺激他的眼睛，沒有刺骨的寒冷，周溫暖如春，甚至胳膊上的疼痛也減輕了很多。

他這是死了嗎？死在了哪裏？

是京城城門外的葬崗，還是青州的雪地裏？

顧承德折斷了他一條胳膊，讓人把他丟去青州自生自滅。

他很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

憑什麽壞事做盡的人相安無事，他卻要被人這樣踐踏？

如果他沒有死，他一定要混出個驚天地，殺回京城踏平顧家，報仇雪恨！

“你醒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傅長敘的思緒。

傅長敘徹底睜開眼，對上一雙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眸。

傅長敘轉開視線，看清了來人的臉——是一個跟自己一般大小的，上穿著穿著紅的棉襖，小臉白皙，紅齒白，漂亮的桃花眼眼神清澈無邪。

“送你來的人，把你丟下就走了。你睡了三天，這三天，我給你請了軍醫，熬了藥，還給你穿了我的棉襖。”邀功似的。

他沒凍死？

傅長敘掀開上的被子看了一下，上果然套著一件跟上幾乎一樣的紅襖，在昏黃的油燈下娘裏娘氣的。

傅長敘心中不甚歡喜，但看在對方救了自己的份上，張了張，還是道了聲“謝謝”

小姑娘脆生生道：“不用謝。我救了你，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看你長得不錯，以後你就‘不醜’吧。”

傅長敘：……

“我有名字，我傅長敘。”

小姑娘歪著頭，邊掛著天真的微笑：“那又怎麽樣？我就想你‘不醜’，你不願意？”

傅長敘著眼前這個麵容純真，眼神裏卻閃爍著難以言喻的霸道的，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沒等到傅長敘的回答，又變了臉道：“不願意就算了，把服了，從我床上下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絕不強求。”

窗外風聲呼嘯，天寒地凍，手不見五指。

別說他帶著傷，就算他強壯也頂不住這樣的寒風。

這分明就是誠心為難他，傅長敘心中極不願，但他嚐過寒風刺骨的味道，他不想死，於是咬咬牙點頭道：“好，聽你的。”

咧一笑，手了他的頭，像是一隻寵一樣。

“很好，阿敘，以後這裏就是你家了。”

傅長敘一愣，咯咯笑出聲，“逗你玩的，不會真你‘不醜’！就是想告訴你，外麵下雪，還有吃人的狼，你別跑。”

“你睡吧，我就在隔壁，晚上不要吵，吵到我會生氣的。油燈我要拿出去，你不怕黑吧？”

一邊打哈欠一邊拿起油燈，臉上線大亮，傅長敘這才看清——那張仍舊稚的小臉上，一臉疲憊，眼下甚至還有濃濃的青。

是照顧了自己三天三夜嗎？

“嘖，京城的人都這麽氣嗎？還怕黑，那我把油燈留下。”

見他不回答，以為他是怕黑，又把油燈放下，自己黑去了隔壁屋子。

一時房間安靜下來，外邊隻有風雪聲。

傅長敘躺在床上，著那盞微弱的油燈，燭火映在他眼睛裏像是要把什麽點燃了。

傅長敘頭腦昏沉，昏天暗地地睡了一覺，一直到第二天。

他剛坐起來，房門推開，那一張小臉凍的通紅，懷裏捂著一碗麵快步走了進來。

“這碗麵是我央著胖廚特意給你做的，你快趁熱吃了。”

激地把麵放在床頭的桌上，然後把筷子遞到了他手上。

傅長敘接過筷子，雖然這碗麵清湯寡水，不見星，但他心中仍是心翻湧，久久不息。

從京城道青州這一路，寒迫，他連口熱水都沒有喝過，更何況是這樣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見他沉著臉，以為他嫌棄，忙像對小弟一般教訓道：“這裏是青州軍營，不是京城，你別挑三揀四啊。我們平日裏都吃不上這麽細的麵食。”

“謝謝你，麵條很香。”傅長敘低頭忙道。

這才出滿意的表，眼睛眨了眨，神神道：“阿敘，你喜歡吃荷包蛋嗎？”

傅長敘還沒反應過來，握住他拿筷子的手，將麵條撥開，底下躺著一個黃白瑩潤的荷包蛋。

“嘻嘻，快吃，我去夥房煮的。”得意笑道。

傅長敘看著的笑，眼窩酸，他怕自己真的會哭出來，忙低著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他嚼著麵，忍著要下落的淚，心裏道：

什麽報仇雪恨，什麽京城，從現在開始，這裏就是他的家。

他就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