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啊大人，這一跤跌進眾香國里，不曉得荒唐一宿，大人還爬不爬得起來”綺韻著楊凌的耳朵輕聲笑道。

案上擺著新鮮的水果和醇的酒水、食，面前寬大的地毯上站著十多個飾各異、姿容俏麗的子，個個材高挑裊娜，俏立帳中，盈盈如芙蓉出水。

這些子個個堪稱萬中無一的絕娃，輕蔽、曲線玲瓏，再加上高鼻深目的、金發藍眼的，有西域人、天竺人、波斯人、羅斯人，還有些不出品種的混兒，各異國風，往那帳中一站，娉娉婷婷、香風撲鼻，簡直看的人眼花。

楊凌不置可否地笑笑，對坐于下首的瓦剌使者笑道：“勒古錫阿克拉大人太客氣了，說起來這一次征伐韃靼，瓦剌也是出力甚巨啊，不知你們那里傷損如何？聽說草原上現在都在鬧馬賊，你們這一路來不平靜吧？”

瓦剌使者特木爾連忙欠陪笑道：“多謝國公爺關懷。我們瓦剌部........，呃........實力未曾損，只是亦不剌大人趕來與朵王計議共同出兵，在回程中不慎被伯游騎所殺，新任首領火篩大人又在戰場上中了伯猛可計，以致我軍士氣大喪，一蹶不振。若非天朝兵馬出，除此兇獠，瓦剌必其害”。

楊凌淡淡一笑，心道：“實力未曾損麼？看來阿克拉現在擔心的很吶，如此虛張聲勢，不過是抬高談判的籌碼罷了。我也不去揭破你，一會兒讓你看看我的實力咱們再來討價還價吧”。

“國公爺，這些歌伎姿容俏麗、舞技超群，可要們為國公歌舞一曲助興？”

特木爾見楊凌對他提出的要求始終未予答復，心中有些焦急，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楊凌不會只經過一番談判就答應下來，得沉住了氣慢慢周旋，只要捱到楊凌同意，有這位大明第一權臣點頭，大明朝廷那里就好辦多了，是以捺住了子，想先施以攻勢。

一個侍衛悄然閃至楊凌旁，低聲道：“國公，銀琦王到了營門了”。

楊凌目一閃，瞇瞇地瞄了眼那十多個絕佳麗，站起來笑地道：“不急不急，這歌舞嘛，哈哈哈，本國公有的是時間慢慢欣賞，人如玉，舞姿翩躚，當于清風明月靜夜錦幄之中，持夜杯，品葡萄酒，賞之方有趣，特木爾使者以為如何？”

特木爾會意，哈哈大笑道：“國公說的是，在下一介俗人，可沒這般雅趣”。

兩人相視大笑，楊凌繞過幾案，擺手道：“來人啊，把這些人兒帶下去好生照顧著”，然后對特木爾笑道：“阿克拉如此隆厚意，本國公就卻之不恭了”。

特木爾見他欣然笑納了這些，心中也自歡喜無限，連忙起頓首道：“應該的，應該的，國公遠師征伐，為草原安寧鞍馬勞頓，這是我族小小禮，不敬意”。

楊凌笑道：“好，關于阿克拉所議之事麼........此事太過重大，嗯，本國公要慎重考慮，方能予以答復。呃........我軍中正有例行的習兵演武舉行，本國公要去看上一看，特木爾特使，可曾安排了住？如果在朵城不太方便，可以在我營中住下，待我有了計較，再召你前來商議”。

特木爾神一，忙道：“不敢有勞國公。不管怎樣，我們與朵總有同盟共抗韃靼之約，他們就算不歡迎，也不好趕我離開，哈哈哈........，在下自有住。不過........”。

他眼睛脧了一下楊凌，做出一副滿臉仰慕的神道：“在下來時就曾聽說，國公爺的天兵在忽蘭忽失溫，以極犀利的火大敗伯猛可，聽人說，那火威力之大，如天崩地裂，令人不勝心向往之。國公既要演武，不知在下可有幸一睹天朝大軍的勇武之姿？”

楊凌心中暗笑，說道：“自無不可，特木爾特使遠來是客。小小要求，豈有不允之理？走吧，我們一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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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琦提著烏蛇皮梢的馬鞭子大步走在前邊，后邊隨著十多個虎背熊腰的侍衛和一個明軍校尉，那校尉忙不迭地解釋著：“王，國公爺正在接待瓦剌使者，是以不便起來迎，還請恕罪。您可否先到側帳歇........”。

“不必了！本王沒有那麼大排場！”銀琦一揚馬鞭，打斷了那校尉的話，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已經把目投注在那頂最大的軍帳前，里邊一行人正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當先一位年輕人，頭戴幞頭巾子，穿石青錦紗袍子，革帶束腰，瀟灑自如，英姿翩翩，實是難得一見的男子。銀琦卻撇了撇，心道：“楊凌姿如玉，的確算是難得一見的英俊男子了，可是比起我楊大哥，還是差了幾分”。

眸波再一轉，瞧見了他側的綺韻，若凝朱，目秀神清，細膩，白映紅，一張臉兒宛如初綻桃花，尤其那眉宇間的風，實是艷不可方。

銀琦心中不由一驚：“怎麼在這兒？是了，楊凌如此出眾的儀表風度，又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想來是喜歡了人家了？........是楊大哥的姐姐，如果喜歡了楊凌，那兩家便算是結了親家，我是楊大哥的妻子，這一來該是怎麼算的？”

銀琦正在想著，楊凌已瞧見了，綺韻低聲道：“果然沉不住氣了，你打算怎麼辦，一會兒當面攤牌麼？”

楊凌瞪了一眼，哼了一聲道：“難不真的用你的計策？誆親，再來個李代桃僵？使人去知會鶯兒，讓也趕過來”。

楊凌說完，舉步向銀琦走去，銀琦目在他后那個蒙族袍打扮的人上轉了一轉，知道這人必是瓦剌使者無疑，隨即向楊凌拱手道：“威國公”。

“楊凌見過王。呵呵，雅爾兄弟送來的請柬，在下已經收到了，只因府上尚有客人，是以一時不能。本想著回頭就去拜見王的，怎麼竟然勞了你的芳駕？”

銀琦淺淺一笑道：“我有些事想與國公商議，還以為是我誠意不夠，未能促請到國公，所以這就親自來迎了，不想國公真有客人，不知這位是........？”

楊凌笑道：“哦，這位是瓦剌部使者特木爾”。

特木爾急忙趨前幾步拜見銀琦王，用蒙語問候寒喧，楊凌笑地道：“特木爾使者正要去看看我軍衛演練火，王如不嫌棄不妨同行觀賞，待事畢送走特木爾使者，再請王帳議事”。

銀琦王曾聽阿古達木說過明軍在忽蘭忽失溫展示的強大火，一聽頓時勾起好奇心來，便暫時按捺下心事，隨著他們一起去往校場。

楊凌沒有住在朵城，他的軍營駐扎在城外，與紅娘子的白軍大營犄角之勢，如同拱衛依山而建的朵城的兩只鐵拳。所謂校場其實也是臨時劃出的一塊供士兵們演軍習武的草原。

士兵們在遠樹立起上百個野草扎起的人形靶子，領兵將校跑步上前拜見楊凌，聽候了指示后又跑步返回，高聲下達著一串串指令。

銀琦和特木爾好奇地看著一群士兵扛著火槍，在將的號令下迅速排整齊的行列，然后跑到擊地點，排四個橫隊，前兩排刷地一下單膝跪地，隨后一場彩的表演就開始了。

槍聲象炒豆一般的集，遠的靶子頃刻間被打的四分五裂，有的還起了火。由于靶子里填充了些泥土，打的塵土四濺 ，雖然擊起來看不到子彈的飛行，可是從遠百十面靶子到擊的形，就可以估測出那些子彈該有何等集了。

銀琦和特木爾注意到，明軍的火沒有火繩引線，而且，他們站蹲各二的隊列將火的威力發揮到了極限。第一排單數士兵擊，隨即將槍遞給第二排，這時偶數士兵擊，將槍再遞給第二排。此時第二排士兵已將裝好彈藥的火銃遞回給第一排單數士兵讓他們接著擊，同時對遞回的火槍換裝彈藥。整個火槍打擊過程持續不斷，永無止歇。

銀琦和特木爾不霍然變。明軍早就有火槍，蒙古鐵騎之所以不把明軍的火放在眼里，其實除了程，最大的缺陷就是發速度慢，他們只要拼著傷亡，在經兩打擊之后就能利用火換裝彈藥和騎兵的速度搶至近前，開始他們一面倒的劈殺表演。

然而現在明軍的火很詭異地不再使用火繩，卻仍然能迅速發，這還不算，他們把換裝彈藥完全給第二排士兵，整個火打擊從不間斷，彎刀、快馬的旋風鐵騎休想近了，即便他們之中有人傷亡，不能繼續這種配合擊，士兵也可以自已裝彈發，在這整個擊隊列中量這樣的士兵本不會有多大影響。何況他們還是立蹲兩個縱隊。

如果明軍與蒙古鐵騎用這樣的方法對戰，那麼........，銀琦王和瓦剌使者特木爾都覺的有點心驚跳：那將是一面倒的屠，將有多之軀用來填塞他們這種狂風暴雨的打擊？

“昔年我大明永樂皇帝征討馬哈木時，就曾用過類似的排列，不過那時是三列隊，現在嘛，我們的火槍已經不需要火繩引燃，速度快了許多，兩列隊足矣。再加上蹲立兩隊，則打擊如暴風驟雨，彈藥不止、擊不止，永無止歇”。

楊凌隨意地解釋著，銀琦忍不住問道：“我聽說打伯時有種式連珠火銃，還有一種掌心雷的武是麼？”

楊凌含笑瞟了一眼，說道：“是啊，不過連珠火銃威力巨大，大戰結束后，我人把它們攜回衛所去了。王對此有興趣？我們正在研制威力更加巨大、炮輕巧靈便的新型火炮，等到研制功，用駿馬馱拉，可以日行百里，如果王有興趣，到時可以邀請王前去觀賞”。

特木爾的臉有點兒發白，楊凌故作未見，說道：“不過那掌心雷嘛，嗯，我的侍衛倒是隨攜帶的有，來人啊，試一顆手雷，王和特木爾貴使想觀賞一下”。

當下早有準備的侍衛們在遠舉起四塊木板，合拉起一間類似房屋的東西，然后以橫桿掛了一顆手雷上去，拉燃引線后掉頭就跑，匍匐到了事先挖好的坑中。

其實這些東西楊凌早準備好了，本來是想對銀琦炫之以武力的，現在正好讓瓦剌人一齊瞧瞧。之所以把那手雷不用投擲而是懸掛于，那是因為不好掌握炸時間，而手雷在空中炸，殺傷效果肯定比落地后炸更威力。

而且........，由于離的比較遠，看的不是那麼真切，楊凌讓人懸掛的那枚手雷，不如說是榴彈更確切，足足大了三四號。

“轟”地一聲巨響，四面巨大的木板墻被一炸的氣浪象雪片一般掀出好遠，銀琦和特木爾嚇的一哆嗦，楊凌笑地道：“走，咱們去檢視一下炸效果。”

走到一面飄飛出來的木板旁，銀琦和特木爾才發現那木板極厚，一塊塊厚重的木板，又在外側加了豎立的條木固定。

楊凌道：“我們的手雷，不以炸力為傷害，所以沒有把這些厚重的木板炸開，主要是用手雷中的各種鋼針、鋼珠、鐵片等等殺傷敵人，所以殺傷范圍極廣，盾牌也難以抵擋。來人吶，把木板翻過來”。

幾個士兵急忙把木板翻過來，抬起了楊凌幾人面前，只見整個木板側坑坑凹凹，匝匝的鋼珠、鋼針、鐵片豎的、斜的扎滿了整個板面，深深陷在木之中，木板上還有道道可怖的痕，可以想象如果在奔馬群中釋放這麼一個東西，那殺傷力該有多大。

楊凌看看神可異的銀琦和特木爾，笑笑道：“好，讓士卒們繼續訓練吧，綺韻，代我送送特木爾使者，我先陪王回帳”，他向綺韻暗使了個眼，綺韻會意，向特木爾嫣然一笑，說道：“特使先生，請”。

目送二人離去的形，銀琦心中疑不已：“怎麼........北英王的姐姐與他十分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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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帶著滿腹疑的銀琦回到中軍大帳，兩人分賓主落坐，銀琦開門見山地問道：“國公，請恕我冒昧，不知瓦剌人這次前來拜訪意圖何在？畢竟，瓦剌人虎狼之心不弱于韃靼，我為朵之王不敢疏忽大意。”

“喔！這個呀，王不必擔心，瓦剌人現在遭重創，不敢撕破臉皮對朵用兵的”，楊凌看了看面前這個故作老持重，卻稚氣未的可孩一眼，見明顯地松了口氣，不有些好笑。

他為銀琦斟了杯茶，送到的面前，說道：“瓦剌人被韃靼迫的退居西北一角，日子不太好過，現在韃靼已經亡了，他們想出兵占據東至堆塔出晃忽兒槐，南至亦集乃的那片草原，所以阿克拉派人來見我，是想試探大明的意思”。

“噗！”銀琦一口茶噴了出去，不斷咳嗽著，那俏臉蛋兒脹的通紅。

“王小心，可是茶太熱了”，楊凌立即上前輕輕拍打的后背。

“唔........咳咳........”，茶水嗆進了氣嗓，銀琦本說不出話來，雖覺楊凌這般突兀地上前來為自已捶背有些于禮不合，奈何口不能言，又不好大力推開，沖著人家咳嗽又不禮貌，只得哈著腰不停咳嗽，默許了楊凌的無禮。

過了好半天，才息著直起腰來，暈著臉道：“多謝國公，我沒事了。”

不著痕跡地拉開和楊凌的距離，坐回椅上道：“國公，瓦剌想要的兩片土地，都是韃靼的地盤。他們........”。

楊凌微微一笑，說道：“不錯，韃靼先失于令尊花當王爺之手，又復被伯奪回，又經過連番大戰，部已混不堪，現在只要有一支力量愿意接收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把他們變自已的部落。征伐韃靼的戰爭，瓦剌人也是出了大力的，盡管在最后的決戰中，他們畏戰逃回了本部，可這不能抹殺他們此前立下的功績，他們自然有權利要求報酬”。

“哼！只是不知現在的瓦剌有沒有能力與我朵一戰”，銀琦眉尖一挑，威風凜凜地道。

楊凌呷了口茶，慢條斯理地道：“如果大明允許，他們就能”。

“你！”銀琦恨恨瞪向楊凌，雙手扶案起，可思及自已目前勢以及對大明的倚重，不由慢慢坐了回去，定定地看著楊凌道：“國公，大明要扶持瓦剌，制衡朵？”

楊凌笑微微地注視片刻，直到銀琦自已覺得不自在，慢慢閃開了目去，才道：“銀琦，你是聰明人，我們暫且拋開王公的份，以朋友的份推心置腹地談一番好了。

你應該知道，草原只要統一，刀鋒必然直指中原，千百年來無不如此，或許你為王時不會，但是你能保證朵三衛的下一代王不會如此麼？大明對你們、對瓦剌甚至韃靼，都沒有敵意，我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預防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來擄奪我們的領土”。

“可是，憑大明現在的武力，憑國公方才所展示的強大火，還有誰能對漢人江山構威脅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何況，我們的火利于守，尚不利于攻，不能總是被守候吧？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何況，我們這也是為了大草原的安寧”。

楊凌侃侃而談道：“瓦剌現在對大明恭順的很，我們當然不能對一個臣服于大明的部族發兵征討，如果他們常久的偏居西北一隅，隨著人口增長，那片貧瘠的草原不能養活他們，必然要向東發展，與你們早晚必有一戰。”

“而你們呢，這片龐大的草原你們現在的實力還吃不下，不可能把韃靼的地盤全部掌控在手中，強行占據的結果，就是造戰線拉長、兵力分散，你們對哪一地方都不能結結實實的掌握在手里，基不穩的結果，就是早晚被人再趕出去。

別忘了，韃靼和瓦剌互為君臣，統治這片草原已經一百多年了，而你們卻一直偏居東方，你們在韃靼牧民中的影響，是遠遠不及瓦剌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之過急的結果，就是功敗垂！”

銀琦橫了他一眼，忿忿地道：“說到底，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你還不知道我要給他什麼，向他要什麼。你更不知道，我要向你要什麼，給你什麼”。楊凌沉靜地道。

銀琦眸一閃，說道：“哦？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國公請講！”

楊凌閉目沉思片刻，說道：“我仔細考慮過瓦剌的需求，其實他們擁有的地盤已經相當龐大了，西至良古錫（現俄羅斯鄂木斯克州）、北至乞兒吉思（現俄羅斯克拉斯諾亞爾斯科州），論及草原的確不及他們看中的兩塊地方”。

那一大片領地，其實是極沃的土地，適宜種植大麥、小麥，現在僅靠瓦剌人的原始游牧方式，當然不足以養活他們的人口，從而被他們視作貧瘠之地。

楊凌說道：“你們吃不下整個草原，而那些部落又不能任由他們互相廝殺，陷一片之中，給瓦剌人去管理，可以讓草原暫時平靜下來。不過這片草原不會白白給他們，大明在這一戰中也出了大力，我們會要求他們把兒思闊山、金山一帶劃撥給大明做為換。”

銀琦有些憤懣不平，楊凌這語氣，分明是把整個草原當了他家的菜園子，這一塊栽蔥、那一塊栽蒜，完全是他們說了算了。可是的勢力原本只是遼東的三個衛所，本不曾涉足過這麼遼闊的草原，不只整個草原之大是難以想象的，而且上現在也只是把草原當作的一塊戰利品，而沒有原本屬于的領地的概念，倒不是多麼的難以接。

可以說，這片龐大草原的十分之一劃撥給，那都是令人眼暈的一塊龐大土地，只是上有種被人利用了的覺，所以有些接不了。

楊凌要瓦剌用兒思闊山、金山山脈地帶換，那麼瓦剌的領土實際上就沒有擴大，只是靠近大明的領地從西向東轉移了一下，和他們朵三衛將要占領的土地接壤，這一來彼此制衡的作用自然也更明顯。

兒思闊山、金山山脈........，銀琦忽然想通了，大明一直和哈王在爭奪西域的重要關隘哈衛，由于地利上不占優勢，勞師遠征，屢戰屢敗，現在哈衛已經落到了哈王的手中。

如果大明占據了兒思闊山、金山山脈，那麼在軍事上就形了一個把哈團團包圍在的局勢，哈的重要地理作用將因之喪失，不但了大明唾手可得的一口，甚至大明想發軍西域三十六國，那也易如反掌。

銀琦暗暗心驚：“他的胃口好大！”再看眼前的楊凌，那副笑的和氣模樣，在銀琦心中不亞于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下意識地了下子，問道：“那麼其他的領土將由我們朵衛接收了？”

楊凌定定地看了一陣兒，問道：“你現在接收這些領土，有沒有足夠的糧食讓臣服于你的部落安然過冬？你的城池在這里，在遼東大明衛所之間，偏居于一隅，可以說天高皇帝遠，你有沒有把握可以把整個草原掌控在你的手中？”

銀琦吃吃地道：“國公，我........今日有請國公，其實就是為了此事。你知道，已經打下了那麼大一片土地，我沒有把它棄之不顧的道理。何況，我的部下們現在都興致，盼著我能盡快接收韃靼草原，分封領土，犒賞三軍，他們的愿我不能不考慮到。

然而要接這一大片土地和部落，今冬的大難題就是糧食，我想向大明借糧，不知國公可否予以援手，說服大明皇帝？你知道，我們朵衛一直是親近漢人，對天可汗恭順臣服的，草原由我們來掌握，遠比走投無路的韃靼人再推選出一個野心的首領要對大明有利的多。”

“糧食........那可需要很多食糧啊！”楊凌喟然一嘆。

銀琦臉蛋有點發紅，吃吃說道：“我知道，可是由于戰爭，我們的牛馬損耗實在太大，換的話，我們現在已經換不起了”。

楊凌雙手一攤，眨眨眼道：“那麼，你要我如何說服皇帝，說服大明朝廷的臣子們，讓他們答應向關外運糧呢？”

“我........我........，我可以答應你，一旦糧草運到，解了草原之厄，我可以把韃靼人占領的河套草原雙手奉上”。

楊凌狡黠地笑道：“前套還是后套？”

銀琦心中一惱，黃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區是塞上谷倉、塞外江南，這片沃土誰不垂涎？黃河以南、長城以北這一片地方前套，黃河以北后套，楊凌豈有可能越過前套直取后套？這麼說分明是要占有前后兩套了”。

銀琦一咬牙，抗聲道：“國公，河套秀，是塞上最富有的土地，難道黃河以南盡付于大明，國公尚不滿足？”

楊凌眨眨眼，笑道：“王也別忘了，河套平原，原本就是我大明的土地”。

銀琦反相譏道：“可是永樂皇帝廢東勝、大寧，遷萬全以后，那里就已經被韃靼占有，迄今已一百多年了”。

“砰！”楊凌一捶桌子，把銀琦嚇了一跳，怔怔地問道：“你干嗎？”

楊凌咬牙切齒地道：“著哇！這都一百多年啦，我大明的田沃土，卻被韃靼人強行占有，可我大明從未宣布放棄過這塊土地，現在，我們出兵大敗韃靼，是該把它拿回來的時候了”。

銀琦鼻子都快氣歪了，翻了翻眼睛，忍著怒氣道：“好！前套給你！后套也給你！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楊凌慢條斯理地搖頭笑道：“不不不，不夠不夠，遠遠不夠，你別忘了，我說的是拿回來。那里本來就是我們的地方，現在韃靼完蛋了，我們拿回自已的東西，難道還要付報酬？”

“砰！”銀琦一捶桌子，把楊凌嚇了一跳，他怔怔地問道：“你干嗎？

他還真怕這小丫頭被他的發飚，那就不好談下去了。

銀琦小臉蛋氣的發紅，怒不可遏地吼道：“那你說，你要什麼？你都要什麼？你要的起，我就給的起，我就怕撐死了你！”

楊凌失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現在是王啊，一舉一總該有個儀表風度，快坐下、坐下，有事咱們慢慢兒談，可以討價還價嘛。買賣不仁義在，你急個什麼勁兒啊？”

銀琦氣的發暈，一屁墩回椅子上，惡狠狠地瞪著楊凌道：“好！你這個詐的、詐的........，把你的條件開出來吧！”

“現在這時節，關的糧食恰好已經收了，去年我們在陜西一省和幾個地區試種了新的農作，大獲收。今年，我們不但全面耕種，而且由于軍隊屯田改制和土地改制，百姓們又開發了大片新田、生田。

這些田侍弄時間短，不適宜種植些太驕氣的莊稼，全都種上了玉米、紅薯和馬鈴薯。這東西別的好談不上，就是不挑地，產量大，我相信只消運出兩個省的余糧，再加上牧民們積存的干、菜干，今冬應該不死幾個人。

大戰已經停止了，明年牧人們可以安心放牧，只要沒有大的白災、黑災，這個難關就算是徹底渡過了。作為大草原的新可汗，做下這件德政，你一定可以得到所有牧人的民心。”

“呃？”銀琦正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獅子大開口，想不到他忽然談起這件事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楊凌和悅地道：“茶水已經快涼了，喝一點吧”。

“喔”，銀琦乖乖地捧起茶杯，張開小抿了一口，忽地省覺過來：“我干嗎這麼聽他的話？”不又瞪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楊凌一眼。

楊凌不以為意，滿面春風地道：“不過，你的汗城設在這兒，偏離了整個大草原，這樣是不方便發揮你的影響，施行你的政令的。我還幫你找了一塊水土，適宜筑城和統治大草原的風水寶地，準備不惜資財，幫你建造一座銀琦城，為統治整個大漠草原的權力中心”。

銀琦眨了眨眼，滿腦門的問號，不明白這個貪得無厭的大灰狼，怎麼就忽然變的這麼親切慈祥、慷慨大方了。

楊凌很親切地給又斟了杯茶，可銀琦看在眼里卻很害怕，總覺得這個皮笑不笑的家伙象是在打什麼壞主意，要不是后的的確確不是懸崖，很擔心楊凌是不是要趁不備，一把將推下去。

“銀琦啊，蒙古草原在兩百年前還是以游獵為主，可是靠打獵，能發展起來麼？不能；能養活日漸增多的人口麼？不能！草原人口越來越多了，怎麼辦呢？這就以游牧為主了，自已飼養放牧牛羊，比起游獵時代，生活就穩定的多，食也要多的多，你說是不是？”

“呃！嗯！怎麼？”

“噯，你們朵三衛一直駐扎在這兒，對真諸部都悉吧？你說建州真、海西真、野人真這三個部落誰最富有強大，誰最貧窮弱小？”

銀琦圓溜溜的眼珠一轉，狐疑地道：“當然是建州真最富有最強大，其次是海西，最弱是野人”。

“嗯，那你說，這三個部落區別主要在哪兒？他們以何為生？”楊凌笑的，就象一個諄諄善、富有耐心的先生。

“建州真半農半牧，而且不但有人經商做生意，還開了些藥材鋪、皮作坊等等，自已簡單制作之后再賣給漢人行商，賺了很多錢。海西真和我們差不多，依靠游牧，再就是捕魚，生活也還不錯。野人真還是靠撿野果、打獵為生，溫飽都做不到，基本上還是茹飲呢”。

楊凌一拍手，表揚道：“銀琦很有頭腦，看的很澈呀，你看，這就是游獵、游牧、耕種發展，對部落百姓的生存和貧富造的影響。我準備啊，等你的銀琦城建好，就招募一群漢人，利用城池附近的沃土，教授你們耕地、種莊稼。

還可以種植棉花，種了棉花，不這麼就賣給別人，我可以幫你建設織造工場，自已生產布匹，多余的呢，就銷往西域和北方，還有朝鮮等國。

你看，你們養的牛羊，還有打獵獵取的狐、虎、狼等野皮，只會簡單補，一整張皮賣給行商，人家制作的裘服，轉手就是十余倍的高利。你看西域的蘭絨，用駝加工，在中原可是價值百金的昂貴之呀，如果你們也能生產這樣的東西，你想想看，在你銀琦王治下，將是何等繁榮昌盛？”

銀琦的腦袋已經消化不了這樣的了，囁嚅著小，喃喃地道：“你........你是大明的國公，為什麼對我一個蒙古王族這麼好？”

“應該的嘛。洪武皇帝曾經說過：‘朕既為天下主，華夷無間，姓氏雖異，字如一’， 永樂皇帝曾經說過’華夷本一家，朕奉天命為天子，天之所覆，地之所載，皆朕赤子，豈有彼此”

楊凌很親切、很誠懇地道：“所以，什麼漢人、蒙古人，其實你我是一家人吶，你說對不對？”

“嘎？”銀琦干笑兩聲，腦子更糊涂了：“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我和他了一家人？”瞄瞄一旁還未及撤下的酒杯，心道：“他不是喝多了吧？”

“呵呵，你聽我說，不止制革、制裘服，我還可以幫你開設許多工場作坊，燒造、煮鹽、掘煤、造紙、冶鐵、鑄造，唉！看到許多牧民家里連口鐵鍋都沒有，實是令人憐憫之油然而生呀”。

楊凌很沉痛地嘆了口氣，又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道：“畜牧，農耕、經商、工場以及城池的出現，那時在銀琦王統治下的草原部落，還是現在這樣靠天吃飯、四游牧，沒有積糧積蓄，一遇旱災雪災，只有在寒風呼嘯中慘呼等死的模樣麼？還會有人總想著訌、殘殺麼？”

“我還開辟了一條海上航線，到那時，蒙古特有的資，馬、牛、羊、駝、、、皮、、角、筋、膠、骨、刀、氈、織繡氈毯諸般商，可以從水路直接銷往南方，甚至更遠的南洋諸國，那價錢自然和現在不同。糧食、茶磚、食鹽、酒醋、布匹、綢、鐵、陶瓷、漆等，不但可以大量流，而且價錢必然大大下降。”

可怕的文伐之計，人一旦過慣了好日子，誰肯再回到過去落后的、顛沛流離的生活？居上位者如果那時還想領著他們去和日益強大起來的大明去打一場難以占到便宜的戰爭，只有眾叛親離。

“你想想，在你一生中，可以為自已的族人做下這麼有就的事，你雖然是一介子，可是有了這份功勛，你將比吉思汗還要偉大。”

“........吉思汗？”銀琦的汗快要下來了。尤其楊凌那親切的聲調、溫的眼神，真是人不了，銀琦一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啊，吉思汗用武力為草原部落打下了一個大大的江山，可是卻未能改變草原人的生活，讓他們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他能依靠武力打敗比他先進富裕的文明，卻不能為永久的征服者，因為他只懂破壞，卻不懂建設，他無法在別人的文明上建造更了不起的文明，那就只有最終垮臺！”

“我........我........”，銀琦傻掉了：“給我糧食，幫我筑城，教我種地，助我工商，讓我們這里象大明百姓一樣過上好日子？天上會往下掉餡餅嗎？”

忽然警惕地瞪起眼睛：“你........肯給我這麼多好？那........你要我付出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