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綠漆的鐵門，撲面而來一陣涼意。鑄鐵的扶手用得久了，拐角被得發亮，半層平臺的墻上砌著鏤空的菱形花窗，投進來，水泥地面上影斑駁。

腳步聲疊，回在窄長的樓梯間里。

到了四樓，林檎出鑰匙打開門，門是雙層，鐵門之外，里面還有一扇木門。

林檎走進去，轉打開鞋柜找拖鞋。

孟鏡年搖頭說：“我先不進去了，一一。你卸妝換服大概多長時間？”

“我還要洗個澡，可能要二十分鐘到半小時左右。”

“那我順便去辦點事，辦完了過來接你。”

林檎點頭。

孟鏡年退步轉，剛往下邁了四五步臺階，忽聽后腳步聲跟了下來。

他疑轉，林檎一陣風似的到了跟前，站在高他一級的位置，驟然臂，將他抱了一下。

“謝謝你……”

他還來不及反應，已經退遠了，轉“咚咚咚”地跑回屋里，接連摔上了兩道門。

他停在那里，半晌沒有，好像被風撞上了心臟，震不停，整個人陷一種茫然的無措。

林檎洗完澡，換上了白T恤和牛仔長的打扮。

等了五分鐘，孟鏡年發來消息，下樓。

拿上給孟震卿準備的禮，走到小區門口，車停在梧桐樹的樹影下，從葉間過金的夕。

林檎走過去拉開車門，卻見副駕座椅上，放著一盒甜點。

有些疑地拿了起來，坐下系安全帶，一邊問道：“給我買的嗎？”

孟鏡年一邊將車子啟，一邊說：“壞的相機我找了個回收數碼產品的店鋪賣了，鏡頭保值，跌價不高，機損毀不嚴重，修一修還能用。統共換了一萬二……”

他轉過頭來，向著手里的點心稍稍揚了揚下，“點心是拿這筆錢買的，吃了這件事就過去了。”

翻涌的緒堵在嚨里，讓林檎一時無法開口。

好半晌，才說：“還好……只浪費了七千塊。”

孟鏡年笑說：“多錢都不算浪費，只要花出去了你能開心一點，那就是值得的。”

林檎頓時又有點恨他，又覺得他活該：已經準備收起自己不合時宜的喜歡——這段時間也是這麼做的。是他非要這麼好，總是忍不住管的閑事，還管得這麼妥帖，那他被賴上，就怪不了別人了。

車在路口轉彎，孟鏡年看右側倒車鏡時，順便看了一眼，提醒：“都是冰皮的，再不吃要化了。”

“嗯……”

林檎打開紙盒，一盒四樣的點心，模擬了桃子、柿子、櫻花和月亮的樣子，每一樣都致可。這品牌貴得很，這樣一盒下來也要一兩百了。

拈上一個嘗了嘗，味道調得很好，不怎麼甜。

“你吃嗎？”

孟鏡年搖頭。

“吃一個。”林檎說著，撿了一個桃子形狀的，傾，長手臂遞到他邊去。

孟鏡年垂下目瞟了一眼，指尖白皙，襯著糕點的，恍似有種玉一樣的通質地。

他好像是不自地張開咬了一口。

點心很小，基本兩口一個。林檎手沒拿遠，等他吃下第一口之后，又將剩下的也喂給他。

他因為要看路，沒有瞧得很仔細，這一次張口，卻上了的指尖。

指尖微涼一瞬即逝。

頓了頓，把剩下一半的點心銜過去，平聲說：“剩下的你吃吧，一一。”

“……嗯。”

林檎又從盒子里拈了一個，將目轉向窗外，把糕點送進里。

手垂下去，拇指悄悄按住了食指指尖。

曾經好奇拿手指去蠟燭的火焰，還沒挨上就飛快收回手，燙的覺殘留許久才會消退。燙到極點，其實是一種痛。

五點四十左右，車開到了叔叔嬸嬸家小區樓下。

兩人從地下停車場上樓，進電梯的時候，林檎說：“小舅，今天的事……”

“放心，不會說的。”

“其實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叔叔嬸嬸一直很擔心，覺得我做這一行會不會不安全。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全的，但可能一次突發事件，就會引起他們的顧慮……”

“顧慮是正常的。不過我知道你能保護好自己。”

“嗯……我會找朋友一起整理一下事經過發在網上，以后這個攝影師不要想還能繼續在圈子里混得風生水起。”

孟鏡年點頭：“下次去外地或者偏遠地方，也或者拍攝到很晚，還是記得跟家里報備一聲。”

林檎倏地抬眼看他，“跟你報備可以嗎？”

“……也可以。”

“那就說定了，你來當我的第一聯絡人。”

“……我好像已經是了。”孟鏡年笑一笑，“林一一，你自己算一算，我給你當過多次‘家長’。”

說的是以前，初中高中的時候，凡有需要家長，而不便麻煩叔叔嬸嬸的時候，林檎就會找孟鏡年。

有一回月考失利，理發揮失常，幾道大題全錯，理老師找談心整整一堂課，卷子要拿回去給家長簽字。

孟鏡年拿到試卷給看錯題，看一題嘆一句，這也能錯？是不是談了，智商也談下降了？惱怒，說下回一定考個單科第一。后來果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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