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場油子戚繼

第360章場油子戚繼

黃錦胖臉滿是無助，道：「皇上肯定能算出來。」

李青：「……放心，他算不出來。」

「為啥？」

「因為我算出他算不出來！」

黃錦：「……」

李青道：「他是道士我是道士？」

「是哦。」黃錦稍稍放鬆，「那我該怎麼解釋？」

「不用想著解釋，他都未必會問。」李青說道，「記著哈，今日瓢的事別說出來。」

黃錦訥訥點頭，狐疑道：「真沒事兒？」

「你說你……你頂個啥用啊？」李青白眼道，「你真以為司禮監很需要你啊？」

「……」

「快回去吧，把心放在肚子里。」

…

走進連家屯兒，李青並未第一時間回家，朝姑侄道：

「你們先回家，我去看一看嚴世蕃。」

朱厚照笑問道：「怎麼，對自己的醫不自信？」

「確認一下比較保險。」李青道了句，走向嚴府所在的街巷。

「走啦！」李雪兒敲了下朱厚照腦袋，「怎麼，你也想補刀啊？」

朱厚照嘿嘿一笑：「我跟他沒那麼大仇，再說，不是還有李青的嘛，他可比我損……咳咳，走吧。」

李雪兒撇了撇，好奇問道：「嚴世蕃不是啥好東西，嚴嵩這人如何？」

「這我說了不算啊。」

「？」

朱厚照解釋道：「嚴嵩這種人是好是壞，他自己都做不了主，主要是看皇帝，皇帝好，他就好，皇帝壞，他就壞。」

「照你這麼說，只要皇帝好，臣子也會好了？」

「當然不是。」朱厚照道，「嚴嵩可不代表全部，再者，我說的好，也不是純粹的好，是沒那麼壞。」

「好是那麼壞……那壞呢？」李雪兒問。

「壞就是真的壞了，壞到流水的那種。」朱厚照道，「正所謂，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不過，許多時候皇帝也不由己，權力場是個博弈的地方，從來不是皇帝的一言堂。」

李雪兒：「這不見得吧？」

「你是想說太祖吧？」

「太祖能做到，為何後繼之君就做不到？」李雪兒道，「現在的大明，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可太祖那會兒要好太多太多了。」

「這不是一碼事！」

朱厚照嘆道，「元廷大廈傾覆，帶走了太多的既得利益者，且核心掌權者，都是隨太祖打江山的武將，當時的皇權是最鼎盛的時候，不只我大明，任何朝代的太祖，都是權柄最大的皇帝……當然，追封的太祖和唐高祖不在此列。」

「如今大明是繁榮了，卻也有了相當一批既得利益者，隨著這些人的壯大，皇帝說話就沒那麼好使了，尤其是涉及到他們自利益時……」

「皇權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會隨著時間推移，整上越來越弱，歷朝歷代無不如此，哪怕太祖廢除了丞相制，也一樣無力改變什麼？」

「不對吧？」

李雪兒道，「時下的皇權，較之弘治朝、景泰朝，反而還要強上許多，再者，不是還有他的嘛？」

朱厚照笑道：「你知道火鍋理論嗎？」

「不是五個橘子嗎？咋還有火鍋……」李雪兒詫異，「他說的？」

「嗯…，這火鍋理論，其實就是道德經中的『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朱厚照解釋道，「火鍋熱氣沸騰然，可它的周圍，卻遠遠達不到它的溫度，它的熱量有餘，便會流向熱量不足的一方，換之權力亦然；

皇權作為最大的有餘者，本無法避免去補不足，權力會逐漸向下流轉，起初員，之後士紳、地主……最後，流到最底層的百姓；

其實，文明一直在進步，只是這個進程比較緩慢……

最後的最後，結果必定如此，不會有意外！」

朱厚照道：「至於時下皇帝，皇權不降反增，是因為李青往裡爐子里加炭了，不過，李青加炭非是為吃火鍋，而是為了驅寒，至於火鍋……只是個驅的引子。」

李雪兒緩緩點頭，問道：「你覺得……皇帝看沒看出來這層？」

「肯定看到了。」朱厚照篤定道。

李雪兒詫然：「以他的品，會心平氣和的接？」

朱厚照笑了笑：「不接又如何？他阻止不了歷史進程！即便沒有李青催化，也一樣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只是會慢許多。」

「比如工商業的興盛，會嚴重削弱皇權，可朝廷能放棄嗎？」

李雪兒釋然，隨即打趣道：「你明白這麼多，很痛苦吧？」

「並沒有，我依然熱生活！」朱厚照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將甩在後。

李雪兒呆了下，隨即也笑了……

~

嚴世蕃的外傷基本穩定了，都能自己吃飯了，不過，智力卻回到了稚水平。

李青以複查的名義，又對其測試了一番，確如預料的一般。

象徵的開了張藥方，又與嚴嵩閑聊一陣兒，便打道回府了……

然後，開始琢磨武學籍……

由於姑侄三個的關係，李青的生活節奏十分規律，上午在家中會見朱厚熜，順便弄一弄的武學，下午領著姑侄兩個去吃喝玩樂，再要麼去演武場觀賞演武……

黃錦並未說瓢的事，兄弟倆日常相倒也算和諧。

一個不知道，一個裝作不知道……

時流逝飛快，眨眼間，就到了出兵前夕。

李青最後一次帶姑侄倆遊逛，讓他們挑選一些東西回去送給小輩兒，也算盡一下長輩慈。

其實，年輕一代的小輩兒之中，李青一個都不認識。

哪怕是爺爺級別的小輩兒，李青也就只認識一個李信。

李家人多，一人一件小東西都裝了一大麻袋……

回到連家屯兒時，陸炳已在恭候了，朱厚熜知道二人要走，讓陸炳給配了馬車。

轉眼，又到了分別之際，雖說過不太久還會再見，可姑侄倆還是有些傷。

畢竟，他二人的時也是有限的。

「你這次忙完，還會回金陵吧？」李雪兒問。

李青點頭：「我先去一趟武當山，之後會在金陵住相當長一段時間。」

「嗯。」李雪兒點點頭，看了眼朱厚照。

朱厚照撓撓頭，道：「旗開得勝！」

李青微笑頷首，道：「都回去吧，我忙完就回金陵。」

姑侄點點頭，上了寬敞馬車，趕赴李家蒸汽船停靠的港口……

李青目送馬車消失在視野中，才轉過，朝陸炳道：「還有什麼事兒？」

陸炳拱手道：「明日京營檢閱，侯爺可去？」

「我就不去搶皇帝風頭了。」李青道，「臨出發前，讓那個馮保來告知一下我就。」

陸炳稱是，又問：「侯爺可有話帶給皇上？」

李青：「他做的好的，也沒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繼續保持便是。」

陸炳點點頭，告辭離去。

李青回到院中，倚在躺椅上，發散思維……

大場面李青見多了，自不會有張緒，以大明軍隊現在的實力，只要不使昏招兒，便立於不敗之地。

李青還在想收割大富的事兒。

於他而言收割大富的難度，比打仗可要費心費神多了。

這波，必須既要裡子，又要面子！

收割財富的同時，還需保證朝廷的公信力，可不能給人一種明搶的覺，資本一旦起了恐慌緒，工商業必定大打擊……

『鐺鐺鐺……』

「呼~」李青收回心神，揚聲道，「進！」

俞大猷、戚繼聯袂走進來，手裡提著酒。

「你們不在軍營待著，來我這兒做甚？」

戚繼笑道：「這不是想跟您取取經嘛，大規模野戰，誰也比不過您啊？」

李青失笑道：「我基本都是監軍，可沒掛過帥，屆時，就按演武時的戰法整就，錯不了。」

見他神溫和，二人放鬆下來。

俞大猷嘿嘿道：「其實……俺們來，還有別的心思。」

「武學籍？」

「哎，是。」

「再等等吧，好久沒上戰場了，等我再悉一下戰場節奏，並加以完善再給你們。」李青說道，「這東西既然要在軍中流傳，肯定要結合實戰才行。」

二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戚繼拔開酒塞，豪爽道：「能與永青侯並肩作戰，可謂是三生有幸，今日文喝一場，待他日得勝回朝，咱們再武喝！」

倒會來事兒……李青沒拒絕，道：「，我去東廚拿碗。」

「我去我去，哪能勞煩侯爺啊。」戚繼搶先去了。

李青了眼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位赫赫有名的『歷史人』，跟場中的老油子有的一拼。

甚至……戚繼比俞大猷這個前輩，都深諳場之道。

一個戚繼，一個張居正，都給李青一種非常『接地氣』的覺。

這個接地氣不是指純樸，而是……深諳場之道。

戚繼取來酒碗，剛倒上酒，黃錦便來了，也帶著酒菜。

「呦，喝著呢？」黃錦有些尷尬。

「我們也才開始。」戚繼笑道，「黃公公來的正好，快過來坐，一起熱鬧。」

見狀，李青不再為改變了戚繼的人生軌跡而憂慮。

戚繼……混不差的。

張居正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