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昀翻躺到一邊，沒說話。

“他只是個無關路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霍先生沒必要和他過不去。”許贊接著道。

霍廷昀輕輕一笑，聽不出緒：“你是不想和他在一起，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啊？”

許贊沉默片刻：“這并沒有區別。”

好個沒有區別。霍廷昀無聲地笑起來，眼里冰霜迅速凝結。

他住許贊的下：“既然沒有本錢，你哪來的底氣和我提要求？”

許贊睫一，一時沒說話。

霍廷昀起下床：“陸觀山集郵學生的嗜好，圈里盡人皆知，我還沒那麼閑，手這種臟事兒。”

他把許贊的風扔到上，聲音徹底冷下來：“帶著你的本錢滾。”

不管怎麼樣，目的也算達到了。不是出自他的手筆就行。許贊沉默地裹上風，下床往外走。

“站住！”霍廷昀喝住，眼神鷙暴躁。

他從柜里翻出不知什麼時候備在這里的一套款長袖長家居服，扔到許贊上，眼神厭惡：“我不想明天社會新聞上的人，是從我這里出去的。”

許贊垂著眼，迅速而安靜地穿上服，按開電梯下去了。

甚至都不為自己的錯怪而道歉。

霍廷昀氣得咬牙冷笑，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去酒柜前拿出一瓶紅酒仰頭灌了幾口，又把酒瓶一把扔了出去。

咔嚓一聲脆響，滿地紅狼藉。

“不想還是不能跟他在一起，這并沒有區別”。

這怎會沒有區別？

可誰覺得有區別，誰就輸了。

*

網上的風向是當天晚上零點以后有所變化的。

有自在社賬號上以吃瓜口吻復盤了許贊這件事，出了許贊小鎮做題家的份，從小到大的求學經歷，甚至是大學時的思政作業，那上面闡述了一直以來的律師夢想，一字一句，稚而純粹。

還有人以接過許贊法律援助的犯人家屬份發聲，贊揚的專業和謙和，稱雪中送炭，給絕無助的家屬帶來希和，公開表示對的激。

而律協也方發了一則長文，雖沒點名，卻顯然是對許贊事件的表態——

“刑訴律師是律師行業中比較清苦的一類，卻也是律師行業中最接近正義本心的，而其中法援律師尤甚。概率上來說，每個人都有被法律懲戒、被千夫所指的可能，在那個絕時刻，如果你沒有其他的救濟方式，法援律師將是唯一向你出援手，和你站在同一立場的人。請珍惜他（）們。”

長文后了一張圖片，是殺子案的母親自殺現場發現的一張字條，寫在書后面，筆跡潦草。

“……小許律師，我很抱歉，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不想讓我死的人。所以經常和我聯系，還來看我。可我想我現在準備好了，可以去見我兒子了。因為你，我相信自己不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我大概不用下地獄了。死和死是不一樣的，小許律師謝謝你。”

行文不太有條理，可字里行間的平靜和恩震撼人心。

多管齊下，說服人于無形。隨風倒的網友們開始反思自己的言論，對許贊開始了一熱的道歉、心疼甚至推崇。

許贊看到的時候，已經沒什麼覺。

這輿論與權勢一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戲弄別人的人生。

但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發微信給程實：“程助理，犯人那份書，您有照片嗎？可以發給我一份嗎？”

問得有些沒頭沒腦。是故意的。

十分鐘以后，程實回復了一張那位自殺母親的書照片，與網上那張打了水印的圖片相同角度，更加清晰完整。

律協的發聲是誰的授意，已一目了然。

許贊簡單道了句謝，假裝沒有發現之間的關聯。

程實沒有回復，也沒有說別的，一句都沒有。

許贊坐在辦公桌前，著桌上的仙人球盆栽出神——霍廷昀這個人就是這樣，如果他高興，他可以給你需要的一切，為你擋去一切風雨。

前提是你要忍他的冷酷霸道，忍他對你自尊的踐踏，和無休止的索取。

更諷刺的是，那些風雨說不定都因他而來。

許贊無聲地嘆一口氣。就這樣吧，疲憊而頹廢地想，既然霍廷昀不肯放手，既然逃不開，就這樣跟著他，一直到他膩了那一天。

說不定不再掙扎之后，那一天反而會來得快一點。

*

同一時間，肖綺寧正在家里氣急敗壞打電話：“你不是說你那位貴人會確保我這一招萬無一失嗎？現在怎麼樣？那個賤人毫發無傷，霍廷昀把火氣全撒到我們肖氏傳上，幫著對家打我們！你說話到底有沒有譜兒？”

電話那端不知說了些什麼，只約聽得到輕聲慢語的人聲音。肖綺寧著子聽了一會兒，火氣再發不出來，憋著氣恨恨地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城西那間上世紀裝飾風格的小屋里，扎著一條長辮子的花襯衫人放下手機，猶豫一下，小心翼翼問向邊閉目躺著的男人：“先生，您為什麼……授意我們整，后來又幫？”

男人閉著眼恍若未聞，許久才微微笑了笑：“看來我現在做事，需要向你解釋了？”

人慌了，語無倫次地連聲否認道歉。

男人從床上起來，簡單整理一下服，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離開。

*

盡管上次在霍廷昀家里鬧得很不愉快，但兩個人還是像“兩清”之前那樣相了下去，像是彼此都接了某些自己無力改變的事實。

霍廷昀不到許贊的住去，許贊以為他嫌房間小，其實是因為政法大院里住著霍老爺子，霍廷昀不方便。

許贊也不想再去霍廷昀的房子。恨了那種在他的地盤上的被和恥。

于是每次霍廷昀要見面，許贊就在原來霍廷昀給住的那套房子里等。約會結束如果累了，就睡在那里，反正霍廷昀是一定要走的。

許贊對霍廷昀的態度，也不像從前一樣殷勤周到，只是順從而已，寵辱不驚地，有種逆來順的調調。

霍廷昀那晚對許贊惡語相向以后，倒是很多天都沒再發過脾氣，任許贊對他再冷淡再敷衍，他都淡然以對。

當然，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七夕那天，滿大街都是人節的紅氣氛。程實也向霍廷昀請了假，說要給未婚妻買節日禮去。

“等一下。”霍廷昀給了假，卻又住他，“你打算買什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