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祠堂。

三夫人何梅正抱著謝易墨，在那掩著帕子哭泣。

三房老爺謝誠寧正站在邊上，眉擰得很，但卻一發一言。

何梅瞪了他一眼，很快又哭得更大聲了。

“當初老太太執意要把這位遠方表姑娘接到府上養，我就千百個不愿。當時第一次來到謝家，我去門口迎接，第一眼見到那張臉時，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生得如此不端莊……說得好聽點，是小門小戶里出來的閨秀，要是旁人說得不好聽點，跟下三濫的狐子有什麼區別！”

阮凝玉好歹跟他們沾了親戚，更何況人家母親柳氏對謝老夫人有救命的恩。

謝誠寧微變臉：“快閉罷！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外甥。”

那個下賤的小賤蹄子，也配跟大明首富之攀上親戚了？

何梅黑臉，下意識想反駁，但見謝誠安坐在主位上喝茶，于是生生地將話給憋了回去。

阮表姑娘就收在人家二房的院子里養的，阮凝玉出了事，謝誠安這個舅爺也要負責。

再多說的話，就像是在打謝誠安的臉……

長孫謝凌的父親不摻和家事，一心途，于是府中的事還是二房老爺謝誠安來決議的。

聽著何梅的啜泣聲，文菁菁垂著眼站在一側，乖巧又聽話。

何梅突然沉聲問后的嬤嬤。

“那逆子怎麼樣了？”

嬤嬤自然知道是在說親生兒子謝易書。

于是道：“夫人放心，已經將公子鎖起來了，絕不會讓他有間隙跑出來替表姑娘求。”

何梅冷漠地“嗯”了一聲。

想起今日聽到阮凝玉回來了，那逆子是如何出擔憂的神，又是如何違抗這個母親的命令執拗地要去見那小賤蹄子……

就來氣。

很快，有下人傳話。

阮表姑娘終于來了。

所有人看過去，便見阮凝玉穿著那日離府的裳，頭上珠飾簡單，只簪了支銀簪子。雖如此素，但卻襯托了上的清冷氣質。

只見從外頭慢慢地走起來，姿纖細，步步生蓮。

從前那張過于艷的臉，又是世低微，容易了一種菟花的，引起男人的憐惜。

而如今這張致的容卻憑空多出了端莊與高貴，像九天之上的神，人不敢直視與。

何梅原本以為會看到這小賤蹄子被“狼狽”的抓回祠堂，如今見到這副模樣，臉都黑了。

怎麼回事？！

下意識看向阮凝玉旁邊的蘇嬤嬤。

蘇嬤嬤有苦難言，只好低下頭。

阮凝玉目視前方，走到祠堂中央，落落大方地行了禮。

“凝玉見過兩位舅爺，見過三舅母。”

目掃過謝易墨和文菁菁，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

“……見過表姐，文表姐。”

在何梅懷里的謝易墨瞬間僵了。

不知況的文菁菁也微笑，對萬福。

“見過阮表妹。”

其他人也到今日這般氣質的阮凝玉，皆是一愣。

總覺變得哪里不一樣……

但是哪里不一樣，又形容不出來。

見到比起之前華更甚的阮凝玉，何梅的臉變得極其不善。

之所以會將阮凝玉視為中刺，除了書兒……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阮凝玉去年剛到謝家，這樣出挑的絕容，一下子轟了整個京城，若不是如今年齡尚小，眼下京城第一人的那位地位也怕是不保。

只要有阮凝玉在，其他人便看不到謝府里樣樣都優秀的謝易墨，更看不見府中的其他姑娘。

著這張臉。

何梅心里罵道：真是晦氣！

見到阮凝玉，主位上的謝誠安依然喝茶，謝誠寧臉難看，但是一時半會也選擇不說話。

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外甥，自己都是年長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于是先沉默著。

何梅觀察了一下，轉頭看向阮凝玉的時候，如同發現了新大陸般，故意驚訝了一聲。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表姑娘同小侯爺私奔離京那日的服吧。”

果不其然，謝誠寧臉瞬間難看了起來。

他看過去的時候，眼睛都氣得瞪直了。

“阮凝玉，你明知道這次你來祠堂面對謝家的列祖列宗，你怎麼還有臉穿著這服回來？！”

何梅在一旁揪心地道：“是啊，凝玉你這孩子怎如此不聽話，路上這麼多天，也不換服……這要是被有心的人見了話，說不定更回篤定你與小侯爺有染，姑娘家的清白就更洗不清了。”

說完，嘆了口氣。

“凝玉啊，雖然我們謝府家大業大，多養一個人添一副碗筷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可你也知道……你的舅舅們都在朝中做，你不要孩家面同小侯爺私奔鬧得滿京沸沸揚揚的，你不為著自個兒著想，也要為著你舅舅們的前途好想啊……”

“你舅舅們在朝廷做，稍微一行差踏錯都會陷萬劫不復，你私奔這事……”何梅又適時地嘆了一口氣，“玷辱了謝家百年門風便不提了，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當做老爺們的靶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老爺們在朝中的聲和前途……”

原本還算淡定的謝誠安和謝誠寧，聽到這席話后，皆是臉一變。

有名氣的世家，往往將世家榮耀看作頭等大事，放在第一位。像他們這種世家的胞兄弟，對可能會因為牽扯到個人利益而訌，可是對外，那都是同心同德維護家族榮耀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阮凝玉與外男私奔一事損壞了門風不提，更重要的是，如今府里的三位老爺哪個不是在朝為的？

當的，哪個不在意自己的仕途？哪個不想青云直上步步登高？

何梅知道兩位老爺最在意的是什麼，一下子就住了對方的肋。

原本置事外的謝誠安也鎖眉，放下了茶盞。

同為夫妻多年，何梅知道謝誠寧最是古板，而且……也最容易被激怒。

果不其然，謝誠寧的臉黑得像墨，一雙眼無比的駭人森，顯然是被何梅的話激怒到了。

他夫人……說得很對。

很快，他沉著臉，呵斥道。

“孽！還不快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