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師出有名

「報——！」

斥候兵來報，「大帥，前方八十里，發現敵軍！」

「人數多？」

「不下三千。」

馮保當即看向李青，「侯爺，這……？」

李青沒說話，示意其問俞大猷。

馮保再看俞大猷，目詢問。

俞大猷沉了下，道：「保證安全的況下，再探。」

「是！」

「戚繼！」

「末將在！」

「你率三千騎兵，攜一日乾糧去接一下，苗頭不對立即回撤，切莫孤軍深。」

「末將遵命！」

戚繼拱手抱拳，轉過，扶著刀柄大步走出帥營。

「大帥，咱家呢？」馮保指著自己鼻尖兒，臉孔漲紅。

俞大猷不知他激個什麼勁兒，一時有些無語。

李青卻是知道馮保多半想到三寶了。

但凡有野心、有理想、不甘平庸的太監，無不將三寶視作偶像，哪怕當初的王振，也是如此。

「大帥……？」馮保激的不行，滿臉迫切。

「啊，那什麼，你去傳令，全軍就地休整，隨時準備戰鬥！」

馮保有些失，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親歷戰場慘烈的他，並不知戰場恐怖，一整個浪漫懷表。

「大帥，咱家是監軍啊。」馮保提醒。

俞大猷：「……」

李青：「你想監軍戚繼？」

「呃……這是咱家的職責。」馮保訕訕點頭。

俞大猷卻有些顧慮，不是怕戚繼被監軍，而是怕萬一打起來，馮保這個監軍死在了戰場上，畢竟，刀槍無眼。

監軍死在戰場，可是會被嚴厲追責的。

李青：「咱們騎兵不算多，不容有失，我也去吧！」

「嗯…，如此最好。」俞大猷點點頭，朝馮保道，「公公可與永青侯一起。」

「哎，好好。」馮保神振。

時下的他，對戰場本沒有丁點畏懼，有的只是一顆建功立業的滾燙之心。

……

烈下，馬蹄踏踏，氣勢如虎……

馮保與李青、戚繼並列，沖在陣列最前面，隨戰馬疾馳而起伏，心亦是激不已。

好似前面有天大的功勞，只要人到了，功勞就砸下來了。

一口氣疾行了三十餘里，戚繼便下令暫停進軍，讓馬兒先緩上一緩，補給一下，以避免過度消耗。

大半時辰后，才再次進軍。

又沿著斥候兵給的路線，行軍三十餘里之後，戚繼再次下令暫停進軍，這次不是為了休整，而是敵人就在眼前……

雙方對峙頃，對方遣出一人一騎前來涉。

作為中原王朝的鄰居，兩軍戰不斬來使的規矩，他們早早就了，還學會了先禮後兵。

不多時，人就到了面前。

魄健碩的中年男子翻下馬，以部落的禮儀，朝最前面的李青幾人行了一禮，用蹩腳的漢話道：

「我們不想與大明為敵，只要大明給予誠意，我們大汗願意歸順大明朝廷，向大明皇帝陛下稱臣納貢！」

李青沒說話，給戚繼充足的發揮空間。

不料，不甘寂寞的馮保卻搶了先。

「納貢這個說法，並不適合眼下，為了大明的子民，只用稅就可以了。」馮保哼道，「大明不需要你們納貢，你們也沒資格納貢！」

聞言，大鬍子中年人雙眉一擰，忍著怒氣道：「既如此，咱們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馮保冷笑道：「鼻涕流裡了，你知道甩了；頭撞南牆了，你知道拐了；大明天兵到眼前了，你知道悔了……哼哼，晚了！」

「你……」

中年人鬱憤難當，見馮保連個胡茬都沒有，對其份有所瞭然，又打量了李青一眼，也覺不像是主將，便將目移向戚繼。

「閣下是主將對吧？」

戚繼頷首。

「素聞大明皇帝陛下寬仁，以德化世人，今何以對俺答部下此狠手？」中年男人道，「中原王朝素來講究師出有名，敢問，這次以何為名？」

戚繼哈哈一笑，道：「你可知我朝太祖登基詔書？」

「？？？」

中年男人一臉茫然。

戚繼雙手抱拳，向上拱了拱，莊嚴道：

「詔書有云：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於沙漠，中國為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餘年，今運亦終！」

「什麼意思？」中年男人沒太懂。

戚繼淡然道：「意思就是，元廷亡了，天命易主，作為元廷統治下的你們，也屬於我大明，如今不順應大明皇帝陛下旨意，便是造反，我們來此平叛，如何師出無名？」

中年男人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無賴理論？！

俺們在草原上生活多年了，你們大明才建立多年，俺們咋就你們的了？

這簡直……比明搶還過分！

一向不講理的人，時下卻萬分憋屈，中年男人暴喝：「你們講不講道理！？」

馮保一臉囂張，哼道：「廢話！要麼安安分分的做大明子民，接朝廷安排，要麼……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你們……」中年人指著三人，手指抖，哆嗦。

李青說道：「大明給足了誠意，你們在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做大明的子民，於你們部落九九的人而言，都是一件幸事。你們這些人激烈反對，無非是怕手中權柄旁落罷了，可你有無想過，你今日這不足為道的地位，他日你之子孫，可能完繼承？」

中年人的憤怒表為之一僵。

李青幽幽道：「怕是不出兩代人，就淪為部落底層，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運氣差點，直接就絕了種也說不一定。」

中年人表再變，憤怒斂去，臉難堪。

「我大明軍隊來此，是抱著談的誠意，打的準備，是談是戰，取決於你們！」李青道，「去回話吧！」

中年人神一變再變，末了，一言不發的翻上馬，揚長而去。

兩軍戰，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如若能不打，那是最好，大明軍隊戰力是強悍，可士卒也是人，會流、會犧牲。

草原部落武落後，可幾乎全是騎兵，且還佔據主場優勢，戰爭全面發之下，哪怕有他臨陣斬將，一場惡戰下來，也會死傷許多人……

馮保有些焦急，問道：「侯爺咱們要不要……？」

說著，做出一個狠厲的表。

「不急。」李青說道，「若能兵不刃，功勞更大！」

馮保怔了怔，面上的焦急斂去了幾分。

李青對戚繼道：「我去探一探對方虛實，你不必顧及我，也不用等我，是談，是戰，是回撤，你視況而定就好。」

「好！」

李青翻下馬，揚長而去……

馮保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戚繼也是滿臉震驚，騎兵前列的許多士卒，更是驚掉了下。

原來……

人也可以比馬快，且能快太多太多……

~

李青在方圓十里繞了一個大圈兒，並未發現對方多餘的人馬，心中大概有了譜。

俺答汗本也不太想打！

顯然，他也深刻明白跟大明，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想爭取更多好，並保留當下權柄。

可這一來，就不符合大明的利益了……

李青沒有手，對方都是騎兵，四散奔逃，他也殺不了多，且一旦手，就只能戰了。

時下，跟洪武永樂朝那會兒不一樣。

那會兒沒有調和的餘地，只能以殺傷對方有生力量為主，這會兒卻能收歸己用，一味的消滅不劃算。

…

日暮降臨，李青返回。

「如何？」

馮保搶先答道：「也沒談出個所以然來。」

李青笑了笑，道：「至，對方是肯談的，咱們先回去吧，即便要打，也不急於這一時。」

「呃呵呵……侯爺說的是，好飯不怕晚嘛。」

李青呵呵道：「戰爭可不是什麼好飯，會死人的。」

「呃……是。」馮保訕然道，「侯爺宅心仁厚、恤將士……」

李青擺擺手，翻上馬，「天都要黑了，走了走了。」

……

次日，帥營。

四人圍坐在沙盤前，俞大猷道：「以本帥之見，打還是要打的，侯爺攻心之計雖好，卻難以起到決定作用，俺答汗對部落有絕對的掌控權。」

馮保如逢知己，忙附和點頭。

李青沒說決定的話，只是問道：「依你之見，該怎麼打？」

俞大猷：「針對的打！」

戚繼：「擒賊擒王？」

俞大猷頷首，道：「這個王，不只是俺答汗，準確說是俺答汗的一整個嫡系，這個數量不會了。把這些人消滅，才能讓其他人敢於投向大明懷抱。」

「確實……」

戚繼緩緩點頭，「我有一計！」

「什麼？」

戚繼拱手道：「大帥，末將攜十餘騎去登門拜訪俺答汗，清其底細，來個一窩端。」

馮保愕然：「就這？」

他是監軍，還是隨堂太監，對一個先鋒沒必要太客氣，且他真心覺得這太稚了。

戚繼也不生氣，呵呵笑道：「公公，俺答汗也想談，而且……俺答汗哪知永青侯的厲害？」

李青輕笑點頭：「這計策雖樸素，卻極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