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梨看沈厭, 沈厭看溫書梨，兩人互看，越看次數越多, 搞得兩班同學一上午的話題源頭全然是他們。

的室友“吐槽”，那他的室友自然也不會閑著。

就在教練說這句話的前五分鐘。

理院系的訓練區域。

室友連徹手持塑料扇給自己吹風, 循著沈厭經常看的方向投過視線, 笑得揶揄：“哎厭哥, 你看朋友的眼神別這麽明顯行不，我活了十八年，做夢也沒想到軍個訓還能吃狗糧，一大把那種！”

他理理短發, 軍訓服袖往額頭上囫圇抹一通, 汗, “這鬼天氣真是熱死了，趕下雨降降溫，順便沖走小的甜。”

遲川拍了下連徹的背, 與其共鳴, “我去兄弟，你可算能理會我的‘痛’了，我高中還和兩人同班，想想那滋味，簡直齁到表。”

路澤淵推了推眼鏡, 咳了聲：“川哥, 你還說厭哥，我們宿舍剩下幾條單狗你不清楚？誰一天晚上給朋友打三個電話、又是誰一打電話膩歪一小時、又又是誰還著了磕著了和朋友要呼呼？”

“相比之下, 厭哥比你收斂多了好麽。”男生扶額, 沒眼看沒眼看。

屬實想不到遲川一米八四的大高個, 談起居然如此反差。

連徹和路澤淵“同命相連”，不厚道地慨：幸好他朋友沒在京大，不然……

這個話題，沈厭似乎饒有興趣，腔溢出兩聲低笑，勾人犯規：“你們積極點兒，爭取畢業前告別單。”

聞言，遲川懂得沈厭站在他的角度，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聽到沒，大學四年不談談什麽，和書暢游知識的海洋？學是學，但我保證你不出一年準禿頭。”

連徹：“……”

路澤淵：“……”

兩人一個苦笑，一個假笑。

直至聽到教吹了一聲哨響，氣沉丹田，像蓄足了十力量，“大家訓練也都累了，我們和隔壁來個才藝比拼怎麽樣？”

教是人，也有。

離中午解散剩下十五分鐘，幹脆就不讓他們訓練了，休息休息。

老天眷顧，計算機系和理系訓練的地方在衆院系眼羨慕的樹蔭。

大片翠綠遮擋烈，隔絕燥熱，夏蟬鳴，此起彼伏，無任何規律。

這片涼客觀上為表演節目提供“契機”。

教略顯黝黑的臉龐褪去嚴肅表，出森白牙齒，拍了拍手，“怎麽樣，溫同學和沈同學什麽想法？大家對你們的呼聲高啊，要不要表演節目？”

讓小一起表演的機會不容錯過，底下聲音仍然高漲：“沈厭！你可是我們系的系草啊，快快快，帶朋友一起！”

“教，我替他們答應了！”

“雙手雙腳贊！跳什麽舞啊？BGM選個當下的流行歌曲？”

溫書梨頓了頓，今天剛生理期，怎麽能跳舞。

心裏暗暗腹誹：那位呼聲最高的同學，要不你來？

奚蕎一心護姐妹，細眉蹙起，轉為溫書梨解圍，“好了好了，大中午的跳什麽舞，你們要想跳自己上臺。”

“沒完了是吧，都別說話，表演節目得經過當事人同意。”

起哄的聲音果然小了幾分。

下一秒，沈厭起。

他形頎長，寬肩窄腰，宛如傲然立的雪中竹，霎時吸引周遭視線，于一衆盤坐的迷彩服人群中異常耀眼。

年開口，語調慢條斯理：“教，換個節目嗎？跳舞什麽的沒新意。”

他的聲音與滾燙熱浪融合，卻獨顯清涼。

溫書梨抿淺笑，的阿厭真的很照顧的。

教不打算為難，擡了擡下，隨道：“可以啊，你想換什麽節目？”

忽然想到了什麽，男人對班長招手，“班長，我記得我的吉他在休息區的帳篷那兒，幫我拿過來吧。”

班長想要看節目的心躍躍試，當然應聲說好。

又說：“前幾天琴弦弄斷了，今天剛修好，沈厭，你來幫我試試音準？”

這意思是要唱歌啊。

到底兩個班的教是好兄弟，另一位教點了溫書梨的名字：“溫同學，你挑首歌，你男朋友彈，你來唱。”

“神唱歌哇，畫面不錄下來虧死！”

“別只看外貌，萬一人家就長相好看了點，其實對音樂方面一竅不通，是個魔音繞梁的歌曲‘殺手’怎麽辦？”

那人不聽，堅持自我想法：“怎麽可能，我就相信漂亮唱歌也好聽，不管不管，誰說了都不頂用。”

“……”

歌曲是衆人投票選出的《苦茶》。

節奏歡快輕松，歌詞青春懵懂，悸淋漓盡致現。

一句話，很適合合奏。

因塑料草坪地面堅，坐著不太舒服。沈厭當衆“賄賂”教，遞了瓶水，“教，借下你的凳子。”

凳子四腳目測十五厘米，小小的一個，Q版的，可。

教心領神會，笑了，“你小子，不怕我今天下午讓你多站半小時軍姿啊？”

不等沈厭說話，後的舍友連忙舉手，異口同聲：“教你不忍心哈哈哈哈。”

凳子放于平地，沈厭看向溫書梨，嗓音低又輕：“梨梨，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梨梨！

系草大佬這麽寵朋友的嘛！

後衆人一臉尖掐人中的作，紛紛表示磕到了磕到了！

他第二次“梨梨”，溫書梨在心裏默默記下一筆，任由時間沖刷也不會忘記。

笑意漾起，如願坐在他邊。

《苦茶》整首歌是清唱，展示歌，年吉他伴奏。

沈厭坐于綠茵草坪，一曲著，姿勢懶散。

他的偏冷白調，勝雪、勝玉瓷，攜桃木吉他的那只手青筋凸起，隨骨骼蔓延，斑駁樹影飄落其上，鍍了一層暗，出蠱的。

毫不誇張地說，值直達百分之百，是小姑娘看了之後控制不住臉紅的程度。

而後，試好音準，修長分明的指節輕微撥細細長弦。下一刻，音律馭風迸發，一音一曲，相互織纏繞，配合默契。

沈厭的眸在溫書梨上，含又深邃，他放慢語調唱：

“微笑對視你的樣子那麽認真。”

“單純的孩讓我不地心疼。”

“街頭那盞路燈像在笑我愚笨。”

“也許我不富有但比誰都真誠。”

“……”

嗓音清冽，如薄荷一般，好似本的涼撲滅了燦的熾，降低了世界溫度，不讓人沉溺其中。

溫書梨數好節拍，分秒不差地進聲部分，聲線如清新秋雨，同時染了：

“你知道，我的心中有疑問。”

“問，你究竟我有幾分。”

尾音落下，到沈厭。

“我不想逃，上你只需一瞬。”

“曖昧的氣氛。”

一首簡單的歌曲，使得現場兩班同學和諧而安靜，他們腦袋輕晃，雙臂蜷抱膝，又不自覺舉過頭頂緩緩搖擺，充當應援角。

像被賦予魔力似的，一切的一切如此心照不宣、順其自然。

兩人對視、合唱。

溫書梨眉眼彎彎，桃花眸子宛若天際新月：“不用等你開口先說我你。”

沈厭準確接收，輕聲唱：“我你。”

溫書梨：“在那之前想對你說我願意。”

沈厭：“我願意。”

“你不必問，你也不必等。”

“這一刻，就值得到永恒。”

“……”

這不僅僅是歌詞，也是與他的心聲。

救命！

還是小會啊！

臺下徹底淡定不了了，該拍照的拍照，該錄像的錄像，甚至還有大膽坐在兩人面前自拍合影，明正大編輯朋友圈文案，分日常——

【羨慕京城大學的軍訓嘛？第一天就能聽到神男神唱歌/沖天表包jpg.】

一發送，底下瘋狂湧出幾十點贊。

有話題本來就不多最悉的陌生人、也有昔日不見的老同學、還有發“古老”表包高興欣的家長。

節目表演結束，掌聲轟鳴，不絕于耳。

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溫書梨覺自己還在五中，還在那個自由的舞臺上。

這次不是一個人，和他一起，也很乖，沒有闖禍，無須他來幫善後。

氣氛染濃重，教也跟著鼓掌大隊走，一臉驕傲，“我的學生這麽厲害啊，學習績好，才藝方面更不用說，非常不錯！”

底下呼喊聲一陣接一陣，吹他彩虹屁，希下午訓練能輕松些，“那當然教，你的學生就沒有差的行嘛！”

“所以今天剩下的半天訓練能不能站會兒軍姿，時間長了，整只腳都是麻的，特、別、酸、爽，沒騙你教。”

教表一繃，迅速恢複正，“不行，一分一秒都不能，這是規定。”

“啊……”

語氣瞬間蔫了下去。

教來了興致，顯然忘記他們還要吃飯的事，“沈厭，你彈這麽好，總覺像學過似的。”

末了，不忘誇一下自己的吉他，“我的吉他功勞不小，看來師傅修得不錯。”

問題問的是沈厭，溫書梨了回答的念頭，想說：其實阿厭是自學的，而且自學三天，速。

他好像在哪個領域都離不開天賦異稟。

年漫不經心說了句不如教，剛想把吉他歸原主。

可下一秒，六琴弦中間的兩“啪”的一聲斷了。

教過去的手驀地停住：“……”

心裏第一個想法是：得，又斷了。

小事而已，衆人并非驚訝，可能也在意料之中。

因為吉他的琴弦第一次斷，如果沒換到好的弦，接下來斷掉的概率不下于百分之八十。

看教的表好像不太在意，他原本想的就是修好之後隨便彈彈，再斷就當吉他“命”不好，放在角落蒙灰算了。

男人說這個吉他跟他有十個年頭，琴弦斷了不止兩三次，打算的是再壞就不修了。可沈厭執意要修，他認為是自己的責任，要擔著。

拗不過沈厭，教便點頭同意。

……

中午午飯吃食堂。

生310宿舍和男生210宿舍在一起吃飯，“食不言”的原則被拋之腦後，期間談到去校外哪家琴行修吉他的問題。

連徹打開高德地圖搜索，京城這麽大，百餘家琴行不讓他眼花繚，“我不是京城本地人，也不知道哪家店好。而且，我們又是學生，遇到黑心老板什麽的搞不好會坑你一大筆錢，初社會，人心還未來得及學會辨別好與壞。”

路澤淵嘆了口氣，“厭哥，教都說不用修了，你這麽執著幹啥？”

溫書梨長睫了，輕聲“反駁”道：“要修的。”

而後，對沈厭說：“阿厭，吃完飯我們出校門一趟吧，我陪你去找，先看看學校周邊有沒有，沒有的話再搭車。”

軍訓分兩段時間，上午下午各四小時。

早上七點到十一點，六點起床到營地集合，先站一小時軍姿，然後才開始正式訓練。

下午兩點半到晚上六點半，中午有將近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我自己去吧。”

沈厭把排骨湯放在餐盤裏，“來回折騰累的。”

加之今天生理期，不太方便。

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們遲川，他義氣，拍了拍脯，“梨子，我跟阿厭去，順便去清大看看蟬蟬，想了。”

語畢，桌上一陣唏噓。

奚蕎半開玩笑“哦呦”了聲:“我發現你們宿舍的男生單率一半一半啊，剩下兩位呢，打算什麽時候找對象？”

話題被扯走，連徹和路澤淵本不想發表觀點，但不能讓生一個人尷尬。

前者擺擺手，回答問題：“這方面急了求不來，過段時間去寺廟拜拜神仙，說不定能解答困擾我多年的疑。”

路澤淵潑涼水，嗤笑道:“你放心，神仙忙著渡衆生，沒空管你。”

連徹：“……”

生們被逗笑，聽路澤淵這個名字覺得老實，本質卻是個搞笑男。

餐桌上分兩個“派別”。

溫書梨、沈厭和遲川，連徹帶領的210宿舍和奚蕎帶領的310宿舍。

當然，拽姐段宛然不怎麽說話，遵守食不言，專心吃飯。

思忖片刻，遲川說得也有道理，畢竟京大與清大錯一天開學，艾蟬那邊也趕上軍訓，在現實生活中見一面總比隔著手機屏幕談實在多了。

溫書梨點點頭，“也行，如果到點回不來我和教報告一聲，他應該會通達理些。”

話鋒一轉，又說：“遲川，你幫我帶給蟬一些零食吧，清大好多零食都不賣，我買了吃的，就麻煩你啦。”

遲川比了個“ok”，示意了解，“知道了梨子，小姑娘到底害，都不和我這個男朋友說。”

“……”

好朋友的醋還吃。

艾蟬說過，想和溫書梨去同一所大學，但高考分數夠上京大的經濟學專業線，與其被迫調劑到一個不喜歡的專業，不如在其他地方發發亮。

承認，這是長這麽大做過最勇敢的事。

如果沒有遇到溫書梨，艾蟬很可能想都不會想。的格太了，也安靜，好在慢慢改變，找到自己。

在本地京城土著的真誠建議下，沈厭和遲川找到一家口碑還算不錯的老琴行。

雖說是老琴行，裝修規模卻與“老”字截然相反，現代化風格尤為突出。

整通白為主，大氣敞亮，鋼琴、吉他、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等，樂衆多。

做生意最講求的就是口碑，口碑上來了，客人流量固然應接不暇。

老板是個材偏瘦的中年男人，結合這家店的“歷史”，大概率是子承父業，此刻的他正忙著給其他客人介紹店的優惠活，以及初學者應該注意的雷區。

排隊大概二十分鐘，終于到了他們。

單憑老板看吉他壞掉琴弦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技能滿點，是個行家，不是莫須有的空殼子。

“你這兩弦太次了，之前在哪兒換的？”他問。

遲川回答：“這個不太清楚，我們不是吉他的主人。”

老板皺了皺眉，吸氣長嘆，每個表好像都在說“又是一項大工程”。

這時，琴行店面的玻璃門被推開。

視線一轉，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西裝革履的男人，絨披肩、姿窈窕的金發人，小孩兒在他們中間，大概六七歲的樣子。

與此，男人的目第一時間落到沈厭上。

年面無表，淡淡移開，不願再多看一眼。

倒黴了。

作者有話說：

更6k失敗了嗚嗚嗚……

微笑對視你的樣子那麽認真。

單純的孩讓我不地心疼。

街頭那盞路燈像在笑我愚笨。

也許我不富有但比誰都真誠。

你知道，我的心中有疑問。

問，你究竟我有幾分。

我不想逃，上你只需一瞬。

曖昧的氣氛。

不用等你開口先說我你。

我你。

在那之前想對你說我願意。

我願意。

你不必問，你也不必等。

這一刻，就值得到永恒。

——歌曲《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