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第16章

一夜細雪過去,早上天是晴的,淡金的晨曦過窗簾隙,拂在床上,映亮霍雲深線條鋒利的側臉。

言卿怔怔看着他,心裏在炸,滿眼小金星。

以為對霍總多有點了解了,結果霍總又一次啪啪打臉,宣告稚天真。

此刻面前這位說着要結婚的男人,是真的不太認識。

言卿匪夷所思地措辭:“你的意思是……讓我以相許?”

這種覺就像,剛翻開一本小說第一章,毫無預兆就跳到了結尾,中間的劇“此省略百萬字”。

不可能,霍雲深在吓

不用等霍總回答,言卿幹脆利落起,一臉看:“霍總,這種話不适合開玩笑,你是不是想先提一個不着邊際的吓唬我,好讓我接你真正的要求?那你還不如直說呢。”

霍雲深靠在床頭上,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把傷手放到顯眼位置,一雙深眸直勾勾盯着

言卿氣勢頓時短了一截:“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霍雲深仍舊不語,給時間思考。

又過了許,言卿臉逐漸變了,不能置信地瞪他:“你該不會是認真的?!”

“認真,”霍雲深低啞開口,“我沒有別的要求,唯獨這一個。”

言卿當時就炸了:“結婚多大的事,有你這麽鬧的嗎?!霍先生,我才和你認識幾天?我除了知道你份,知道你對雲卿的之外,本和你不,你腦回路正常一點可以嗎?”

的反應,說出的話,都在霍雲深的預料裏。

他也在屢次被傷害和逃離中,抗拒的源。

抓到源頭,就能夠讓改變主意。

于是霍總略略擰了眉,神出些許脆弱,一臉嚴肅深沉地開始了他的策略。

“我們确實認識時間不長,但是結婚以後,你想了解的,自然都會了解。”

言卿雖說緒飙高,但智商還是在的,敏聽出他這話裏有一點跟以前不同的意思:“霍雲深,你總算承認我們以前不認識了?”

霍雲深面不改說瞎話:“是,傷過一次,反而清醒了,我相信你不是雲卿。”

他這話一出,言卿簡直如釋重負,的五行山嘩啦一碎,滿輕松,連“結婚”倆字也沒那麽不中聽了。

霍總能認清這個,和他之間橫亘的最大障礙就沒了。

好歹可以站在平等位置上通。

言卿給霍總鼓掌,忍不住搖頭稱贊:“霍總你真是深明大義,我收回以前罵過你的話,而且我早就想說了,你條件多好啊,長這麽帥,家裏應有盡有,以後想開了再找個好姑娘,我雲卿神不會怪你的。”

霍雲深角彎了彎,好整以暇看:“好姑娘不是找到了麽?你點頭答應,長得帥的我,應有盡有的家裏,都是你的。”

言卿發現這兩件事就不搭邊,瞪圓眼睛:“你說了我不是雲卿,還總提結婚,究竟幹嘛?”

主題來了。

霍雲深側了側頭:“你先把床頭桌屜拉開。”

言卿疑,依言蹲下,拉開一看就愣了,裏面塞滿大大小小的藥瓶,都只剩小半,證明一直在服用着。

“江北老房子的家裏,比這些更多,”霍雲深的語氣低了,從頭頂黯淡傳來,“卿卿走後,我有半年左右不能睡,吃不下東西,開始嚴重的頭疼和胃疼,而且你應該聽過外面的傳言,說我天生瘋病,心理不正常,對麽?”

言卿咬住,想起最初在乘風視頻裏的見聞,大橋上他失控到需要注鎮定劑,後來多次不适,包括昨晚,闵敬也說他用了藥才睡着。

霍雲深注視着淺淺泛紅的鼻尖。

卿卿一直這樣,心,心善,為別人的苦而苦,他知道,所以他惡劣地利用,只為把綁在邊。

他平靜道:“這三年裏,我的影和執念太深了,如果不想個辦法化解,一輩子也走不出來。”

言卿是相信的,不那麽深的話,他也不會把當稻草抓住。

他循循引:“我走不出來的後果,就是會一直糾纏你,比之前變本加厲,可能會鎖住你,不準見任何人,哪怕你再想自殺,我也不放,到把你折磨瘋,也把我自己折磨死為止,言卿,你想要這樣的結局麽?”

被他用領帶綁住的畫面重回眼前,言卿一抖,很清楚他做得出來。

仰起頭,細臉頰發白,問:“你說化解的辦法,是什麽。”

霍雲深的口猛烈跳燃燒着難以承的溫度,在空空裏沸騰。

他要卿卿屬于他。

相隔三年的距離,的陌生,他都會在未來親手消弭。

“辦法很簡單,”他音沉着聽,隐藏着因激而引起的啞,“你不是,但也是,不如我們達和平的約定,你留下來,幫我補齊這三年裏的憾,洗掉影,讓我的生活恢複正常,我的已經有了抗藥能力,這滿屜的藥對我沒作用了,醫生說,我上多數問題是神經的,需要自調解,但我靠不了自,我只能靠你。”

言卿嚨發幹,艱地咽了咽:“你讓我,治療你……”

霍雲深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攥:“是,我對治療就一個要求,結婚。”

他額發落下,掃過眉眼,擋住其中湧起的苦和恨意:“沒有娶卿卿,是我邁不過去的憾。”

言卿手肘拄着床沿,雙手托臉,不得不嚴肅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

向來腦開得大,網上那些到流傳的霸總小黃文也沒着看,腦袋裏轉了幾個來回就自認為搞懂了霍總的思路,不拍床。

“所以說,你很清楚我不是雲卿,但是要我去扮作雲卿,幫你走出影,把你這三年彌補上,意思就是——我們倆都心知肚明彼此是誰,在這種前提下,我來做雲卿的替,對不對?”

霍雲深對“替”兩個字不喜歡,想反駁。

可是他家卿卿貓思路廣闊,越搞越興,已經一口氣說下去:“你這樣想的話,其實比之前好多了哎,之前你是拉着我當另外一個人,我被迫做替,現在不一樣了,是我明明白白有了個‘替’的工作,我就當個角來扮,對吧?”

霍雲深被明顯輕松起來的表弄到無言。

言卿對這件事理解了,但依然不信任,警惕問:“那假結婚行嗎?反正人也是假的,到你覺得夠了,我随時走。”

“不行。”

言卿抿:“可總不能跟你耽誤一輩子吧,那我真的去死好了。”

“……三年,走三年,你彌補我三年,我們做合約,三年期間如果你自願跟我,合約作廢,三年後如果你還是要走,我放人,一旦違約,我全部家給你,到時我無分文,沒有能力再控制你,行嗎?”

言卿細長的十指扣住,對他的條件心驚,但也證明,他是誠心的。

櫻紅的指尖摳了摳床單,聲音小了點:“那我也可以提條件吧?”

“可以,我說過,你答應結婚,其他我讓步。”

“……結婚的事絕對不能對外界曝,最好除了你我誰也不知道。”

“好。”

“我們是合約關系,我治療你可以,但……但不包括那個,那個過行為!絕不同床!”

霍雲深看着一臉貞烈的小表

從前是誰,笑盈盈趴在他床上,出細的腳來勾他的,彎着一雙眼睛。

該做不該做的事都有過無數遍,如今連也不許。

霍雲深傾了傾,靠近,音沉沉:“可以,不僅這樣,以後我想對你有任何親行為,都會事先問你。”

言卿滿意地眯眯眼:“還有,你不許幹涉我錄節目,我績好壞,甚至以後進了娛樂圈,你都不要手。”

孩子五巧,眸明亮清潤,骨勻停,纖細漂亮,是足夠攪風波的模樣,卻對未來要面對的懵然不知,以為娛樂圈是什麽只憑努力的地方。

“可以,但等到需要我手的時候,”霍雲深氣,也心疼,眉宇間不出一年時的兇蠻惡劣,“記得來求我。”

言卿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恍了一下神。

腦海深好似有無形的神經被撥,铮然作響。

按了按太,繼續說:“最後一件重要的事,我在你邊的時候做替,保證敬業,但是其他時間我應該自由吧?畢竟大好年紀的,你不能連續三年止我喜歡別人啊。”

言卿以為一樣會得到應允,沒想到剛說完,手腕就是一疼。

霍雲深用力攥住,始終平穩的眼裏激起厲

他帶傷的手背隆起青筋,在的一刻就及時放開,指甲嵌進自己的手心裏。

他盯了一眼,別開頭,咬字冷:“不準。”

言卿被他吓到,站起來退得離他老遠,緒不穩:“你這麽喜怒無常,我怎麽信你,要不算了!結什麽婚,你要殺要剮随便吧!”

跑到門口,霍雲深沒靜。

擰開門要出去,他淬着冰開口。

“不準就是不準。”

“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一周之後的早晨,我去樓下等你。”

言卿走出房間外,在牆上扶了一下,霍雲深最後說的話鳴鐘似的響在耳中,剛才那的神經有如發出共振,在腦中一起搖晃。

在哪……在哪見過那樣的年,聽過非常類似的話。

好像是有過這麽一個人,穿着印有學校标志的白襯衫,明明脆弱又難過,快埋塵埃裏,還要撐着冷臉,惡狠狠對說:“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

言卿重重着眉心,拼命去回想時,畫面又變得模糊,彎下腰,試圖把不适驅趕出去。

到了春秋容易神衰弱,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最近才有兩次恍惚,只不過今年來得晚,深秋冬了,才連着出現反應。

言卿隐約聽到房間有靜,估計是霍雲深要出來抓緒還哽着,不想面對他,加快速度下樓,目不斜視跑出大門,上了來時的車。

反正一個星期是霍雲深親口說的,他總不會拆自己的臺。

也不是沒脾氣的,孩子結婚多大一件事,沒了家人,孤一個,無可以傾訴,要給自己來段塑料婚姻就夠慘了,何況也沒說要當他的面談啊,連私下喜歡喜歡別人都不行?!

是個正适合談的适齡好吧,總不能把滿腔荷爾蒙對着他這個心有所屬的,那才是真的死無葬之地。

雲卿是怎麽把他慣這樣的。

言卿煩得不願意想,回到宿舍時,得知宋雪然的事有了結果,這種證據确鑿的惡意行兇,不會再像上次那麽輕松過關,必定要承擔法律責任。

“那可是硫酸,”歐捧着的臉來回看,提起來牙都,“幸虧你有家裏保镖跟着,不然人毀了!”

是啊……那可是硫酸。

昨夜霍雲深不計後果護住的畫面再次鮮活,言卿心裏酸地一,原本的怨氣漸漸消散。

他傷了。

卻一言不合摔門就走。

言卿算算自己的餘額,給霍雲深轉了一筆不小的數目,直男式叮囑:“我要錄節目了,關機,你多喝熱水,自己買點好吃的。”

節目的進度馬不停蹄,隔天就将錄制第二期的首淘汰賽,随着霍氏冠名,宋雪然出事,《巅峰》在網上未播先熱,話題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暴增。

對家的團選秀節目不甘示弱,熱搜買的飛起,還專門定了比《巅峰》早兩天的開播時間,勢要穩一頭。

但出乎意料的是,當地警方在當天晚上,默默發了一條通報警的微博,說得很簡單,宋某某,,二十三歲,以硫酸蓄意傷人等等。

沒有指名道姓,按理說不足以引起關注,然而當時現場人多眼雜,不知是誰拍到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宋雪然瘋癫被帶走的兇相,一張是言卿坐在路燈下,圍着毯子,長發淩,一張臉小巧蒼白,碎雪落在頭上,滿屏殘忍又幹淨的

這人還料:“宋某某死活要害的就是,突然有點理解了,這種競争對手,誰看了不嫉妒,想毀掉也正常。”

這條微博結合警方的通報,輕易引話題,各種争議聲中,言卿這張無意被拍下的照片,為作圖大手們打了的素材,一夜過去,古風落魄公主,修仙戰損小師妹,逃家的落難大小姐,只有們想不到,沒有們做不到。

言卿的資料被一,也沒出所以然,對貌向來沒有抵抗力的追星姐妹沖到《巅峰博底下敲碗等料,博還搞神:“暫時保,其實你們都認識,但也都不認識。”

言卿趕時間準備淘汰賽,對這些一無所知。

本以為隔天的錄制,霍雲深絕不會再出現,他應該在家裏好好休養,穿薄服避免傷害,但等真正站在錄制的現場,吃驚看到“高能評審團”的燈被點亮,後面隐約的影,就是穿着西裝的霍雲深。

他還是……放心不下,怕欺負。

言卿眼圈隐隐發熱,無措地低下頭,他那麽疼,穿得一板一眼得多難

那天不歡而散,明明應該還鬧着脾氣。

言卿現場發揮穩定,沒有給霍雲深護短的機會,穩穩坐在高評分的前列,錄制結束後,全選手和導師一起聚餐,也作為素材要拍攝。

下場前,言卿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上面的評審團席位,已經空了,霍雲深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

對嘛,走才對。

言卿心事重重跟歐們一起去餐廳,坐在A組的人堆裏,周圍孩子原本在小聲閑聊,突然有人發出驚呼,連綿的尖聲。

轉頭,是以賀眀瑾為首的導師團到場了。

吃飯之前,肯定要搞些助興節目,賀眀瑾也是唱歌出,随口哼了兩段,惹得群,言卿興趣缺缺聽着,猛地聽見賀眀瑾點名字:“言卿,作為S位的選手,又是木棉本尊,是不是應該跟導師合唱一首?”

鏡頭拍過來,起哄聲響起,言卿只好配合,挂上淺笑,離席往前面走。

賀眀瑾的溫恰到好,揚手喊工作人員送飲料和話筒來。

“是你喜歡的雪梨,先喝一點潤潤嚨,我特意準備的。”他用錄不進去的聲音輕輕說,格外

然而等送東西的工作人員進來後,餐廳裏卻引發了一波轟

“哇這麽帥嗎?以前怎麽沒注意!”

材比例是真的好,比賀眀瑾還高,可惜戴面。”

“沒辦法,鏡的工作人員都戴面的,好想看真容!”

言卿僵在原地,心髒險些停跳。

進來的人穿工作人員制服,似乎專門選了不合的大碼,松松挂在上,卻更襯得肩寬長,臉上戴一張搞笑面,遞東西的左手上,有兩明顯的焦傷痕。

言卿像沉在海水裏,呼吸困難。

衆目睽睽之下,那雙手把托盤放在跟賀眀瑾中間,在賀眀瑾去端時,托盤很生的一歪,雪梨歪倒浸話筒,灑在賀眀瑾的袖上。

見出了狀況,攝像機馬上移走,一群助理進來替賀眀瑾理,言卿趁着混,拽住霍雲深服跑出餐廳,沒注意到賀眀瑾穿過紛的人影在看,視線又回到潑灑的雪梨上,暗暗溢出焦躁。

言卿帶霍雲深躲到黑乎乎的拐角,踮起腳摘掉他的面,生氣又着急:“你怎麽跑這兒來了!傷不疼嗎!被拍了怎麽辦,堂堂霍總,來扮工作人員?!”

霍雲深微垂着眼,總結:“你關心我。”

言卿語塞。

“評審團能扮,工作人員當然也能扮,”他眸幽深,沉甸甸,細致描摹,“想見你,扮什麽都行。”

言卿心複雜:“不是說好一個星期嗎?我還沒想好。”

霍雲深很低地“嗯”了聲:“一星期是你答複我,但不代表我要遠離。”

“以前追卿卿,等答應我的那七天,我也是這麽過的,”他惡劣地扯扯角,“跟着,守着,就算不答應,也不許親近別人。”

言卿恍然,他是故意去針對賀眀瑾的。

那晚說出的一句“追求者”,原來一直讓他如鲠在

霍總在這樣的晚上,哪怕不在家養傷,也該冠楚楚出現在想象不出的上流社場合裏,可居然完全不在乎形象,做這麽稚的事。

但越稚,越在明确地提醒

躲不開他。

霍雲深輕掐着下颚擡起,附過去,将吻未吻,并不違背承諾:“言卿,我什麽都能讓步,唯獨這個,不準。”

雪梨到底沒喝,歌也被言卿以嗓子疼為由推了,沒過兩天,言卿就聽到孩子間的小道消息,據說賀眀瑾連丢兩個重要代言。

言卿氣得想找霍雲深質問,行之前冷靜下來,以霍雲深的格,越乖越安穩,越炸越偏激。

三年裏喜歡誰,誰就要倒大黴。

是讓做三十六個月的小尼姑嗎!心夠黑的!

此後每一天,言卿總能在邊邊角角發現霍雲深的影子,他經常在車裏辦公,開一點窗,有時候太忙,就晚上過來,也不強迫親近,就扮各種各樣的份,靜靜守

丢了,怕跑了,怕哪一夜醒來,突然消失不見。

他把自己編一張無邊的網,執着地束縛住

直到期限的最後一夜,言卿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忍無可忍地爬下床去走廊氣,隔壁屋的小卷巧剛回來,輕聲問:“言言,你是不是也擔心明天節目首播,睡不着?”

言卿沉重點頭。

怎麽說得出口。

擔心的不是什麽首播,是擔心馬上要變已婚婦了!

小卷又說:“我剛才站窗戶邊吹風,看見樓下轉角停了輛豪車,裏面還亮着燈,這麽晚不知道是誰哎。”

言卿心一跳,假裝淡定地跟小卷揮別,飛快跑到走廊盡頭的窗口,趴過去一看,果然是霍雲深的車停在那裏。

現在才晚上十一點……

他到通宵等到明早嗎。

言卿站了半個多小時,車沒有要走的意思,又慌又燥,幹脆不管了,回宿舍扯被子蒙住頭,把枕頭底下的重要證件握在手裏。

霍雲深坐在車的後排,邊幾摞文件和資料,是他今晚的容。

霍氏原來是為卿卿報仇、尋找的工,如今,是護佑、讓去娛樂圈随便撒野的底氣。

他需要它。

淩晨五點,霍雲深放下工作,仰靠在椅背上,被強下的忐忑倍地沖上心口。

卿卿如果不來……

他合上眼,蓋住,忍耐着要漲破的不安,眼前晃的全是的影子。

卿卿上學的時候,長頭發很乖地綁馬尾,總系一帶,穿幹淨的白子,擺下小細弱,白得發

學校,所謂的上層社圈裏,都知道雲家的小兒貌出衆,從小跟霍家定了娃娃親,原是那個霍雲深的,後來因為霍雲深有瘋病,被逐出家族,生生換到了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霍臨川上。

他就是那個棄子,誰都要躲他,怕他,他也無惡不作,遂了他們的心意。

上高中不要命地打群架時,他随手替個被誤傷的小丫頭擋了一拳,把拎走,從此就被纏上,地嚷着報答,他堅信別有目的,恨得牙,尤其在知道是雲家的兒後,更篤定了是跟別人一樣的鬼怪。

他兇,躲,冷落,渾上下沒一讨喜,可不生氣也不埋怨,溫溫潤潤給他關心。

關心是什麽東西。

他從來不懂,也沒會過,他才看不上,也不要。

更不敢要。

怕要了,就再也回不去自己冰冷堅的巢裏。

可溫暖實在太人,他在意想不到的速度裏為淪陷,變得更瘋,舍不下,丢不掉,不想得到,還忍不了毫熱度被分走,日思夜想求着整個人全部屬于他。

卿卿卻終于對他失了。

他害怕,發瘋地追着跑,紅着眼睛跟随影,求別放棄,他會改,會變好,他什麽都能做,只要別丢下他。

年總是要撐着面子,心裏溶海,臉上還像石頭,對表白完,生怕張口就拒絕,手指在抖,兇地搶着說:“我給你一個星期考慮!”

說完掉頭就走,眼眶熱得想哭,悄悄回頭看,忍不住,又默默地追上去,跟在後。

他一整個星期跟着,生怕被人搶走。

到最後一天的晚上,他又怕又慌,表邦邦的陪放學,怕被讨厭,就隔着馬路走,走一步,看好幾眼,手心裏攥着想送的禮,被汗水浸得皺

走一半,經過小公園,班長在門口等,笑着揮手。

他站住不了,死死盯着看。

跑着迎過去,接過班長遞的東西,眼睛彎月牙兒,從沒笑得那麽甜過。

他五髒都要被碎,想沖上去把那人挫骨揚灰。

可更多的是恐懼,墜深淵,再也看不見的絕

他雙手的骨頭要掙斷時,忽然回過頭,在月下靜靜看他。

他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眼裏只有一個,他不想殺人了,只想乞求,用任何方法都好,跪下也好,什麽都好,求要他。

卿卿迎着,朝他走過來。

他呼吸疼痛。

到了面前,很輕地他要攥破的手,踮起腳,拽着領口把他拉低,把綿綿在他的角,細聲問:“霍雲深,你知道我的回答了嗎?”

霍雲深頭抵在車窗上,眼角有水跡沁出。

車外,天已經隐隐亮起。

宣判的日子到了。

他木然坐在車裏等,手腳在一分一秒中變涼,無數極端的念頭折磨着神經。

突然。

車窗玻璃被敲響。

霍雲深僵了一瞬,猛地扭頭,看到外面白皙俏的臉。

錯堆疊,十六歲的重回到這一刻。

他連忙推開車門,要下去接

言卿一手指把他頂回車裏,氣鼓鼓:“別臉!別出現!注意影響。”

霍雲深嗓子裏幹涸發燙,眸中的還未隐去,張着口無法出聲。

言卿別扭地抱了抱裝着證件的小包,見他不說話,張地怒目看他:“霍先生,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領證,走不走?”

司機一腳油門加速,飛出節目組。

到達目的地停下時,霍雲深握住言卿的手,微微汗着用力扣住。

他凝目看,緩緩彎起,眉眼舒展,對笑了出來。

言卿看呆。

第一次見他這樣笑。

霍雲深嗓子裏還混着砂礫,低低說:“該改口了,把‘霍’去掉,從今天起,我是你一個人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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