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婚(重生)》第65章 第 65 章 王爺,這位是陸某的岳丈……
第65章 第 65 章 王爺,這位是陸某的岳丈……
程亦安已走遠。
老仆回到門口, 從格柵窗往裏了一眼,程明昱還坐著沒。
見他出手好像是在尋茶,老仆趕忙推門進去, 打算給他重新斟一壺過來。
程明昱卻已扶住方才那一盞茶, 就著剩下的那半盞茶水, 灌中。
冰冰涼涼的茶水順著滾燙的嚨腹腔, 子一下子涼了。
人也漸漸冷靜,清醒。
安安說的沒錯, 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當年他收到消息,從肅州趕過去, 抵達香山寺山崖下時, 已是次日, 前一日下過暴雨,將所有痕跡掩飾幹淨,他尋不到骸骨, 尋不到腳步,只有些許野的足印, 便以為葬腹中。
後來也不是沒在京畿附近找尋, 恐落什麽手中, 可惜差錯還是錯過了。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他應該無比慶幸,慶幸有人照料,這麽多年不至于孤苦無依。
就是這樣。
口忽然很幹, 程明昱再度拾起茶盞,裏面空空如也。
這個時候,老仆已沏了熱湯來,見他喝完冷茶,頓時不悅了,
“老爺,您已不是年輕時候的子,夜裏喝涼茶,于腸胃不好,吶,老奴給您煮了一碗溫湯,暖一暖肺腑吧。”
方才退得遠,屋子裏的話老仆一無所知。
程明昱木然看著面前的虛空,沉默許久方搖了搖頭。
老仆見他神比往日寥落,不知該說什麽。
這些年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家主的苦,這個令全天下所有人敬仰贊服的大晉朝廷第一人,也曾有年的悸,也曾有難以自持的風月。
那些兼祧的日子,他是唯一一個侍奉在家主邊的人,夜裏提醒他日子到了,該去了,從不不願,磨蹭著時辰,到去的越來越早,回得越來越遲。
最後一次,那把焦尾琴都抱在懷裏,邁出門檻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懷上了,往後不必去了。
他永遠記得,把消息稟到家主跟前時,家主那一瞬的表。
掩飾不及的失落,錯愕,慢慢過渡到麻木的歡喜,就如眼前這般。
再後來,去世了,那一扇小門,那一條幽深的甬道,那一間不大不小的琴房,就了他自矜人生唯一的缺口。
心不好,便琴,這是老仆伺候程明昱雷打不的經驗。
“老爺,該去琴房了。”他好心提醒。
程明昱往後靠在背搭,好像是陷在那裏彈不得,沒有要起的意思。
老仆心裏錯愕了一瞬。
過去再忙再累,他總要去一會兒琴,今日卻不肯去。
蹊蹺了。
這時,門外來了一人,是乙子部的首領,想是有事稟報,老仆就退下了。
那黑衫人進門來,將門掩好,來到程明昱跟前,拱手道,
“家主,雲南王是昨日抵達的京城,陛下暫時還未見他,說是讓他稍作休息,得了空再見,雲南王這一回攜妻兒進京...”
程明昱這裏有一條不文的規矩,每每京城有重要人京,暗衛需打聽清楚底細彙報給他,雲南王進京是近來京城大事之一,是以乙子部首領主前來彙報,方才他發現說到“妻”字,家主瞳孔明顯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是以頓了頓,半晌見程明昱沒做聲,方接著道,
“來的是子,今年七歲半,說是這位
續弦所生。”
程明昱手搭在圈椅扶柄,目定著方才程亦安坐過的椅凳,眼眸緩緩瞇了瞇。
雲南王上京的折子是從他手裏過的,他當然知道這位“王妃”的底細,姓夏,原是雲南王的側妃,後來王妃過世後,被扶正,此次跟著雲南王進京,大抵是要留在京城陪伴兒子做質子。
他萬沒料到,這位夏氏是夏芙。
程明昱著眉心自嘲一聲。
“這位雲南王妃的來歷,清楚嗎?”
暗衛搖頭,“暫時就知道這些,若是您要查,屬下這就遣人去一趟雲南,將查個究竟。”
程明昱那張俊臉陷在影裏,淡聲吐出兩字:“去查。”
“是。”
又輕聲稟報了幾樁別的事,見程明昱沒有吩咐,就準備離開,臨走時突然想起一事,折過,
“哦對了家主,記得報提過,這位雲南王妃擅琴。”
程明昱暗沉的眸極輕地跳躍了下,眼底的自持一點點被抖落,
思緒也一下被拉得老遠。
記得那是他們第三次還是第四次見面吧。
這一夜下著小雨,他比往回來的早一些,他從穿堂進的院子,恍惚聽見室傳來一段琴音。
他從小琴,只需聽幾個音便知這人深淺,從門口行至廊廡這一段,就錯了三個音,且這把琴弦實在不好,音質不夠清越。
程明昱搖搖頭,行至門口,大約是發現他影,裏面的琴音突然斷了。
門被人從裏面拉開,老嬤嬤迎了他進來,他收傘給老嬤嬤,開珠簾東次間,楚楚立著琴案旁,雪白的俏臉明顯閃過一驚愕。
他明白了,今夜下雨,沒料到他會來,所以在琴。
他目挪至琴案,一把并不怎麽好的舊琴,琴弦也略有生。
夏芙察覺他視線,便當他不悅,畢竟他時間珍貴,每每匆匆來,匆匆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今日不曾準備,怕是耽誤他時辰,于是慌忙往裏讓,
“您請進。”
程明昱猜到在想什麽,微微皺了皺眉。
難不他就這麽急不可耐?
他是有君子之風的,即便是為了子嗣,為了承諾,也不至于一點風度都沒有。
他朝琴案走來,指著小凳,與道,
“坐下,你方才錯了音,我來教你。”
這是他們第一次做床笫之外的事。
冷白的俊臉毫無波瀾,語氣也不見起伏,如同命令。
夏芙暗暗咬了咬,瞟了他一眼,默聲挪過來坐下,只覺頭頂著一道嚴肅又銳利的目,掌心都在冒汗。
看出的窘迫,他忽然覺得好笑。
這樣慌張怎麽學得好?
“把你教會,也省得將來你不會教孩子。”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聽見這話,慌得一下就坐穩了,纖細的腰肢也得直直的,怯怯眼神覆滿了堅定,
“我一定好好學。”
現在果然學得很好。
程明昱彎下背,將臉深深埋進掌心。
*
程亦安這廂出了書房,尋到陸栩生就徑直登車回府。
路上,陸栩生見臉不大好,了然問道,
“怎麽樣,你爹爹什麽反應?”
程亦安神複雜看著他,沒有說話。
陸栩生嗤了一聲笑,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你爹爹寡居這麽多年不曾續娶,除了那個克妻的傳言,想必也有岳母的緣故在。”
程亦安胡抓了抓腦,“罷了,不管了,”
一邊是娘,一邊是爹,手心手背都是。
細想一遭,又開始自我安,“我覺得爹爹應該是自責疚更多,給他一點時間,他能慢慢接的。”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陸栩生看著滿臉苦惱,了鬢角,將拉懷裏,
“別管了,他們的事咱們不上手。”
程亦安撲他懷裏,鼻尖被他清冽的氣息環繞,迷糊問,“男人真的有這麽重的占有嗎?”
陸栩生眸忽然一陣幽沉,“嗯。”
“那我改嫁了,也沒見你惦記我啊?”程亦安推了推他的肩。
陸栩生心了一下,怎麽知道沒有。
當年他在邊關想人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就是程亦安。
程亦安見陸栩生不說話,忽然賊賊笑了下,
“今日上午我在議事廳,三弟妹跟我說,王家那邊給婆母來了信,說是王家下半年就要進京了,陸栩生,我可警告你,別給我折騰出什麽花樣來,否則我跟大姐作伴,再挑個乖順的小郎君。”
陸栩生這下是徹底慌了,箍著的腰,
“程亦安,我是什麽人,你應該清楚,我是那種三心二意,出爾反爾的人嗎?”
程亦安眼神有一搭沒一搭著他,纖纖玉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似笑非笑的樣。
陸栩生只覺一力撲面而來。
“我有什麽你不滿意的地方,你說。”
程亦安沒說,舒舒服服靠著他膛歇著,“等見過我娘,過一陣子去程家,幫我長姐掌掌眼。”
那是給程亦歆掌眼嘛?怕是給自己尋退路吧。
陸栩生有一種危機四伏的迫。
他真得跟大舅子取取經了。
這一夜回陸府安頓,翌日晨起便打點賀禮,準備去雲南王府。
陸栩生剛從江南回府,皇帝給他準了兩日假,這一日便在府上歇著,等著待會陪去雲南王府,程亦安這一下裝了兩車子禮,鬧出的靜不小,被二太太王氏知道了。
二太太著人將陸栩生喚過去,
“你媳婦這是又要去哪?怎麽三天兩頭不著家的,年紀輕,你得說說,這府裏的事還管不管了?”
陸栩生見母親語氣不好,嚴肅問,
“母親,府上是哪兒出了子?還是什麽事耽擱了?”
二太太噎了下,
“倒也沒有。”
程亦安在與不在,并不影響管事們積極當差,賞罰分明,議事廳每日有人掛牌督促,明嫂子,李嬤嬤,如蕙等人各個幫忙盯著,再有柳氏和柏氏坐鎮,不僅不出子,還很是井然有序。
陸栩生道,“這就對了,事兒辦得好,人又活的自在,不正說明的本事麽,有這樣能幹的媳婦,我以為母親該自豪珍惜才是。”
陸家族人對程亦安的評價都極好,
“難不母親嫉妒?”
二太太被兒子堵了一句,氣得臉紅,“我怎麽會,我就是見....”二太太說到這裏嘆了一聲,指著東面的方向,
“程家長和離這事,你知道了吧?”
“我當然知道。”
二太太苦笑道,“就這兩日功夫,程家上門提親者比比皆是,還有人朝我打聽消息,說是盼著我去程家說項,你說這....”
陸栩生見二太太吞吞吐吐的,“您有什麽話就直說。”
二太太愁道,“我怕你媳婦不收心啊。”
陸栩生還是第一次在這位眼高于頂的母親臉上看到了焦急。
可真是稀罕。
“您是擔心我媳婦心不在我這,回頭與我和離,改嫁他人?”
二太太道,“正是如此。”
程家長房條件太好,兒
不愁嫁,那程亦歆哪怕帶著個孩子,想要求娶的依然絡繹不絕,且門第人才皆不差。
二太太第一次對程亦安有了危機。
陸栩生深深著,笑得很是複雜,
“娘,您知道我媳婦為什麽往程家跑嗎?”
二太太問,“為何?”
“因為程家好吃好喝招待,闔家拿當寶貝,而陸家呢,婆母不甚疼,上個街要問,出個門要管,在這兒不自在的很,可不得往娘家跑?我這媳婦守不守得住,可不看我,而是看您。”
二太太結結實實給噎了一把。
還想數落兒子,反而被兒子數落一頓。
見陸栩生看著笑,二太太最終著頭皮說了一句,
“行了,你也使把勁,早些讓生個孩子,心就在這了。”
陸栩生輕哼,“等表妹進京,希您還是這個態度。”
二太太臉一窘,“行了行了,不是要去哪兒嗎,去吧去吧。”
夏芙這事,實在不好外道。
往後程亦安還要與雲南王府往來,陸栩生需要徹底打消母親的顧慮,于是認真道,
“母親,實不相瞞,兒子在江南數度遇到刺客,曾蒙雲南王的人相助,他于我有恩,前日他進京,我這不今日安排安安替我去打點,陛下將邊防給我,而雲南王駐守南疆,往後我還有許多事需王爺從旁協助,所以,兩府之間不得往來,母親心裏當有個數。”
二太太一聽才知道程亦安是為了兒子在周全,頓時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母親往後不再多問,你們去忙吧。”
收拾好了,程亦安這邊攜陸栩生去雲南王府,路上就問他,
“婆母尋你去作甚?”
陸栩生現在學聰明了,夾在當中的男人就得兩頭瞞,“沒事,說起王家的事,讓我幫忙打點,我拒絕了。”
程亦安就沒多想。
陸府坐落在時雍坊,與雲南王府皆在正門大街之西,不過兩刻鐘便抵達,夏芙早收到消息,便吩咐府上婆子張羅起來,畢竟是第一次見婿,十分慎重。
巳時初刻,開的府門前,進來一雙人影。
雲南王覺得那宇軒昂的男人有些面,問側旁的夏芙,
“阿芙,咱這婿什麽來著,我怎麽好像見過呢?”
夏芙只告訴他,有個兒,昨日剛認兒,說好今日帶婿登門。
夏芙笑道,“陸栩生。”
“誰?”
不等雲南王細問,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容已清晰映眼簾,雲南王一眼認出來人。
“陸國公?”
雲南王委實吃了一驚。
陸栩生和程亦安先在臺階下朝夫婦二人一揖,旋即上臺墀而來,早有婆子準備團,陸栩生上前正式跟夏芙行跪拜大禮,
“小婿栩生拜見岳母!”
丈母娘看婿向來是越看越滿意,“快些起來。”吩咐嬤嬤給見面禮。
陸栩生接過遞給側的如蘭。
這一起來,目再次落在雲南王上,從容朝他拱袖,
“見過王爺。”
雲南王可不是四川總督和兩江總督,他幾乎不朝廷控制,很有底氣地了他的禮,攜他座,
“來來來,咱們翁婿今日不醉不歸。”
“早知你是我婿,江南那些逃竄來的賊匪就好理了,你給我一封信不就完了嘛?”
陸栩生見他左一句婿右一句婿,頭皮有些發麻,
“朝中大事,陸某不敢徇私。”
“不至于,不至于,對了,本王折子遞進去幾日了,陛下怎麽還不得空見?”
陸栩生卻知道皇帝這是給雲南王下馬威。
不過既然有了程亦安這層關系,陸栩生勢必要替雲南王斡旋,
“陛下這幾日腰病犯了,王爺海涵,不過想必不是明日就是後日了。”
陸栩生打算今夜宮替雲南王走一趟。
雲南王一路爬打滾上來,豈能不懂陸栩生的意思,
“那本王是沾了婿的。”
“不敢。”
雲南王是豪爽之人,徑直拉著陸栩生起,往東面講武場去,
“耳聞婿武藝冠絕,本王一直心存欽佩,今日咱們切磋切磋。”
二人這般離席而去,程亦安就伴著母親說私房話。
夏芙看著大包小包送了不東西來,立即嗔,
“我們王府什麽沒有,還讓你送?”
程亦安笑,“我擔心娘親初來乍到,采辦不便,所以替您預備著。”
話落意識到也曾在京城待過幾年。
夏芙失笑道,“也確實變化很大,很多地名都沒了。”
程亦安又問,“對了,皇後娘娘可有召您宮?若定了日子,您可要告訴兒,兒陪您一道去。”
夏芙不喜應酬,“王爺對外聲稱我子不好,若有應酬也該會拒絕。”
程亦安明白夏芙的顧慮,
“娘,您不必因為過去的事而擔心,您大大方方的,坦坦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兒的事陸栩生皆知,他會護著我,而且程家這邊...”
程亦安說到這裏,小心著母親,嗓音也放緩,“我也與..爹爹通過氣了。”
提到“爹爹”二字時,母親眼底閃過一怔惘,很快如常地點點頭,說好。
午膳過後,陸栩生告辭回了署區,雲南王去拜訪故友,程亦安陪著母親去後院說話。
今日的格外烈,用過午膳,程亦安便來了瞌睡,母倆歪在炕床上午歇,夏芙當年了那麽重的傷,夏日從不用冰,就連這炕床上墊的也是一塊很薄的綢緞面褥墊,而非涼爽的牙墊玉墊。
夏芙團坐在一邊,讓程亦安枕著睡,看著兒如花似玉的臉蛋,忍不住輕輕了,程亦安昨晚做了許多怪陸離的夢,夢到母親摔下崖,睡得并不好,這會兒人很困,迷迷糊糊倚著母親說,
“我小時候常夢到您這樣抱著我....”
夏芙心頭一酸,淚水無聲漫出,一直忍著不吭聲,直到確認睡,方深深吸了吸鼻子。
睡了不到一刻鐘,程亦安熱醒了,滿頭大汗。
夏芙像照看小孩兒一般,細細地替拭汗,程亦安坐起,呼了兩口熱氣,“娘,您這屋子也太熱了,夜裏王爺得了嗎?”
夏芙手一頓,沒接這話,
“你裳都了,帶裳來了嗎,要不換娘的裳穿?”
“帶了裳來的。”程亦安吩咐如蘭去馬車取來備用的裳,跟著夏芙進室換,出來時,隨意往床榻瞥了一眼,好似只看到一個枕頭。
與陸栩生睡覺習不一,喜歡用低枕頭,陸栩生用高枕頭,是以床榻上擱了兩個。
不過也有夫妻共用一個。
雲南王已有兩個兒子,母親又是續弦,這樣的年紀也不知能不能生養,平心而論,程亦安是不希母親再生養,畢竟子不好,且曾犯過産後抑郁,只是沒有孩子傍,又擔心母親將來在王府難以立足。
“娘,您是什麽打算?往後就打算養著二爺嗎?”
收拾妥當,母倆重新挪到炕床邊坐著,夏芙坐在床上,程亦安搬來一椅凳靠著,嫌床榻熱。
夏芙知道擔心什麽,溫聲回,“安安,娘親已無生育的可能。”
程亦安愣了下,心口閃過一陣絞痛。
倒是忘了,娘親曾那麽重的傷,不能以常人度之,忍不住淚如雨下抱腰,
“娘,無妨的,兒就怕您生育之苦,往後您也別擔心,總歸有兒,兒置辦了宅子産業,一定保您食無憂。”
夏芙難得齒一笑,“傻丫頭,娘的事你別心,娘心裏有數。”
“你跟娘來。”
夏芙帶著來到正院後花園,這裏有一個碩大的花房,大約十丈見方,說是花房其實不盡然,程亦安也曾做過藥材生意,發現這裏栽種了各式各樣的草藥。
不僅如此,花房裏還有個單獨的玻璃房,這裏更是培育了不珍奇藥類。
程亦安滿臉驚愕,
“娘,這是...”
夏芙笑道,“我京前,王爺特意吩咐人提前預備的,安安我忘了告訴你,娘平日便跟這些藥草為伴。”
最開始每日要吃很多種藥,著自己記,有時老王妃忙不過來,便把方子給,自個兒推著椅在藥架子上配藥,十幾年如一日,這些藥名藥效,早已滾瓜爛,且手裏也研制了不藥浴的方子,自個
兒便是靠浸泡藥浴而痊愈。
不然十年的椅生涯,怎麽熬過來的呢。
等雲南王這邊不需要了,可以開個藥鋪,養活自己不是難事。
程亦安看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什麽都明白了。
就在這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黃,長長的,帶著尾,嚇了程亦安一跳,
“娘,那是什麽?”
夏芙見兒花容失,後知後覺大意,“對不起安安,這是小蛇,娘一時忘了它們的存在,嚇到你了。”
不是忘了,而是因為自己習慣了它們的存在,忽略了它們的危險。
程亦安聞言只覺整個脊背刮過一陣風,子僵如石膏,
“蛇...蛇嗎?”牙關都在打架。
最怕蛇了,想一想那溜溜的樣子,夜裏就睡不著覺。
夏芙見小臉慘白,頓時懊惱不已,飛快拉著往回走,聲哄,
“安安乖,不怕,它們不會咬人。”
程亦安跟著快步回到臺墀,看著纖巧秀的母親,再了後葳蕤的花房,腦子都是木的,
“您不怕嗎?”
夏芙回眸幽幽看了一眼,沒告訴老王妃在滇南的藥圃裏,養了一屋蛇。
大的如樹幹,小的閃若銀。
不僅不怕,還能馴養蛇。
“我不怕。”夏芙牽著要回屋,“娘給你泡壺花茶,給你驚。”
程亦安卻是好奇極了,立在臺墀沒,指了指那茂的花房問,“這裏有多條蛇?”
夏芙想了想答道,“一百多條吧...”
“走!”
快走!
程亦安待不下去了。
皮疙瘩起了一。
回到正院,夏芙讓坐下,程亦安忍不住環顧四周角落,離得這麽近,夜裏真的不會爬進來嗎?
“娘,那些蛇真的能乖乖待在後院嗎?”
夏芙實在不想嚇兒,但又不擅長撒謊。
程亦安看踟躕的樣,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兩眼天。
這一夜陸栩生回來,便瞧見程亦安躲在羅漢床上,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卻不敢上床。
“這是怎麽了?”他問守在一旁的如蘭。
如蘭也滿臉迷糊,朝他福道,“回二爺,二回來便是這般,看哪兒都害怕,仿佛怕什麽蟲子爬進來。”
陸栩生環顧一周,嚴肅問,“屋裏進蟲子了?”
如蘭搖頭,“奴婢帶著人尋了三遍,沒發現一只蟲子,方才又熏了一遍驅蟲香。”
程亦安終于等到他回來,心裏踏實不,“快去沐浴,洗好了陪我睡。”
陸栩生道,“我方才回來出了一汗,已在書房洗過。”
“那就快抱我去架子床睡覺,我困死了。”
如蘭連忙垂眸退下。
陸栩生接住過來的雙手,將抱起往架子床走,程亦安摟著他,上了床也不肯撒手。
神明顯不對勁。
陸栩生將擱在床榻,脖頸被雙臂圈著,被迫下來,懸在上方問,“你到底怎麽了?”
程亦安眼著他漆黑的雙眸,
“陸栩生,若是我會養蛇,還能馴蛇,每日跟一屋子蛇待在一,你還願意娶我嗎?”
陸栩生:“.....”
“你這是了什麽刺激,要問這種刁鑽的難題?”
看吧,連陸栩生都怕。
程亦安對雲南王的崇敬到無以複加之地。
不是什麽人,都配跟娘過日子。
“我娘養了一百多條蛇。”
陸栩生:“......”
對雲南王頓時肅然起敬。
翌日上朝,皇帝當殿接見雲南王。
陸栩生的眼神不住往雲南王上瞄,這輩子他很佩服什麽人,但雲南王絕對算一個。
散朝後,文武員三三兩兩從奉天殿邁出,有人留在奉天殿前的廊廡與司禮監的員敘話,有人立即回衙門當差,陸栩生行至丹墀正中時被兵部尚書拉住了,兩個人剛議完事,陸栩生見前方臺階下行來一人。
一席仙鶴補子緋袍,帶當風,氣質世獨立,非程明昱不可。
陸栩生立即拱起袖朝他行禮,
“岳丈大人。”
這時,一雙手快速過來,將陸栩生扶起。
“誒,咱們翁婿一場,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栩生,方才多謝你替我說話。”
陸栩生僵了一下,慢騰騰擡起眼,不聲看了一眼正前方的程明昱。
程明昱手裏還抱著那塊笏板,長玉立,眼神無波無瀾看著這邊。
陸栩生暗頭疼,目移至熱的雲南王上,幹笑道,“王爺言重了,陸某方才所說乃是常理。哦,對了,來,在下給您引薦引薦...”他袍往程明昱一指,
“這位是....”
“誒,還用得著你引薦,”雲南王早就發現了程明昱,將陸栩生手腕一按,
“栩生小瞧了本王,程家當家掌門人,都察院首座,本王豈能不識,”
正待拱袖與程明昱見禮,卻見陸栩生清了清嗓,看熱鬧不嫌事大道,
“他是陸某的岳丈,安安的親生父親。”
雲南王:“.....”
目頓了那麽片刻,再度調轉至程明昱上,變得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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