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不給

程亦喬頂著那件幾斤重的冠忙活了一日, 實在熬不住，不等孟如川回來，便吩咐嬤嬤和丫鬟將之卸下, 又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解乏, 坐在床榻等孟如川。

約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探頭一瞧, 對上琉璃窗外的一雙眼神，孟如川一訕, 立即折進來。

過去神采奕奕的男人，忽然間一步三遲疑, 顯得十分張, 程亦喬原還忐忑, 瞧他這模樣，反而不忐忑了。

“吃多酒了？”

“沒有，沒有！”孟如川連忙搖頭, 立在五步遠的位置，輕輕瞟了一眼, 見媳婦兒穿著殷紅的寢, 模樣兒豔麗, 眼神兒活泛地在他上逡巡，俊臉就繃得通紅。

“離我那麽遠作甚！”程亦喬斥他道。

孟如川深咽了下嗓，快步挪了過來, 端著子在側坐下，隨後目視前方不敢了。

程亦喬看著害的年，抿笑了笑，聞到他上還有酒氣，便推了推他的肩, “去洗洗...”

嗓音前所未有的輕。

這是孟如川第一回聽見程亦喬用這麽溫的語氣與他說話，眼神頓時發直，子要飄了似的。

他起往浴室去，滿腦子程亦喬方才的模樣和腔調，糊裏糊塗將一桶水往上沖了幾下，子時又擔心洗得不夠幹淨，將嬤嬤給程亦喬準備的一桶水也給洗了，愣是聞了聞上的氣息，確認只剩皂角香，方磨磨蹭蹭回到房。

此時的喜房，銅燈上的燈火均被吹滅，只剩下拔步床外的一對喜燭，喜燭實在是又高又長，燈芒將滿室的紅豔給撐開，連著那蠟淚也顯得溫可。

大紅鴛鴦簾帳已擱下，程亦喬上了塌。

孟如川輕輕籲著氣，慢慢掀開簾帳，朦朧的線下，看清程亦喬背對他躺在裏側，孟如川立即上榻，坐著一眼，“喬喬....”

嗓音也跟著發。

聽得程亦喬心裏熱浪翻騰，故作鎮定嗯了一聲平躺過來，孟如川掀了掀被褥跟著躺了進去，兩個人之間離著一段距離。

還未到中秋，稱不上涼，拔步床錯著年張的呼吸，反而顯熱。

孟如川見未，也不說話，便主往側挨了過去，結實的胳膊便到孩子溫的肩骨，孟如川臉一紅。

胳膊挨胳膊，孟如川能覺到程亦喬的手就在側，手指忍不住一探，這一下指尖到程亦喬的荑，聽得程亦喬哎喲一聲，孟如川慌了，立即翻過，

“弄疼你了？”

你都沒弄，哪裏就疼了。

程亦喬哭笑不得，搖頭道，“沒有...”

害地垂下眸。

孟如川這會兒子朝的方向側著，將的態瞧得清清楚楚，人家姑娘家這會兒才呢，他慌什麽，于是他鼓起勇氣，大膽地覆了過來，到底年輕沒有經驗，不知要如何著手，看著纖細的姑娘，如同看著一的瓷，想不敢。

程亦喬從他覆過來，就不敢看他，能覺到他懸在上未，輕輕擡眼，正對上他漆黑的目。

年的眼神是不帶遮掩的，眼底湧著的和初次狩獵的忐忑。

程亦喬畢竟要老練一些，輕輕屈起，“別幹看著了...”

又是一陣輕的催促，跟火似的點燃了孟如川的。

他呼吸顯見了幾分，視線從面頰落在雪白的下顎甚至脖頸，系帶被開，眼前是一片毫無遮擋的好，孟如川下意識閉了閉眼，雙手從下磕磕試圖去摟抱。

孟如川開始親，毫無章法，極其張，汗都出了一，卻還在臉頰脖頸游離。

明明都到了，太了，他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還是放不開手腳。

程亦喬深吸一口氣，看著笨手笨腳的年輕夫君，輕斥道，“想就。”

喬喬都下令了，還有什麽好猶疑的。

孟如川果斷覆上去，年雖沒有經驗，那指腹卻因自小習武覆滿了積年的老繭，能要程亦喬的命，忍不住雙手圈住他脖頸，一步一步引導他。

“是這嗎？”他啞著嚨問，

程亦喬也沒數，慢慢地好像對了，便點頭。

孟如川心雖是的，子卻如銳利的刀鋒，有他的可怕之，沒有輕重，險些疼死程亦喬，第一次自然是沒有嘗到滋味就結束了，程亦喬疼得不住，以為是他怕自己疼而打住，孟如川初嘗快樂，才明白男之間是怎麽回事，又見程亦喬疼得哭，手忙腳去哄。

“對不起，喬喬，我傷了你是不是？”

程亦喬忍痛點頭。

喚來娘，伺候去清洗，孟如川也去隔壁一間浴室淋過子，等到再次回到拔步床，床上已煥然一新。

程亦喬靠著引枕躺著，臉好看了些。

孟如川躺過去將摟在懷裏，沮喪道，“對不起喬喬，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慢慢來，下次一定不會傷到你。”

程亦喬已緩過來，看著他笑，“無礙的，第一回都這樣。”

過去想抱他不敢，如今了親可以正大明抱，程亦喬埋在他懷裏，摟了他結實的肩膀，孟如川正值氣方剛，被這一抱就不住了，只是想起程亦喬方才的反應，只能生生忍住。

程亦喬摟了一會兒察覺到，深深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因著疼讓他半途而廢，程亦喬心裏愧疚，咬牙道，

“要不，咱們繼續？”

年炙熱的眼神掃下來，帶著，“可以嗎？”

程亦喬頷首。

得到妻子準許，孟如川就毫無顧慮了，男人果然是一回生二回，這第二回他便順利多了，只是順利歸順利，方才信誓旦旦要溫的男人，很快就管不住自己。

程亦喬差點沒疼死，忍不住停，可惜年正在揮斥方遒的時候，停不下來，到最後程亦喬滋味是嘗到了，卻也去了半條命。

到底心疼自己夫君，次日敬茶，孟夫人問好歹，程亦喬靦腆道一切都好。

孟如川卻如同打開了新天地，午膳後陪著程亦喬午歇時，又蠢蠢了，程亦喬氣得一腳將他踢開，白日能忍，晚間實在忍不了，程亦喬想著總得鍛煉他，給他積累經驗，于是又順了他一回，可惜也沒好到哪裏去。

三朝回門，程亦喬帶著夫君回了程家。

防著兩頭奔波了胎氣，程亦安這一日還住在程家，回門宴自然辦得熱熱鬧鬧的，看得出來孟如川意氣風發，對著程亦喬也是格外，程家人對他很滿意。

程亦彥招呼二妹婿在前院吃酒宴客，程亦喬自然跟著姐妹到了老祖宗院子裏，使開外人，老祖宗只留們姐妹說話，一開

口就問姑爺如何。

程亦喬雖大大咧咧，卻也懂得輕重，當著祖母的面，沒有道出實，只道一切很滿意。

程亦歆自己著過道，不放心妹妹，悄悄將拉到一旁，“房事無礙吧？”

程亦喬苦笑著回，“無礙的，就是有些莽撞。”

程亦歆放心了，“二妹夫年輕，又是火熱的時候，莽撞些是常理。”

“是嗎？”

“是。”

程亦喬心想，長姐有經驗，說是，那定是沒錯。

回過眸，看到正在胡吃海喝的三妹妹，想起同為武將出的陸栩生....

午膳過後，程亦喬伴著程亦安，送回頤寧苑，進了屋，屏退下人，便問，

“三妹妹，我問你一樁事，男人初次是不是都很莽撞？”

別看程亦喬和程亦歆姐妹多年，本該更為親昵，可事實是，程亦喬和程亦歆遇到了之事都跟程亦安聊，程亦安子好善于傾聽。

程亦安于是將姐姐拉到旁，低聲問，“怎麽？是不是二姐夫手腳傷了你了？”

程亦喬捂著小腹蹙著眉，“可不是？每每弄一回，都能疼死我。”

程亦安頓時急了，“這可怎麽，你得讓他慢慢來...”

程亦喬見程亦安反應這麽大，忍不住好奇，“你家將軍...難道不這樣嗎？”

在程亦喬的潛意識裏，陸栩生和孟如川均是習武之人，婚時鐵定也是躁躁，下手沒個輕重。

程亦安沉默地看著。

陸栩生兩世為人，豈是孟如川可比？

那可是積年的老吏了，頭回就把伺候得服服帖帖，恨不得只要他一個。

程亦喬見不吭聲，頓時哭出來，

“可恨的孟如川！”

程亦安無奈，輕輕覆在耳邊囑咐幾句，

程亦喬狐疑地盯著，“可以嗎？那我試試吧。”

“慢慢來，能生巧。”

程亦喬回門過後，程亦安便打算回去，程明昱以天氣不佳為由，挽留，到了初十這一日，天氣放晴，留不住了，只得著人收拾行裝送回去，程亦安這要走，翠姐兒便鬧，前幾日剛走了一個姨媽，如今三姨媽也要走，孩子不幹，抱著程亦安的胳膊哭哭啼啼。

程亦安快心疼壞了，與程亦歆商量，“正好我家二爺也不在府上，不如長姐帶著孩子去我府上住一陣吧。”

程亦歆失笑，“住就算了，”

“這樣，我們送小姨回去好嗎？”程亦歆了兒的小腦袋。

翠姐兒笑著點頭。

程亦歆拿過帕子給擤了一把鼻涕，將打扮得漂漂亮亮，帶著出門。

從程家堡去陸府，要過正門前的前朝市，行至岔路口，程亦歆便跟程亦安告別，

“我帶孩子去街市上逛一逛。”

給買些新鮮的玩，回去就不鬧了。

母倆往南面拐，進棋盤街，這裏有一間碩大的店面，專賣筆墨紙硯，當年賀青雲極丹青，程亦歆便開了一間這樣的鋪面，今日正好出門來查一查賬簿，便吩咐娘并幾個丫鬟和侍衛，帶著孩子去街上買零玩，自己在鋪子裏忙活。

程亦歆打小跟著祖母學管賬，練就了一雙毒辣的眼，堪堪翻了幾頁便尋出幾不對，掌櫃的被斥得面紅耳赤，又將底賬尋出來給程亦歆核對。

忙了大約半個時辰，程亦歆了酸脹的脖頸，起打算去尋孩子，赫然發現店前廊廡立著一人。

來人一緋紅袍，氣質沉穩斂，眉目清朗，比起賀青雲的和，多了幾分棱角，興許是常年查案的緣故，那雙眼看人時帶著銳利。

程亦歆雖不認識他，卻猜到他的份。

立在廳朝他稍稍欠。

裴季過門檻，朝鄭重一揖，

“裴某不請自來，姑娘海涵。”

程亦歆沉默了一會兒，往店面的雅間一比，

“大人請進。”

裴家三番五次遣人來說親，已明確拒絕，裴季今日出現大概是要問個究竟，索與他分說明白。

雅間南北向，并不大，當中一條黃花梨的長案，兩側均有箱櫃，裏面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硯臺，平日供客人雅間挑選。

程亦歆吩咐一婆子上了茶，讓掩門出去了。

二人隔案對坐，程亦歆主給他斟茶，推向他跟前，笑道，

“還不到下衙的時辰，裴大人怎麽得空出門？”

裴季見認出自己的份，也不意外，他素聞程亦歆聰慧大方，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他接過茶，握在掌心沒，定聲回，“不瞞程姑娘，在下本在核對文書，聽府上來報姑娘出了門，便來求見，”為免程亦歆覺得他唐突，他解釋道，

“實在是貴府拒婚拒得很幹脆，裴某不忍放棄，遂決定親自見姑娘一面，可惜姑娘深居簡出，一直不得機會，直到今日方得了消息，踵跡于此。”

裴季很實誠，沒有與遮遮掩掩。

像他們這個年紀，都過婚，也不願浪費時間去試探，均選擇言簡意賅，單刀直。

程亦歆直言道，“貴府青睞，是我之榮幸，可惜我另有打算，與裴大人怕是無緣了。”

裴季修長手指轉茶柄，蹙眉道，“什麽打算？”

程亦歆失笑，先啜了一口茶，“裴大人，我實話實說，我與賀青雲打小相識，最後落到和離的結局，我心裏很是傷，對著世上的男人也跟著生了幾分心灰意冷，我爹爹的意思，也不願我委屈自己，我想著，若遇見合適的便婚，遇不著便罷，”

“我還有個孩子，是萬不能委屈的，帶著改嫁名門，難保被人瞧不起，覺著我這個做娘的棄了，故而，我打算招個婿，伴著我過日子，就近住在程府邊上，兩廂便宜。”

裴季一聽“招婿”二字，角直了幾下。

他將茶盞擱在邊飲了兩口，好半晌沒有說話。

程亦歆見他沉不語，滿臉歉意道，

“所以辜負了裴大人一番心意，請您見諒，您是裴家宗子，出好，能耐強，年紀輕輕位居三品侍郎之位，想尋個品貌雙全的新婦，再容易不過。”

裴季擱下茶盞，苦笑道，“我上一門婚事乃自訂婚，家遠在揚州，我與婚前只見過幾面，其實也不大相識，原本早就要完婚，那邊一推再推，又逢新喪，直到我二十一方將接過門，可惜婚後....”說到這裏，裴季面艱，沒有說下去，一言概之，

“我們不大合得來，熬了一年多便和離了，不滿姑娘，自我和離至今三年多，說親做的比比皆是，我卻一直沒遇上合眼緣的，直到聽聞你和離，”

裴季想起那日傍晚，消息傳到裴家，他父親，母親和他換幾個眼神，一家人的念頭忽然就撞在一了，

“我是宗子，宗婦人選馬虎不得，我父親和母親對程家對你，均十分向往，聽問你蕙質蘭心，能幹大方，又是程大人的嫡長，沒有比你更好的，故而定了求娶的心思。”

說到這裏，裴季還十分憾，再次問，“就非得招婿嘛？我們裴家是大家族，改嫁過來的也不是沒有，孩子均當自己的養，我聽聞令千金也不到四歲，年紀還小，幾年功夫便好了。”

不是自己父親終究是不一樣的。

程亦歆搖頭道，“這事瞞不住的，等大了，遲早知道真相，便會覺得寄人籬下，我打算讓一直住在程家，有我哥哥的孩子作伴，也不會覺得孤單，我那棟別苑就在程家附近，即便我了婚，我兩頭來往也很方便。”

裴家與程家一東一西，隔著一個皇城，若是真要嫁給裴季，孩子必定得帶過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裴季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喝茶。

程亦歆靜靜打量他，不得不說，這一見面，對著這個人印象是不錯的，比張為新穩重，比賀青雲更有能耐和擔當，就氣質而言，他與爹爹也最為相像，若最開始遇到裴

季，大約是個極好的聯姻對象。

程亦歆也惋惜地笑了笑。

裴季也在惋惜。

早些年方家那邊一再推遲婚期，裴季便知那位未婚妻不願嫁他，那時便起過退婚的念頭，可惜父親與祖母以祖父臨終言為由，阻止他退婚。

那一次他便過娶程亦歆的心思。

他想娶最好的妻子，程亦歆是程明昱嫡長，京城最負盛名的姑娘，嫁給他做宗婦最為合適。

偏偏他這邊定了婚，程亦歆也有自己的青梅竹馬。

如今機會到了眼前，又要生生錯過。

已然開誠布公說明白了，裴季本該離開，可他鬼使神差不想走。

程亦歆見他不走，也不好多催，又給他斟了一杯茶，見他愁緒難解，忽然好奇問，

“恕我冒昧問一句，您跟先頭的夫人，為何和離？”

裴季聞言漆黑的眸掃了一眼，旋即苦笑，

“有心上人，嫁給我是不不願。”

難怪。

程亦歆吃了一驚，不然以裴季的品貌，能拒絕他的人不多。

“所以，主跟您提了和離？”

裴季搖頭，“和離是我提的。”

程亦歆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對上程亦歆疑的神，裴季直言不諱道，

“我們婚一年半，始終不曾圓房。”裴季說到這裏，眼底苦難當，“不給。”

程亦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