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放，你來此作甚？”

容不得蕭承煜到奇怪，畢竟韓放是晏臨樓邊的侍衛，基本是難得離的。

現在陡然出現在醫館，可不就是很怪異。

“是世子出了什麼事嗎？”

韓放急得滿頭大汗，驀地抬頭看到蕭承煜，繃的心就找到了主心骨，他三兩步沖到蕭承煜邊，急忙道：“統領，不好了，世子他，他中毒了！”

“中毒？”

蕭承煜聞言蹙眉，但他也不曾多問，而是很快就看向旁邊的文大夫。

“文大夫，勞煩跟我們走一趟。”

文大夫念蕭承煜方才的出手相助，此刻也沒推辭，招呼了小看著醫館，就匆匆提了藥箱，跟在兩人后出去了。

韓放走了兩步，扭頭看著年輕的文大夫，心中一頓，忍不住懷疑道：“這位大夫可擅長解毒？”

“不然，我再去多找幾個大夫來！”

蕭承煜沒有拒絕，頷首讓他去辦，然后拎著文大夫快步回了驛站。

驛站的況也很是混，畢竟不管如何晏臨樓都是燕王世子，如今卻在驛站中毒，一旦保不住命，那麼燕王一怒，不得要拿他們這些驛卒抵命。

蕭承煜掃了眼驛站，迎面對上憂心忡忡的驛站管事，對方顯然滿口想辯解的話。

蕭承煜沒有給他機會，沉著臉，開口便道：“我若是你，現在就封鎖整個驛站的進出，將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抓捕起來。”

驛站管事苦連連，也不敢反駁，連連頷首道：“是是是，我這就去辦！”

“速度快些，一旦人逃，屆時燕王追究起來，你們誰都別想逃。”蕭承煜邊說邊帶著大夫快步上樓。

見到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他朝著他們使了個眼，“下去跟著。”

他們現先前也是太過慌張，一時忘記了這茬，現在得了他提醒，當即拱手應聲，快步往樓下走。

房間只有還有兩個侍衛，看到他回來，不由松了口氣，忙道：“統領……”

蕭承煜頷首，朝著文大夫比了個手勢，“文大夫請。”

文大夫也不敢耽擱，忙取下背著的醫藥箱，走到床邊查看況。

只見床上的晏臨樓臉已經由白轉暗，烏青，臉頰兩邊泛起深的狀。

“世子。”蕭承煜先探手去了晏臨樓的鼻息，又順著到他的脖頸了脈搏，隨后像是想起了什麼，探手在自己腰間索。

然后，他就尋出一個藥瓶，遞給文大夫，“我這里有一瓶藥，是我未婚妻，曾經說是保命之用的。但我一直不曾用過！”

“大夫可以看看，可否用得上！”

他心中雖是著急，面上卻沒顯出表來。

文大夫正在給晏臨樓診脈，眉頭皺，顯然是很是棘手。

聞言，他看了眼蕭承煜，接過藥瓶，慢慢道：“這位貴人中的是毒，一般的藥，特別是外傷藥，對其是沒用的……”

但想了想，他還是拔掉了藥瓶的塞子，湊到鼻尖嗅了嗅，低頭嗅了嗅。

隨后，他的作一頓。

蕭承煜看他不，略略傾靠過去，“怎麼了？”

文大夫恍然回神，低聲道，“沒事。就是這藥的分很是復雜……里面應當用了很多貴重之，我一時間都沒辨認出來。”

“不過，這并非只針對外傷，仿似是有吊命之效。”

“這位貴人雖然及時對他進行了催吐，但毒素剛猛霸道，已然迅速侵。不過好在是反應及時，才沒有暴斃亡……”

說到這的時候，眾人的臉都是驟然大變。

“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們世子啊！”

“是啊，大夫，你要什麼藥材，又要多錢財，都是好說的。我們定然滿足的……只要能救下我們世子，我們做什麼都愿意的！”

他們這些侍衛都對晏臨樓忠心耿耿，如今晏臨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現這樣的事，這如何讓他們能夠接！

若是真的有事，就算是回到燕北城，他們都別想有個好下場！

所以，不管是因為主仆誼，還是為了自命，他們都希晏臨樓能平安無事！

眼看著他們要揪著文大夫警告催促，蕭承煜摁住他們的胳膊，蹙眉道：“好了，你們先出去。”

“統領……”

“出去。”蕭承煜沉著臉，“這里有我，你們莫要打擾文大夫看診解毒。”

兩人只能不甘不愿地守在門外。

蕭承煜轉向文大夫，“大夫，繼續。”

文大夫點了點頭，慢慢道：“這藥應當是吊命的，先給貴人服下，能再為他延續些許時間。但當務之急，還是得解毒。”

蕭承煜作麻利地接過藥瓶，將藥強行喂晏臨樓里，再合上他的下，迫使他抬頭，吞咽下藥丸。

但饒是如此，晏臨樓的況卻并沒有多加好轉。

蕭承煜心中焦灼，問道，“大夫，可確定是何毒？”

“暫未。”文大夫搖頭，“這毒素還沒徹底發出來，所以我也無法確認清楚。但心中也有些猜測了……”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蕭承煜，“我先給你寫一個方子，你讓人去煎藥，然后兩三碗水，化作半碗，配合著綠豆水喂下去。”

“暫且先看看效果。”

說完，他起走到桌邊，取了筆墨，就開始寫藥方。

然后拿起墨跡未干的藥方，遞給蕭承煜。

蕭承煜轉手給了門口的侍衛，讓他們出去抓藥煎藥，轉回來就見文大夫已經取出銀針。

長長的銀針在芒下閃爍著冰涼的銀芒。

“我再為他施針暫且穩住毒素，不從胃部往心口蔓延。勞煩公子先給貴人解了裳。”文大夫邊取針邊道。

蕭承煜頷首，低頭去解開晏臨樓的服，拉開外和里，出了他白凈的膛。

此時，口的浮比之以往要低迷許多。

蕭承煜看著文大夫手法嫻的下針，很快就在腹部扎了許多針。

“先暫且如此。”

此時門外也有了別的聲音，是韓城帶著其他大夫回來了。

韓城走了進來，見到里面況，他拱手道：“統領，大夫都請來了。”

“先讓他們進來診脈。”蕭承煜說道。

其實看診最是忌諱同時有很多大夫，每個人所擅長不同，見解亦是不同，用藥的法子也不同，難免就會有爭執。

然后這種況下，對病人和病人家屬的判斷也會產生些影響。

但此刻，蕭承煜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現在的況，他們本無法去請醫，而趙宛舒也被抓去宮里了，不只是，京都里但凡醫有名的，恐怕都被抓走了。

所以，他們現在也沒辦法了。

外頭的大夫也沒想到竟然已經有大夫在看診了，但他們也曉得驛里的病人都是非尊即貴的。

不是他們可以挑揀任的，更何況外頭的侍衛個個都佩著刀，他們都只老老實實的聽話，一個個上前來認真診脈，說出自己的見解。

“……脈象微弱，但其中藏著一強勁，想來是用了保命之藥，吊住了貴人的命……但這毒實在是太過剛猛，實不是平凡之毒！”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毒比之砒霜都不差。我瞧著像是江湖中流傳的劇毒……”

……

“那麼到底是何毒？”蕭承煜問道。

“這……”

幾人面面相覷，撓了撓頭。

“……實不相瞞啊，公子，我們都是普通的大夫。您要是讓我們看些骨接骨，跌打損傷，或者是風寒還妥當……”

“是啊。這毒實在是為難我們了。”

“我們見過最厲害的也只有砒霜和耗子藥了……這砒霜味苦味濃，普通人也不會吃，但凡是要真吃了的，等送到來也差不多半咽氣兒了……”

“對啊，本不到我們去救人的！”

他們幾人，你一口，我一句的，簡直是滿腦子司，生怕真的治不好，被對方一惱火然后用刀子干掉。

蕭承煜：“……”

他了額角。

韓放心中聽著惱火，忍不住按住刀：“你們外頭掛著的牌匾可不是那麼說的。外頭不都說你們醫高明嗎，連個區區的毒都解不了，還敢開醫館……”

幾個大夫苦一笑，“公子啊，我們，我們就是為了討口飯吃啊！”

“我們就治些百姓的小病小灶的，自是沒有關系的。”

“再說，我們要是真有那好本事，豈不是都趕得上宮廷醫了。何必在市井支攤子，這……這不是自討苦吃嘛！”

“你們——”韓放咬牙，剛要拔刀，就被蕭承煜給摁住手。

“韓放！”

“統領，你看他們那樣兒，分明就是故意怕惹禍上，不肯解毒。”韓放子比較沖，此刻就忍不住跳腳，想把這些大夫推諉的皮子給扯下來。

“好了，韓放！”蕭承煜冷冷喝了聲。

“讓他們走！”

“統領！”韓放驚愕。

“放他們出去。”蕭承煜重復道。

韓放抿了抿，對上他的視線，半晌，只能低下頭，將人都趕了出去。

眼看著那些大夫喜得眉開眼笑，仿似后有鬼怪追一般，蹭蹭蹭地跑得老遠，他不由咬了牙關，扭頭走了回來。

“我重新去找大夫，我就不信找不到擅長解毒的大夫來。他們都是些貪生拍死的……”

“韓放。”蕭承煜喊住他，淡淡道：“誰都是貪生怕死的，他們不過是升斗小民，何必為難他們。”

“難道要他們豁出命，就為了這碎銀幾兩嘛？”

蕭承煜曾經也是這般的想法，但自從蘇家覆滅后，他帶著弟弟流落在外，也經歷了不，自是跟不升斗小民打過道。

“他們并不是壞，只是會生存之道罷了。我們也不必抨擊他們的所為。”

韓放惱道，“我們又不會要他們的命……”

“過往經驗所致罷了。”蕭承煜淡淡道，“府不缺草菅人命的，并不足為奇。”

“讓他們去。”

“那世子怎麼辦？現在安京況嚴峻，皇上也不喜咱們燕王府的人，如今世子中毒，就算是往廷遞帖子，也不知可會安排醫來！”說到這，韓放咬了咬牙。

“你說得有道理，往廷遞帖子吧。”蕭承煜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若有所思地頷首應著。

“統領，”韓放一怔，他就是說說而已，怎麼統領還真的應承了，他忍不住道，“皇上不得咱們燕王府出事，如何會管這些……”

“皇上一日不跟燕王府撕破臉，那咱們世子都得稱呼其一聲皇伯父。”蕭承煜淡淡道，“現在侄子有難，總得讓伯父知曉一下。”

“再者，世子如今的安危，恐怕京中很多人都在注意著。現在放出世子中毒病垂危，或許還能一給世子下毒的人！”

說到此，他看向韓放，“驛站里雖說不是如鐵桶，但也不該這般輕易地放了人來下毒。”

“你們可有什麼頭緒？”

韓放一愣，抿了抿，低聲道：“是瓊漿玉……”

“什麼？”蕭承煜皺眉。

“瓊漿玉。”韓放解釋道，“是前頭很出名的天祥酒樓的一道甜品，取名很是文雅，做瓊漿玉。”

“但是，其實就是豆腐腦兒，撒了些制醬，但據說味道極好，很多老饕都前去嘗過，贊不絕口。”

“世子吃不慣這安京的吃食，太咸口了，又混著甜味，不如咱們南地來得要麼清淡要麼清甜。”

“所以，就讓屬下去外頭買吃食。”

“那瓊漿玉就是我等去天祥樓買來的，我們都嘗過，沒什麼問題，才端到世子跟前來的。”

“哪里曉得，世子喝完就中毒倒下了。我們就給世子催了吐，但豆腐腦好克化，我們……我們只能去找您和大夫了……”

韓放說著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世子明明還夸了這豆腐腦兒味道極好，還說明兒個還想吃，還說要給您留一份的……”

聞言，蕭承煜的臉變得凝重起來，“那你還站在這干什麼？速度去，立刻帶人去天祥樓。”

“排查接過這碗瓊漿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