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又見楊慎

第378章又見楊慎

青山蒼翠，流水潺潺。

李青坐在一塊石頭上，觀山聽水，與眾師弟閑聊。

沒有講道，也不需要再講什麼了，只是將自己要做的事，追求的『道』，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師弟們。

醫生、錦衛、監軍、永青侯、尚書、閣大學士、大明國師……

打瓦剌，戰韃靼，揍倭寇……

李青沒有毫瞞，將這百餘年的履歷，一併說與了師弟聽。

「這就是我的『道』，這條『道』還很長，武當山……百年乃至更久，我都很難回去。」李青如實說道。

「能與大師兄走這一程，餘生足矣。」

「武當非大師兄一人之武當，大師兄無需給自己強加責任。」

「存善念、平不平，正是我輩道士的宗旨，大師兄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武當可以沒有大師兄，大明卻不能沒有永青侯！」

……

道字十六人給予充分支持，並表示很習慣這裡，並無不適應。

修行修行，修到最後，修的不過是一個字——善。

佛家的慈悲、博；儒家的仁、義、禮、智、信；亦如是。

語善、視善、行善……

修善，亦為修繕，修的是繕，旨在越心之上染著的各種慾，在面對被俗塵浸染的時，能夠生起修繕自我的心念和行……

善，既是付出，也是回報。

心存善，愉悅自足；心存惡，如墮煉獄。

道字十六人修道數十載，雖凡，心卻超。

圓潤無，自然而然。

李青目一一在道字十六人臉上掃過，看到的只是恬靜和淡然，由衷道：

「若師父他還在，看到你們如此，定然萬分欣。」

道字十六人：「祖師看到大師兄如此，才欣萬分。」

「呵呵……」李青輕笑笑，「最快年底，最遲明年初，我來接你們回去。」

言罷，振而起，道：「棉麻貨倉，就有勞諸位師弟看護了，這關乎大明無數黎民！」

「師兄放心，師弟們絕不會掉以輕心。」

「嗯，拜託了。」

…

漢王府。

「先生這就要走了？」

「該走了。」李青說，「時下都二月了，『戰鬥』即將正式開始，我得看著些。」

頓了頓，「此事了卻，我會再來！我的那些個師弟們，你多照拂一下。」

「小事兒。」朱佑材豪爽道，「漢王從不小氣。」

李青含笑點頭：「好好保重。」

「明年見！」

「嗯。」

…

…

二月下旬的金陵，仍給人一種冰冷之，春已立，卻無春意。

威武樓。

朱厚照正在櫃檯盤賬，一邊教著兒子……

自張永走後，賬目什麼的，只要在金陵，基本都是他做，一是閑不住，二是除了張永，別人他並不十分放心。

不過歲數終是上來了，便開始培養兒子。

「笨，笨死你得了，老子聰明一世，咋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蛋，從小到大，老子學什麼都是一眼……」

「啪！」

「哪個狗日……」本就火大的朱厚照都要打人了，可瞧見來人面容，又生生給憋了回去。

「呦，回來的早啊。」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大大咧咧的對兒子道，「朱威，這是為父的好友，你李叔！」

李青：「？？？」

「見過李叔。」朱威拱手一揖，也顧不上驚奇，忙道，「父親您與李叔聊，兒子讓后廚準備酒菜。」

「記得送去專用雅間兒。」

「哎，是。」朱威點頭，忙不迭去了。

「這個豬崽子，可真如蠢豬一般無二。」朱厚照一臉恨鐵不鋼，玩自己的梗，讓別人無梗可玩。

李青給了他一個眼神，徑直上了樓梯……

朱厚照悻悻咕噥道：「輩分早就球了，不各論各的，咋個稱呼？總不能讓朱威你爺爺吧？可就是那般，我也比表叔高一輩兒啊。」

雅間兒。

「啪——！」

朱厚照：┗|｀O′|┛

「這能怪我嘛？就你這樣子，讓你當個叔都夠可以了。」

「……我心氣兒不順！想打人，可不可以？」李青黑著臉問。

為老不尊……朱厚照心中吐槽了句，悶悶道：「趾那邊都妥了？」

「妥了。」

李青問，「現在棉麻的價格如何？」

「沒啥變化，表叔非是直接囤貨，而是整合棉麻的市場份額，還沒到囤貨，亦或出海的階段。」朱厚照說道，「年前小漲的價格，隨著過了年，已逐漸回落，再過兩個月就能回到正常價。」

「朝廷那邊呢？」

「朝廷也才剛剛開始，現下價格還未底，朝廷收購的力度並不大。」朱厚照笑道，「京師那位你還不清楚？主打一個於算計，一文錢都不想多花。」

「這倒是……」李青緩緩點頭，道，「你表叔可有說大致什麼時候發力？」

「下個月！」

朱厚照說道，「這會兒寒冷還未淡化，不宜有太大作，不過，各方面都做足了準備，就差刀進場了。」

李青點點頭，起道：「楊慎現在何？」

「蘇州！」

朱厚照驚奇道，「這就要走？」

李青：「我和他聊一聊，讓他心中有數。」

「這麼大的事，皇帝會不跟他代？」

「我去，更多是堅定他的信心，其次，諸多細節他未必知道。」李青說道，「當面談一談，把話說開最好，這件事可容不得大意。」

頓了頓，「用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回來！」

朱厚照無奈道：「酒菜都在準備了，你要不要這麼急？」

「這可不是小事兒，等我回來再喝……」

李青轉就走，到了門口，「對了，先別說我回來了，省得他們白激一場。」

「好吧。」

朱厚照點點頭，「快去快回。」

「嗯。」

…

蘇州。

臺衙門。

楊慎書桌上，擺滿了各種商品的價名目，實際上，真正關心的只有棉麻……

「這樣搞，真的能行嗎？」楊慎滿臉憂慮，「一旦失控，且不說計劃流產，百姓也得跟著遭殃，若直接對大富刀，只怕後果更加嚴重……」

自從升任巡之後，楊慎就沒睡過一個踏實覺，不是忙著悉政務，就是憂心忡忡。

按道理說，巡都是從京師派往地方的，從地方提拔，算是開了先河。

不過聖旨也說了，巡結束之後，他還是要進京述職。

楊慎不想再回權力中樞，可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聖旨一下，由不得他願不願意。

真還不如做一個知府呢……楊慎心疲倦。

「楊大人，欽差來了。」

「欽差？」

楊慎驚坐而起，詫異道，「錦衛的人，還是司禮監的人？」

「都不太像，不過那龍形玉牌，怎麼看也不像假的。」

「人在哪兒？」

「前堂。」

楊慎眉頭皺的更深，只覺來者不善。

該不是皇帝耿耿於懷，故意給我下套吧？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楊慎驚疑不定。

半晌，

「帶本去。」

「大人請。」

…

「楊巡，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李青放下茶杯，朝快步走來的楊慎打了個招呼。

楊慎吃驚道：「欽差是你？」

「是我……」

見他下拜，向天子問好，李青接著道，「換個地方說吧。」

楊慎點點頭：「李欽差隨本來。」

~

書房。

楊慎關上門，請李青落座，隨即在他對面坐下。

「先生也知道了皇上意用棉麻做文章？」

「這件事是我的主張！」李青說。

「啊？」楊慎失驚道，「為何要如此，難道……」

「你先別急。」李青抬手下，「你說說你了解的，我再給你查補缺。」

楊慎吁了口氣，一一闡述……

「那我就說說你不知道的吧。」李青說道，「首先，李家也出資參與了，其次，趾才是王牌，還有，針對棉麻外流也做了預案……」

良久……

楊慎繃的神經緩緩放鬆，人也鬆弛下來，靠在椅背上，苦笑道：

「這幾個月來，我可是吃吃不香，睡睡不好……」

李青輕笑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安你的心，還有什麼疑慮一併說來。」

聞言，楊慎神凝重起來，坐直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你說！」

楊慎：「這樣做，對工商業的打擊，先生可有預料？」

「確會打擊到工商業，不過，只會打擊到江南的工商業。」李青說道，「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南邊不亮北邊亮。當然了，南邊萬不至於不亮，只是稍稍減弱一下亮度罷了，而如此對北方，卻是好多多。」

楊慎憂心道：「世上沒有不風的牆，朝廷這樣做，本質上還是掠之於商，先生是否過於樂觀了？」

「不，你錯了，權力的掠奪才掠奪，這只是資本的剝削。」

楊慎愣了愣，問：「這有區別？」

「當然！」李青道，「以資本對抗資本，表明朝廷不會以強權人，表明朝廷遵守這個遊戲規則。」

見楊慎不是很明白，李青換了個說法，「這就好比皇帝和臣子鬥法，掠奪呢，是皇帝用中旨，剝削呢，是皇帝退一步，群臣也退一步的折中之法。這麼說，你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