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雪腕上半截烏青（二更）◎

沈沉彎下腰, 前著寶言後背，隔得太近, 他呼吸的氣息噴灑在寶言耳畔，令寶言不由得抖了下。

唔，怎麽突然這麽近……

寶言握筆的手有些不穩，有種時在私塾裏念書時不認真被夫子抓包的既視。

莫伯遠是文，有風花雪月的文人結，故而將他們幾個孩子送去私塾念過幾年書。認得一些字，不至于目不識丁，但也只能認得一些字, 詩詞歌賦是一點不行。

抓著筆桿，腦子裏如同當年被夫子盯住一般的空。

“殿下, 第二件事是什麽？”茫然問。

沈沉視線落在面前的那張信紙上，沉默了一瞬, 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著, 毫不委婉地說：“你這字寫得怎麽能這麽醜？”

寶言愈發窘迫，擡手遮了遮自己的字。的字是寫得不好看，夫子曾經當著大家的面說的字完全不像一個子寫的, 與娟秀沾不上邊, 歪歪扭扭, 甚是難看。自己也清楚，故而被沈沉一說，臉紅不已。

“放一只母在紙上，用它爪子沾了墨胡踩踩，也比你這字好看。”他想到上回那個蠢貨妹妹設的局, 想來如果自己不出頭, 只需要亮出自己的真實筆跡, 也能全而退。

“你寫你自己的名字也這麽醜麽？”沈沉拿手指點了點一旁的空白宣紙，示意寫自己的名字。

寶言腦袋低低的，看了眼手邊放著的殿下的字，一對比……的字就顯得更醜了。

著頭皮微微側，在一旁的宣紙上寫下莫寶言三個字。

微了，便與沈沉得更近，｜彈的像主湊上來。

沈沉腦中閃過些許回憶，眸微濁。

寫自己的名字略好看些，但也只是比另外的字好看一些，仍舊算不上真正好看的範疇。

沈沉手，寬大手掌握住的纖纖荑，以自己的力氣帶落筆，在一旁的紙上寫下“莫寶言”三個字，遒勁有力，筆畫鋒利。

與寶言自己寫的擺在一起，實在更襯得的字難看。

“你該練練字。”沈沉道，目再次落在信紙上，長指將的手指挪開一些，看見了寫的那一行字。

——你實在是太歹毒了！

沈沉忽地輕笑了聲。

笑聲振在寶言耳邊，令紅的臉蛋愈發紅潤，活像一顆的水桃。

“我……我不會罵人。”低聲解釋，眼尾都得泛紅。

“那便想想對你不好的時候，那時你的心如何，便如何罵。”沈沉收回手，再次上的後頸。

寶言下意識了脖子，小聲求饒：“殿下，您能不能離我遠一些。您這麽看著我，讓我很有力，腦子裏都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眼尾泛著微微的紅，帶著些哀求地看他，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沈沉想，反而讓他想要更加惡劣。

他著寶言耳畔出聲：“這就是第二件事。”

寶言啊了聲，一臉驚訝，顯然并未反應過來。

什麽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就是盯著寫字麽？

寶言滿腔疑，只好著頭皮繼續寫下一行，回憶從小到大柳氏待的不好，試圖寫出些什麽。

可殿下不僅著，還用手｜的後頸，的，真的很影響寫字。本來就寫得不好看，這樣的況下就寫得更難看了。

用胳膊肘住信紙，調整了一下姿勢，忽地覺到｜邊傳來的覺。

寶言怔住，出個茫然的眼神。

隨後反應過來那是什麽。

可是……現在……才是白天呀，而且此時此刻，這個場合……

眨眼睫，有些無措地擡頭看沈沉。

聲音帶著些不確定：“殿下，您……毒又發作了嗎？”

只能這樣想。

沈沉嗯了聲，順著的話說：“馬上就要毒發亡了。”

“啊？”寶言顯然當真相信，有些擔憂，擱下筆要起，“這麽嚴重？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

“不用。”沈沉手掌落在柳腰一側，漸漸收，“你寫你的。”

寶言睜大眼睛，心道這要怎麽繼續寫？

又想，這毒還奇怪的，在殿下上似乎時常發作，但在自己上，倒沒什麽覺。

除了第一回 ，與的病一起來勢洶洶，後來便沒怎麽再折騰過。

或許是子骨較弱的緣故吧，不是有這樣一種說法麽，子骨強健的人有時病起來反倒比子骨弱的人病得更厲害。

寶言咬，落筆：“子的清白多麽重要，你卻要將我送給梁王世子，分明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母親，你可別說你是為了我好，倘若你當真認為梁王世子是個好歸宿，你為何不幹脆與父親和離，嫁與梁王世子呢？”

寶言絞盡腦才想出這麽一段自認為很有攻擊的話，收筆時頗為滿意。

但很快，便再沒什麽多餘的力思考這些。

沈沉偏涼，冬日亦比旁人更怕冷些，因而諸雲殿中鋪了地龍，地龍燒得旺盛，殿中溫度如同春天。

上該在的裳都在，只略有些松垮淩，寶言頭發都散下幾分，垂在額邊，隨波晃。寶言抓著筆桿，因為面團被著，快要把下咬破。

上汗涔涔的，額頭更是一層香汗，往下滴落，有幾滴落在紙上，暈開了沈沉寫下的“莫寶言”三個字，恰好滴在言字那個口上。

有些站不穩，左手扶住桌案邊沿，踉蹌了下，右手愈發拿不住筆，松開手，筆尖便從寶言二字上滾過去。

待兩件事都做完，天已經很暗。

殿中的線暗到本看不清字，負責掌燈的宮知曉殿下在，在門外問了一句是否要上燈，聽見殿下說，再晚些時候過來。

寶言累極了，覺得自己渾都酸，更是赧，沒臉見人。連沈沉臉都不敢看，忍不住把自己的頭埋進他懷裏。

已經毫無力氣，眼睛眨了幾下，便睡著了。

沈沉將人抱起，喚人進來服侍：“備熱水沐浴。”

宮應了聲，點亮殿中燈火。待看清桌案的狼藉後，幾人對視一眼，先有些不可置信，而後趕紅著臉收拾。

沈沉沐浴過後出來，將寶言那封信拿起看了看，命人送去莫家。

宮們問及是否要將莫良娣送回含英殿，沈沉頓了頓，道：“不必。”

故而這夜寶言便宿在諸雲殿。

沈沉在邊躺下，看睡安穩，亦闔眸。不久之後，側的輕車路地往他懷裏鑽，將他胳膊抱住。

又是一枕好眠。

-

翌日一早，沈沉便去了趟大理寺，將莫祺佑的案子接手。大理寺卿戰戰兢兢，奉承著結著，生怕得罪了這位主兒。

沈沉前去牢獄裏見了莫祺佑一面，問起那天夜裏的事。莫祺佑這幾日在牢裏都快嚇死了，猛地見到太子，仿佛見到救星，差點沒抱住他大哭訴。

莫祺佑不敢瞞，一五一十都說了，與卷宗裏記的差不多。

沈沉又命人去調查了當日酒肆裏的其他人，于是知道了那天夜裏莫祺佑來之前，吳起還曾與人發生過沖突。

當時酒肆裏來了一位賣酒的小娘子，長相頗為貌，吳起便調戲了那小娘子，甚至要拉著小娘子回家。小娘子哭了許久，最後還是酒肆老板出面協調，說了不好話，才讓那小娘子走了。

沈沉又將那小娘子找來問詢，之後更是親自去了趟酒肆，與當時金甲衛發現吳起的地方。

那地方地鬧市，出了這事後圍觀的人更多。沈沉并未大張旗鼓地上前，而是藏了份，查探過一番，臨走時，覺得那圍觀的百姓中有一人有些可疑。

那人眼神不像看熱鬧的，反而有些得意似的。沈沉擰眉，待離開後讓平生派人盯住他。

-

寶言醒來時人還有些懵，了惺忪睡眼，直到看見周遭略顯陌生的環境，才如夢初醒，記起昨天發生的一切。臉紅，被碧月們服侍著梳洗裝扮。

碧月沖笑了笑：“良娣甚是得寵呢。”

寶言愈發赧然，將避子湯喝了，看了看四下，沒見沈沉在。心裏記掛著莫祺佑的案子，問了一句：“殿下呢？”

碧月道：“殿下一早便去大理寺了。”

寶言哦了聲，有些高興，殿下真答應幫忙了。

這樣的事在東宮裏是頭一遭，碧月是皇後邊派來伺候寶言的人，自然將這大事告訴了皇後娘娘。

皇後聽罷，先是有些訝然，隨後難掩欣喜。

雖說這種事聽來頗為放肆，但對沈沉上，皇後只怕他太不放肆，太收斂，如今正合了意。

皇後與晚秋笑道：“看來這給沉兒挑太子妃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晚秋笑著應和：“娘娘可得好好挑選，殿下一向眼挑剔。”

“這是自然，待下回寶言來，也幫著看看吧。與沉兒親近，應當能猜度些沉兒的心思。”

寶言梳洗完後，便逃也似的回了含英殿，臨走前路過那桌案，腦袋垂得更低。

沈沉至傍晚才回來，寶言心裏激他願意幫忙，想到他昨日說的誠意，特意等著。一聽見他回來的消息，當即人請他來含英殿用晚膳。

殿下說只有一碟糕點不夠有誠意，寶言便趁白天特意楊大廚現學了兩道簡單些的菜。

“殿下，這是我親手做的，您嘗嘗吧。”寶言殷勤地端茶遞水。

沈沉看了眼桌上的菜，似笑非笑開口：“你不是學給自己的麽？”

寶言尷尬地笑了笑。

沈沉接遞來的茶盞，眸瞥見繡芙蓉紋樣的袖口蓋住雪腕上半截烏青。

【作者有話說】

小沉：還好我立flag都是心裏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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