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禍害千年 老東西，惡臭了這麽久，你……

山兔已歸, 東風便到了。

山上的山霧一向是風一來就散，一照就沒, 不過今日這山霧來的蹊蹺，仿佛總也散不開，化不盡一樣。

山上的人不知道山下是個什麽狀況，山下的人不知道山上是個什麽狀況。

但是有好事的人聚集在山下不遠的山石上觀，這山今日比往日有些許的不同。

山的山頂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煙。

就像是一個黑的圈，將山的套在了裏面, 山的山尖被這個圈圈套的死死的, 觀者覺那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搏鬥，但是因為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又不敢確定，只能繼續蹲在山石上看熱鬧。

“這山還從來沒有這麽邪乎過。”

“不是說是仙山來的嗎？今兒怎麽覺這山上刮下來的風都森森的, 完全沒有傳說中提神醒目的覺，倒有些小命不保的涼意。”

“是不是山上有什麽大作？我看山下了告示, 今日封山。”

“封山嗎？難不是山主的大劫到了？莫不是山主要仙了？”

被世人揣測快要一步登仙的燕秉天此時正一臉黑線的站在殿門口看著這天空中烏泱泱的一大群烏瘋了一樣的在腦袋上面轉圈圈。

自那日張倫和雲方下山後，這山上倒也恢複如常。

白日裏沒有妖魔鬼怪出來擾人清淨，晚上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的老臉, 甚至于有一天他企業，迷迷糊糊中差點被門檻絆倒, 是那個領事的小鬼扶了自己一把, 還笑著叮囑自己“多加小心”。要不是那舌頭長的過分, 燕秉天是想當面好好謝謝他的。

尿意加上這一嚇, 燕秉天捂著小腹飛快的跑到了茅廁，等洩完水再回去的時候，領事小鬼早就回了自己的地盤, 毫看不到他們的半個鬼影子。

燕秉天那夜睡得百集。

自己活了半輩子，終是沒有看明白，妖魔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狠毒的心。狠毒的心只有妖魔鬼怪有嗎？不是的，人也有。和那些狠毒之人比起來，這妖魔鬼怪的也看起來順眼多了。

衆生平等，心存善意，四界皆平等。

燕秉天以為自己悟了，自己離著登仙大道又狠狠的邁出來一大步，正在暗暗得意，喜不勝收，一睜眼，院子上空呱呱的烏群將他拉回了現實。

燕秉天起初看著那黑的一片烏著實嚇了一跳，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那些烏只沒命的盤旋著繞著上空快速飛行，并沒有其他的作，這讓仰脖子看戲看了許久的燕秉天漸漸放下了戒備之心。

燕秉天拿著一碟子點心擱在大殿外頭的臺階上，自己蹲在一邊看著烏圈圈品嘗小點心。

“這是什麽日子？怎麽這麽多鳥來此？是不是要發生什麽大事。”

“一看就是。這山高的要死，小小的烏能飛上來已是不易，居然還飛上來這麽多，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燕秉天點頭稱是，忽然回過味兒來，扭頭一看，那個鬼領事正蹲在自己邊和自己一樣的姿勢，一邊看著天，一邊後了自己碟子裏的一塊糕點送到自己的裏。

燕秉天：“你...白天也出來溜達了？”

鬼領事嘿嘿一笑，把自己裏掉出來的舌頭用手卷了幾遭塞回去，回道：“烏氣極重，這麽大數量的烏盤旋此地，你這山頭上的氣息和鬼界有的一拼，我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你們大王不是給你們設置了結界？”

鬼領事突然低了嗓音，給燕秉天小聲嘀咕道：“你別說，我今早就發現了，我們屋子裏的結界被鬼王大人給收了。那一屋子的平日裏知道我有特權可以出，但是他們一出就會被結界傷到，所以一直沒有敢越界的。今兒這結界突然撤了，他們目前還不知道。不然你以為我還能這麽輕松的蹲在這裏同你聊天？估你這院子裏早就一團了。”

“你也不知道你們鬼王大人要做什麽？”燕秉天無奈的問道。

“鬼王大人要做什麽怎麽會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啊，炮灰而已。”

“嗯？”燕秉天已經對這個小鬼看的頗為順眼，不僅不害怕，還給他親手遞過去一塊糕點，笑道：“這個是桂花味兒的，你嘗嘗。”

小鬼一怔，隨即笑著接過去。“你真好。我們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就是炮灰，死了也依然是炮灰。我們鬼王大人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我心裏明鏡兒一樣。”

“炮灰？你這意思，這裏要有戰？”燕秉天有些虛驚，“消息可靠嗎？有戰你們還不趕跑？等著灰飛煙滅？”

“呵呵，跑哪裏去？你以為這些烏是來做什麽的？來給你唱歌跳舞的？自然是來控制我們不踏出這山門一步的。你信不信，我現在若是出了這個門兒，那群帶翅膀的立馬能下來把我撕雪花片。”

燕秉天陷了沉思。

如果這小鬼說的沒錯，那麽這山上肯定要大了。

燕秉天將碟子裏剩下的點心一腦都塞給小鬼，“給你吃，我可沒有你這麽大膽，我得回去準備一下，能逃跑就逃跑，能躲避就躲避。你們這些非人的打起架來，我這種小人就不摻和了，我怕最後連個給我收的都沒有。”

燕秉天跑的飛快，小鬼想要抓他回來說一句“不要擔心”，卻連燕秉天的鞋後跟都沒到。

小鬼咬著半塊糕點笑道：“果真膽小。”

這烏群不知疲倦的飛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按在了一個規定好的跑道上，只要飛不死，就得一直飛。

張倫刷完手裏的最後一個碗，用幹布子好，放回碗櫃，直起對著雲方笑道：“忙完了走吧？”

“好。”

兩人這次也沒藏著掖著，直接使了法，趁著濃濃山霧遮擋視線不被人發現，風一樣的上了山頂。

張倫的腳才落在大殿外的空地上，大殿裏就轟隆一聲巨響，引得小屋裏的小鬼們紛紛趴窗而看。

雲方隨其後，站在張倫邊，小聲問道：“來了？”

張倫背著手巡視這小院，深吸一口氣，有些喪氣，“還沒有，真沉得住氣啊。都這麽大排場了還不出來，這貨到底是等什麽？莫不是真的等著喝我們的喜酒？”

雲方搖頭輕笑，“無妨，他再不出來，我那邊的棋子也可以了。”

“小方方，這種砍瓜切菜的小事，你不要和我搶。”張倫親昵的在雲方臉上抹了一把，語氣溫道：“我得和你說清楚啊。定親之事我是認真的。”

“恩，我知道，我也是認真的。”

“哎呀，這不是兩位大王來了？怎麽站在殿外不進去呢？快快快，外頭的烏太多了，糟糟的，你們快進來，我有好多疑問需要請教二位。”燕秉天半趴在門板上探著頭對兩人發出邀請。

張倫看看雲方，笑道：“走，進去。”

大殿和前幾日來的時候差不多的樣子，只不過在案臺上多了一個圓咕隆咚的金的小球。

這個小球被一個普通的茶盤托著，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案臺的正中央。

張倫了手，又收了回來，羨慕道：“燕山主如今混的那真是滋潤，供奉的件都是純金打造，我一個富得流油的公子哥兒都要贊嘆一句，真有錢啊。”

“哪裏哪裏，都是山下的各家門派送上來的小玩兒意，比不過鬼王大人您家大業大，投個胎都能為有錢人家的爺，老朽可不敢和您比錢多。”

張倫繞著案臺走了一圈，隨手拿起案臺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嫌棄的扔到了一邊，“有錢擺件，沒錢給你們祖宗供點新鮮的果子嗎？這蘋果都餿了。”

燕秉天不可思議的拿起那個蘋果咬了一口，不解，“沒有啊，新鮮的。鬼王大人您的胃口是不是不怎麽好，這蘋果很新鮮啊。”

張倫仰著頭看著殿裏的一衆擺設，正臉都沒回過來，不屑道，“餿了就是餿了，你再好好嘗一嘗。”

燕秉天只得又咬了一口，果香四溢，水橫流，分明是個新鮮的不能再新鮮的果子了，這鬼王的舌頭是不是壞了？

“鬼王大人，這果子真的沒有問題，要不您再嘗一嘗？”

張倫故作驚訝，“是嗎？新鮮？那我再嘗一個。”

這次的張倫臉邊都沒到，直接將另一個蘋果扔到了燕秉天的懷裏，“餿味兒這麽大，沒聞到？是不是燕山主你鼻子壞掉了？”

“不可能啊？這蘋果明明沒有異味。”燕秉天抱著兩個蘋果左右打量，實在想不通張倫為何要枕著眼睛說瞎話。

張倫面朝燕秉天，打了個響指。

哐，哐，哐。

殿裏的所有門窗的關了起來。

原本有些暗的大殿裏瞬間燭火通明，香風撲鼻。

張倫一把薅起邊香案上的香火，扔到燕秉天的腳邊，拍了拍手心的香灰，一臉期待道：“點再多的香，也蓋不住你上的餿味兒，老東西，惡臭了這麽久，你還真是毫未變。怎麽？禍害...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