績

“唉。”

小時同學又在嘆氣了。

“啊～，前程一片灰暗。”沈宥跟在後面嘆一聲。

“如果下個星期我沒來，諸位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記得以後每年清明燒點紙錢紀念紀念我？”

沈宥拂袖哭泣，悲痛絕。

他覺得自己必然活不過今晚。

他的老父親老母親看見他那狗屎一般的績必定氣到心梗。

“放心，來年清明我會多燒點試卷給你的。”

“真服了你倆，本來出績就煩，你們還唉聲嘆氣的。”

溫筱筱不耐煩地賞了沈宥後腦勺一個掌。

沈宥：～憑啥只打我一個。QAQ

“哦，對了，面紙哥沒事了。”

他腦子一，八卦可比還沒出來的績重要多了。

時遇疑：“面紙哥？”

沈宥朝程熙的方向偏了偏頭，著嗓子說：“我今早路過章魚哥辦公室，聽見他打電話說程家給學校捐了一棟樓，校領導就沒給程熙分。”

時遇用餘打量了程熙一眼，發現他今天特別乖巧，正趴在他那老破小的桌子上寫小紙條。

時遇猜測應該是給李婧玥的。

“快快快，章魚哥來了。”周粥著氣從後門口溜進來。

沈宥攔住他，問：“章魚哥臉咋樣？”

周粥頭，表有點奇怪：“他看起來好像開心的。”

“ 開心？”

沈宥一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的樣子。

“章魚哥從帶我們班開始，哪次月考績讓他開心過？”

“他不會瘋了，開始自暴自棄了吧。”

下一秒，章有墨拿著績單進來，沈宥咻地一下坐好。

章有墨的臉，那一個春風得意，喜都要溢出來了。

是藏也藏不住的開心！

而往日看慣章有墨怒氣沖沖進來的六班學生：“……”

所有人：好詭異啊！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嘿嘿嘿嘿嘿嘿！”

章有墨是控制不住地高興啊。

所有人：好恐怖啊！是要殺小孩嗎？

章有墨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清清嗓子：“這次咱們班的第一名——褚桉同學……”

沈宥：“哇哦！”

程熙：“哇哦！”

周粥：“哇！”

章有墨沒有呵斥他們，而是淡定地說完後面半句話：“也是此次月考的年級第一名，恭喜！”

“薛檸，把績單發給大家。”

“臥槽！”

“褚哥，牛！”

“年級第一啊！”

“咱們班也是有年級第一的啦。”

“終于不用看一班那群人的臭臉了。”

“哈哈哈哈哈哈！！

………

重磅級消息的炸開，高二六班的學生全都沸騰了。

然而，當事人卻沒有多大的波，十分平靜地接過發下來的績單。

他的同桌，看了一眼自己的績單就收回眼神，小心翼翼地接過薛檸遞過來的績單。

時遇用手指蓋住績單，閉上眼睛，裏嘟囔：“敬的如來佛祖、觀音菩薩、太上老君、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吧。”

接著，他悄咪咪睜開一只眼，手指張開一隙。

很好，語文135。

再瞅一眼，天塌了！數學46分。

瞬間，時遇就沒有看下去的勇氣了，他剛剛看了一眼褚桉的績單，數學滿分，而他，只考了人家的零頭。

毀滅吧！

“哈哈哈，小石頭，讓我看看你這次有多慘。”

猝不及防地，沈宥一把過時遇的績單。

“喲，數學46分。還不錯啦，比上次高。”

“讓我看看，化學41。”

“理34、生35。”

“你真是完了呀，我的兄弟。”

“沒事噠沒事噠，你的政治好歹是年級第一。”

時遇癱在椅子上，面如菜、心如死灰。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時遇當然知道沈宥的弱點在哪。

于是他不甘心地，直沈宥的肺管子，問：“你語文考了多？

沈宥眼神飄忽，撓撓臉訕訕道：“啊哈哈哈，……56分。”

時遇：“呵呵。”

來啊，互相傷害啊！

——————

放學後家門口

時遇抱著書包，站在自家小院的牆邊上，死活不肯進去。

他拔下小電驢的車鑰匙，給褚桉，說：“褚桉，你先進去吧，順便把車也推回去。”

褚桉沒接車鑰匙，問他：“那你呢，不回麽？”

時遇苦著臉，搖頭：“我等會再回，我需要做一下心裏建設。”

褚桉用略帶調侃的目掃視眼前哭喪著臉的年，好笑道：“真的……有這麽恐怖？我看夏爺爺平常和藹的。”

時遇耷拉著角，神莫測地出個“你不懂”的笑容：“你現在看著院子裏一片祥和，我敢打賭，老夏同志一定在客廳門口拿個掃把等著我自投羅網。”

雖然老夏同志不會真對他怎麽樣，但架不住心裏害怕啊！

時遇不走，褚桉也沒，兩人在院牆邊上你看我我看你，就這麽幹耗著。

眼看著天快黑了，小時同學靈一閃，死死地盯著褚桉，看得褚桉心裏直發。

“嘿嘿，我的好同桌……”

時遇惻惻地出聲，配合著暗的天，回在巷子裏的聲音格外骨悚然。

褚桉倒是沒害怕，他想著這家夥應該是有什麽好辦法，于是斟酌開口：“你想要幹什麽？”

時遇一把拽住褚桉，眼淚汪汪：“你要幫我。”

褚桉：“嗯？”

時遇就差沒給他跪下了，連忙說出自己的方案：“待會我進去，老頭子要是先問你績，你別說，等我報完了你再說，務必用你的績把老夏同志哄高興了。”

就這？這就是你苦思冥想出來的好辦法。

褚桉心裏冒出個想法，壞心思地逗他：“不行。”

“求求你了～。”

時遇扯著褚桉的校服袖子，晃啊晃的，狗狗眼都瞪圓了，許是下過秋雨的緣故，那雙明亮的眸子裏泛著氤氳的意，熱烈又直白。

“撲通～”

褚桉的心髒不控制地狂跳起來，他從沒被人這樣撒過，青的種子在心底悄無聲息地出枝椏。

為了掩飾心裏的異樣，年不聲地移開目，應聲說好。

“哦耶！”

時遇呼出一口氣，壯士赴死般地推車走了，褚桉跟在後邊，白皙的臉頰泛著紅暈，手指無意識地挲角，另一只手捂著心髒。

這是什麽覺？

褚桉拍拍心口，嘀咕一句：“不許跳了。

見時遇走遠了，才快步跟上去。

………

果不其然，時遇剛踏進家門，夏以寧已經拿著掃把恭候多時。

“回來啦。”

小老頭似笑非笑地出聲。

時遇畏低下頭，努力降低存在：“嗯……”

夏以寧抓著掃把柄一下一下地敲著手心，宛若慈眉善目的惡鬼。

“考得怎麽樣啊？”

時遇眼珠子一轉，自信開口：“政治年級第一，98分。

“嗯。”

“語文135、英語125、歷史92、地理95。”

時遇驕傲地報完文科，就沒聲了，跟焊上502膠了一樣。

夏以寧眼皮一翻，嚴肅地問道：“理呢？”

“……35。”

“好好好，那化學和生呢？”

時遇弱弱地出聲：“化學41……生35……”

“最後一個問題……”夏以寧皺著眉頭，抑著怒火問他。

時遇知道，決定他生死的來了。

“數學……多分？”

“……46……分”

這幾個字時遇說得特別小聲，音量低的跟蚊子嗡嗡一般，但夏以寧還是聽清了。

時遇悄咪咪擡頭瞄了夏以寧一眼，雙手書包肩帶，毫無痕跡地後退幾步。

“好啊好，我夏以寧的孫子，理科沒有一門及格，真是好啊。”

夾雜著火氣的聲音響徹客廳，那是時遇的催命符。

下一秒，夏以寧暴起，一個七十幾歲的老頭，拿著掃把，生龍活虎地追著時遇滿客廳跑，裏瘋狂咆哮：“你說說你，啊！數學數學，我天天給你輔導，考試沒一點長進。”

“哎，你心思到底用哪裏去了，家裏頭也沒有哪個是笨蛋，你看看人褚桉，一點兒也不讓人勞神，你呢，你什麽時候讓我臉上長點。”

“你怎麽知道褚桉考得好了？”

時遇一邊跟老頭兒周旋，一邊反駁。

小老頭一拍掃把，氣勢就上來了：“我就是知道！”

褚桉看著夏以寧一邊追時遇，一邊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罵人，原來這才是祖孫倆相的模式嗎？

不知何時來到褚桉邊的小狗，晃著尾坐下。

花生擡爪：“汪嗚～”（表示這都是正常作）

難怪時遇不願意回來挨罵，這擱誰上都不了。

褚桉想過上去阻止，可惜祖孫倆吵架吵得正投，沒有隙能讓他足。

“哎呦，哎呦，這是怎麽啦，快快快，老師，您也歇一歇吧，跟孩子置什麽氣呀。”

禇卿黎剛出差完回來，起初在房間裏收拾東西，聽見聲響，出來看見這一幕，趕忙去阻止夏以寧，順手倒了杯茶給夏以寧順氣。

時遇不敢看他爺爺，躲到褚桉後面不出聲，借著褚桉的遮擋，自己能多小多小。

小老頭拍著口順氣，還哎呦哎呦地喚：“我教了半輩子書，那個老臉哦，丟盡了嘍。”

他著褚桉，問：“小桉，你說，你考了多分。”

褚桉默默把績單了出去。

夏以寧老花鏡，仔仔細細地看績單，高興了：“瞧瞧，這才是正常人考得分數嘛。”

時遇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了什麽：數學滿分才是正常人考得分數，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好好好，你們都是學霸，只有我是學渣。

褚桉還想回頭安一下傷的小時同學，他一轉，時遇就一頭紮進他的懷裏，悶聲說：“別，讓我自閉會。”

褚桉看不清時遇的臉，也不知道他心怎麽樣，只能安地輕拍他的肩膀。

夏以寧看著績單，跟禇卿黎說話，還誇獎道：“褚桉這孩子，有天賦，跟你以前一樣。”

禇卿黎笑容滿面：“都是老師教的好。”

“小遇這孩子也很不錯，文科都很棒，有的小桉也比不上，就是理科有些斷……”

想了想，說：“這樣，讓這倆孩子做個學習搭子，互相進步。”

“咱們不懂孩子的想法，難免有失偏駁，讓他們年輕人自己流探討。”

“您說，好不好？”

小老頭推推老花鏡，沉片刻，點頭認同：“行，就這麽辦。”

他轉頭看向躲在褚桉那裏當鵪鶉的孫子，大喊：“臭小子，聽見沒有？！”

時遇低低地應一聲：“嗯……”

夏以寧看見自家孫子就想到他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數學，氣得心口疼：“以後，你去禍害小桉，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折騰。”

時遇知道自己這把穩了，笑嘻嘻從褚桉懷裏探出頭：“哎呦，別生氣，生氣對不好。”

又看小老頭捂著心口，賤嗖嗖開口：“需要我給您拿速效救心丸嗎？”

老頭兒翻了個白眼，讓他滾。